第18章：南书苑

次日，皇甫雨希吃饱喝足外加睡了一天一夜，精神好好。一大早兴冲冲地从床上跳起来，意外地没有看见纪然。
皇甫雨希默，那个小逼崽子跑哪了？
不对……咦呀呀呀——她的瓦罐呢？
于是理所应当把纪然整理好的房间翻乱，终于在房间的一隅找到了自己的宝贝疙瘩。皇甫雨希的脸一僵，旁边是……澡桶？
怎么放在这么个鬼地方？
一脸慎重地将罐子揣到怀里，又在房间溜了一圈。嗯，没有发现目标。
“纪然公子去哪里了？”
“纪然公子去了西边的客房。”
皇甫雨希点点头，便朝着西边走去。
看见纪然正泡着茶叶，袅袅水汽犹如薄纱，模糊了眉目。茶水入紫砂杯，带着咕噜咕噜的水声，从深紫近似黑的茶杯中想要看到那碧如枝叶的茶水有些困难。皇甫雨希歪头，但是手仍然抱着瓦罐不放，“你无聊到这个境地了？”
喝功夫茶超级耗时间，在皇甫雨希看来与其说是喝茶还不如说是打发时间来的恰当。
纪然把茶水过了一遍并排的小小的紫砂杯，才回答：“刚刚也才发现这边有茶具。”遂弯眸，倒了杯茶水给皇甫雨希，“你尝尝吧，没学过茶道。”
皇甫雨希的手松了松，把罐子放到桌面上，接过茶杯，二话不说直接倒进嘴里，末了咂吧咂吧嘴，一脸认真，“很烫，有点苦。”
纪然有些忍俊不禁，唇角稍稍上扬，也未多做解释。
皇甫雨希，有个身为大将军的父亲，脾性若能像大家闺秀一般倒也是奇了。
这让纪然不由联想到夏沁的唯一的女将军——落千霜，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将军，同时也是个十八岁的少女罢了。夏沁没有春璃那么繁文缛礼礼节，相对男女较为平等，例如夏沁开国皇帝嫡女慕容玊瓴在诸侯之争，指挥千万军马，不输于任何男儿的胆识！多年过后，又出现了女将军落千霜和她的搭档文笙凡。同样身为女性，显现的气度却大相径庭。
“唉，你说喝茶叶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喝了茶叶的洗澡水么！”
纪然正拿着杯子的手一顿，看着皇甫雨希问道：“什么事？”
皇甫雨希瞧见纪然终于肯理她了，裂开嘴笑起来，“你的眼睛不是紫的么，春璃那边又在通缉你，怕你不安全特地配了药水。”她稍稍正色，“只要滴一滴，眼瞳会变成黑色。当然要每隔半个月第一次，还算比较麻烦的。”
她见纪然有些犹豫又有些吃惊，一拍纪然的肩膀，压根没发现自己的力道有多大，也没发现纪然因为疼痛而龇牙咧嘴的脸。
“没事，对眼睛没有害处，不会瞎的。相应的，据说你们春璃皇宫有一个巨大的书库对不对？”
纪然一愣，看着皇甫雨希陡亮的眼眸，也真的难以置信有人会废寝忘食为了只是帮一个不相干的人，而报酬只不过是为了看书？
纪然有些好奇地问道：“我现在不是正在被通缉么，怎么可能进得了春璃皇宫。而且……你真是那么喜欢读书么？”
皇甫雨希笑的裂开嘴，露出白白的牙齿，口中说的话却答非所问，“没事，不过伙食费还是要付的。”
“……”
“哝，这瓶子给你，里面装着药水，颜色快褪了你就滴一滴。”
“……不会变质的，放心吧。”
当皇甫雨希交代好所有事，走到门边突然想起来，便扶着门沿，扭头对纪然说：“如果无聊的话，明天下午我让我婢女来接你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她顿了顿，又把头扭回去，慢慢走出去，空中还留着余音。
“如果无聊的话请不要拒绝。”
……
次日，纪然到了皇甫雨希口中有趣的地方——书房。
很大的书房。
不过很乱很乱很乱……
真的很乱很乱很乱……
书房很大，四壁并着摆着顶着屋顶的书架，屋中还横纵摆了许多书架，只留小小的过道便走路。书架上塞满了书，有些塞不下的直接堆成摞放在地上。旁边摆着矮几，或多或少摆着小零食和一壶茶水。再来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架梯子，纪然觉得是拿够不到的书时用的。
也不知道皇甫雨希是从那里出来，她指着书架，她说：“看着打发时间，各类都有。你先去找，我不陪你了。”
直接忽视纪然一脸吃惊的表情，抱着书开始看起来。
当纪然从书架堆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皇甫雨希低头看书，看也不看一眼他，即使有时候他动作很大，不小心碰到了一摞书，发出巨大的噪音，她也只是淡淡地提醒一句，“整理好，注意点。”
几日下来都是如此，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各自读着各自的书。
不过让皇甫雨希很惊讶也很郁闷的是纪然这小子的记忆力闷好了吧？
她有次找一本史书死活找不到，无意间提起，他可以将那本书在哪个书架哪一排都能说的清清楚楚。默，果然是人老记性也不好了么……
很快这样悠闲的日子结束。
基本上毫无例外，皇甫雨希和纪然的日常生活都会在这个巨大的书房里度过，而今天皇甫雨希没来。据说是在见朋友。
当天晚上，她跑到纪然住所，双眼冒着星星，“纪然，明天陪我去南书苑呗！”
那时着实吓得不清。你说半夜冲过来也就算了，她还不点灯，他那时候还睡得迷迷糊糊，看着一坨黑影拉扯着他的，把他拎起来，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了啥。
事后，皇甫烈把她训了一顿，半夜乱闯人房间，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哟！
“那个……你昨天是闯了我房间吧？”
皇甫雨希点了点头，心中也极其后悔，要不是自己烂好心，怎么会被自家老爹一大早给打一顿？
“那个，你昨天说了什么？我忘记了……”纪然话说到最后，声音也越小下去，十分虚心地看了对面快要发飙的少女。
皇甫雨希吐血，啥？忘记了？你现在都坐在马车上了，他还敢对她说他不知道？
“是去南书苑啦。”
即便心中还有些许疑惑，可是看到少女的脸上写满了“你再问我就揍你”的神情，还是到嘴的话咽回肚子里。
未成年皇子或者贵族子弟都会来南书苑上学，有专门的夫子来此授课，科目不光光涉及诗书礼仪，还有乐理，剑术，马术等。
南书苑独居夏沁皇宫一隅，地理位置极其偏僻，却又大的惊人，远远目测竟然比寻常富家府邸面积还要大上些。
进南书苑只需要示出自己的牌子，以示身份便可进入。除却皇子贵族，一些皇上器重的臣子的孩子得到许可也可以进出南书苑，而皇甫雨希便属于后者。
皇甫雨希已经过了每天必须到南书苑报到的年龄，但偶尔还是必须要带南书苑一下。
进南书苑不需要从皇宫正门进，只要从西南角的一扇小门进去便直接到了。
因为马车进不了南书苑，到了门前皇甫雨希和纪然便下了马车，皇甫雨希便拉着纪然走了进去，也不让旁边的侍从跟着，期间还不晚和纪然说了几句。
“见你无聊，特地把你带出来玩玩。”
“别乱走，遇到些纨绔子弟就不好了……也没关系，你叫我，我帮你揍他们一顿。”
啰嗦完以后，她感到一直被她握在手心里的手轻轻地反手握住她，与此同时，一声轻轻的道谢传入她的耳朵。
“谢谢……”
她扭头，看了纪然一眼。纪然正仰着头，眉目温和，似浸没在温水中一般，漆黑的眼珠印着她的影子，含着明润的光泽，嘴角也勾起一丝丝笑容。
她也回笑，伸手揉了揉纪然的脑袋，手下舒适柔软的触感，也让她知道为何绝乐老喜欢摸这个男孩的头发了。“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