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纪然

皇甫雨希低头往嘴狠塞着桃酥，一边对旁边的黑衣男人嘀咕着，“那个小屁孩还没醒？真怀疑他是猪。”
男人嗤笑，毫不客气地回击道：“他要是猪，那你是比他更像猪的猪。”末了，还十分揶揄的指了下空空如也的盘子。
皇甫雨希顿了下，心中有些郁闷，他丫绕口令挺好的啊？
“那个……”男人坐在那边，看着男孩微微颤动的眼睫，又弯眸恶趣味地用双手把男孩柔顺的头发狠狠一揉之后，才站起来，“我现在不方便见他，好好照顾他。”
“额……”当皇甫雨希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和对床的一只大眼对小眼。
男孩有着中长的黑发，原本很柔顺的，结果被男人揉地有些凌乱，清秀的长相和紫色的眼眸……
皇甫雨希顿了顿，随后扬起笑容，端着桃酥跑到旁边，“饿了吧，刚出的桃酥尝一口吧？”
男孩歪歪脑袋，眯了眯好看的眼眸，看了半晌确定皇甫雨希不是在开玩笑，才说道：“你……确定？”
皇甫雨希一怔，低头一看。好吧，她不确定。她忘记了桃酥被她吃完了。
她没有一丝尴尬，随手把盘子一放，指了下自己的眼睛，表示自己的不解，“你的眼睛是紫色的，是血统的关系么？”
男孩愣了愣，隐匿在被褥之间的手慢慢摸上自己的眼睛，“不，是后天的。”
男孩说的很言简意赅，皇甫雨希也知道他不想多说，直接说明自己的意图，“呐，绝乐让我来保护你，一直到三年之后。这里是夏沁，我是皇甫烈的女儿，皇甫雨希。”
男孩教养极好，朝着皇甫雨希点点头，也扯出一抹笑意，只可惜笑意并未深入眼眸，“纪然，相信你也知道了，我是春璃第九皇子。希望以后好好相处。”
皇甫雨希应了声，碍着纪然刚醒，还需要好好休息，没坐一会便站起来，“你再躺着，我让下人帮你炖锅粥来。”
皇甫雨希离开纪然的房间，估摸走了几百步，她朝着空气唤了声，“绝乐，你给我出来。”
下一秒，一只爪子放在她肩膀上，说真的，那时候皇甫雨希的身心还是小小地颤抖了一下。虽然大白天没有孤魂野鬼什么的，但这样冷不丁地还是有些害怕。
“小丫头，怎么吓着了？”
皇甫雨希更加郁闷，拍开绝乐的手，正色道：“他是皇子？”
“你不知道？”
“你以为我知道？”
“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结果你不知道我不知道？”皇甫雨希瞪大眼睛，十分无辜地说道。
“……”绝乐的脸僵了下，“你说吧。”
皇甫雨希咳了下，也不在恶意戏弄绝乐，“那孩子的眼睛是紫色的。”
“哦。”绝乐思考了一会，然后竖起食指点了点皇甫雨希的额头，“蠢，你想干嘛！”
皇甫雨希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该不会红了吧？她龇牙咧嘴，“疼啊！”
“疼死你！”绝乐冷笑，“紫眼的秘密可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你会死的～”话尾绕了绕，还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样。
皇甫雨希特郁闷，小声嘀咕，注入无限怨念，“要不是穆路哥哥让我帮忙，才不管你们……该死……”
“你在干嘛？”
“种蘑菇！”皇甫雨希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赌气一般，又狠狠转过头，继续嘀咕，“就好奇……打我？哼，我爹到现在都没碰我一下……”
绝乐汗，这个人……怨念好重……
绝乐无奈，咳了咳，才慢慢悠悠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汤圆的紫眼是后天的，难保不准能力会变得不一样。”
皇甫雨希回头，呆滞，他在说什么鬼？变异？“汤圆……”
“……是纪然。”
……
绝乐自纪然出生那一刻就伴他左右，那时纪然的眼睛还不是淡淡的紫，而是纯粹的黑。
作为一个杀手，带个孩子很麻烦。
不知道孙夫人怎么想的，让他带孩子？看到小崽子哼唧哼唧几声就哭了，绝乐总是一阵头疼。
每次偷闲睡一会，总会感觉什么东西在自己怀里拱啊拱。他还闭眼，俨然不动，继续睡，只不过把怀里的东西稍稍往上推了推，以免掉下来又哭的哇哇叫。
后来不淡定了，那个小崽子竟然咬他！
绝乐立马睁开眼，用手把小崽子给拎起来，看着自己胸膛上的衣服留下一个个口水印，脑门青筋爆出，着实想要把他摁在腿上扒了裤子，打打打！
后来，他瞪着他看，小崽子也看向他，两条萝卜腿在半空摆了摆，他还是心软了。
小崽子歪头，用黑的像水晶葡萄一样的黑眼睛瞪着他看，用软软含糊的声音支吾反抗了几声，“坏……坏……”
那时纪然也不过七八个月，脸白白的粉嫩嫩的，带着婴儿肥，倒像个咬下去不沾牙的软汤圆。
绝乐看着已经被他养到那么大的孩子，不由感慨。小小的纪然揪准时机！开始，嘘嘘嘘……
“啊——小鬼！我宰了你！”
“唔啊啊啊啊啊啊！！唔啊唔呜呜……！！”小汤圆开始嚎叫。
……
皇甫雨希喜欢看书，这是多次反抗想要得到外出机会无果后，才对书本慢慢有了兴趣。
她不会看那些张口闭口都是仁德之类的书，她看的书十分杂，杂到她自己都说不上来自己那么多年究竟看了什么。
皇甫烈看到自己女儿朝着一代儒者的方向进发，甚是欣慰。总算……把一个弄歪了的苗子给摆正了！
每每看着皇甫烈沾沾自喜女儿在自己的“良好”教育下终于步入正轨。她总会暗自诽腹，她要不拿些书读读，估计老早就发霉了。
又不好打击自家老爹，只得僵硬着脸嘿嘿嘿附和着笑几声罢了。
她最近很忙，一直在翻医书，蹲在书库里一蹲便是个一天。
有次纪然正无所事事地下着棋子，冷不丁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到黑眼圈堪比乌云，有些蓬头垢面的人笑嘻嘻地捧着一碗药水跑过来。他一惊悚，把整盘棋子打翻。后知后觉，看到满地黑白棋子，一阵头疼。
皇甫雨希捧着瓦罐，即便是很久没有睡好觉了，眼睛依旧闪闪发亮。
纪然不语，看着她。
纪然眨眼睛。
皇甫雨希接着眨眼睛。
反复几次，纪然扶额，“怎么了？”
“我很开心啊，你没看出来么？”
“……”纪然忧伤，他倒看到了个眼睛发红的恶鬼呢……“能注意点形象么？”
“啊？”皇甫雨希茫然眨了眨眼睛。
“……”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脑子有点犯浑，被这么一打岔，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随手放下手上的瓦罐，叫丫鬟打盆热水，胡乱洗了把脸，又狼吞虎咽地把桌子上几盘打发时间用的小糕点吞下了肚，感觉有八成饱，才慢悠悠飘到纪然身边，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人也仿佛快要飘起来了。
纪然身子一抖。
“纪然，接我个床睡一会呗——”
纪然迟疑，“你多久没睡了？”
皇甫雨希歪头想了想，“一天也就睡个两三个时辰。”
纪然听到似欣喜的感慨，很想把赖在他床上不走的人给踢出去，可还是忍了。
“啊～～！纪然你同意了，真好！”
这一次，纪然只看了一眼已经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皇甫雨希，然后又把视线转移到装了不知道什么乌漆抹黑的东西的瓦罐，犹豫三番才把瓦罐默默地移到旁边。再把有些凌乱的屋子整理一遍。
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当然也未曾抱怨过一句。
从上午到下午，纪然看着床上的人一动也没动过。而他已经下了好几盘棋，又把屋内为数不多的兵书给翻了遍。可以看出他很闲，很空，这些事情他已经重复做过好几次了，偶尔无聊望着窗外发发呆，其实外面院子的景色也不是那么好看，没有花团锦簇的花朵，没有蜂飞蝶舞的悠闲场景，只有无边无际的绿海。
种满常青绿叶树，下边是叶子翠绿边缘带着黄的灌木丛，没有任何艳丽的颜色。
纪然的教养极好，他没有因为闲，无聊而上蹿下跳，就连寻常散步溜一圈都很少。他心里明白，这里是别人的家，他只是个客。
见皇甫雨希许久没有醒来，纪然也看到天色已晚。笑着同守在门口的侍女们沟通一下，说自己能不能换个客房。
侍女们自是答应，毕竟是因为自家的小姐不懂事，也真的难为了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