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推门过猛,皇甫雨希一下子栽到了地上,要不是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估计鼻子早就血流成河了!
相思本来想要把灯灭了上床睡觉,结果突出闯进来一个人,手一抖,差点没把手尖的白绸点燃。
抬头,看见一个黑衣的少女脸朝下,极其不优雅的趴在地上。
相思弯弯唇,不去在意这个人吓到自己的事情,她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除了外人了,每天接触的人只有几个,凤长歌和河沁,嗯……那个穿着披风的那个红莲也会偶尔来,只不过她一直絮叨什么狂啊,什么手刃谁。唔……忘了,基本上也就这些。
皇甫雨希爬起来,未理会蹲在她旁边眼睛忽闪忽闪的相思,啪的一下把门关上。
回头,对上那淡琥珀色的眼瞳。
不明哭丧!
相思笑靥,“你是谁?”
“……”皇甫雨希想了想,正色道:“我误入这里,请见谅。”
相思正欲开口,从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如玉相撞的嗓音含着沙哑,“小鱼,不知我可否进来?”
皇甫雨希顿时脸色一变。
相思轻声在皇甫雨希耳边道:“唔,你先去躲躲。”
她听了这话,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但是又不想被别人抓住便到里室,顺便把珠帘撒下。
要知道皇甫烈在夏沁百姓心中形象极好,她可不想在她父亲的高大形象中添上败笔。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被人发现在窑子,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皇甫雨希现在想来,实在不明白今天为何自己如此冲动,简直想那冰豆腐砸自己!
相思开门,满脸笑容。
凤长歌依旧一袭红衣,手上提着一个昏暗的灯笼,烛光照在他毫无瑕疵的脸颊,显得有些红润。他敛眉,“刚刚怎么见你门开了?”
“我刚刚听到什么声音便打开门瞧瞧。”
凤长歌若有所思,目光移至到还在抖动的珠帘上,“现在天色晚了,小鱼你也早早睡觉吧。”
相思猛点头,未发现凤长歌的异常,自顾自道:“长歌你好啰嗦。”
凤长歌有些无奈,“叫师哥。”
相思抬眸微笑,“可我觉得长歌叫的顺口。”
“那便如此叫吧。”凤长歌停顿了一下,眼眸流转着光芒,异样的妖娆,“你房间的人是不是走了?”
相思即使忘了以往的事情,但是生活习惯依旧记得,但是已然有这么一句话,人心难测。想也没想便直接开口:“那女孩走了么?我怎么没听见声音?嗯——”说到最后,相思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长歌……”
凤长歌弯眸,终于松下僵硬的嘴角。就怕那个人还阴魂不散,还好……“相思为什么要帮女孩?”
躲在里间的皇甫雨希听到这番对话,简直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我滴个娘嘞,我想回家!
但因为碍着现在的形式,她又只得默默缩了回去。
相思听了这话,有些局促不安,手指绞着衣带,嘴角的的笑容淡了下去,紧紧抿着,手心也慢慢渗出冷汗,黏黏的。
凤长歌无声叹了口气,一直空出来的右手抚上相思的脸颊,“没事,若你愿意,就连我的命是你的。”
莫名哀寂,声音明明如此淡然,却让相思感到打心底的凉,还掺杂着丝丝抽搐的痛楚。
“长歌,我想要个琴。”她假装听不到那句话,兀自彷徨开了口。
凤长歌的手指一顿,淡淡开口,似有不解,“嗯?”
相思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凤长歌漆黑如同漩涡的眼睛,睫毛微曲,很长很长,却会漂亮地连人的灵魂都给吸进去。
“琴。”一个字,十分坚定。
凤长歌快速收回手,有些狼狈,目光也错开了,眼睛深处似乎闪过浓重的伤痛。“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凤长歌似乎忘记了刚刚的事情,急匆匆的关上门便离开。
相思眨着眼睛,实在不明白。
凤长歌一走,那沉重的气氛一碰即碎,飞灰湮灭。
相思重重吁了一声。
直到走到走廊尽头,凤长歌才停下脚步,随手把蜡烛熄灭,踌躇了一会,便又向相思的房间走去。
至始至终还是放不下她,倘若有一日因为自己的疏忽,再次……罢了,或许他从来只是给微不足道的陌生人。以前是,如今也是!
相思手卷成喇叭状,“长歌走了,你出来吧。”声音微弱,还带着软糯之味。
皇甫雨希倒是很奇怪,明明比她大了些,怎么声音带着童声的糯糯。
“谢谢。”出于礼貌,皇甫雨希正色道谢。
对面的女子闪烁着眼瞳,清清的琥珀色如此明亮,似乎千年玉珠般温润得体。
“我是何相思,你叫什么名字?”相思隐约记得好像有这个自我介绍流程。
皇甫雨希语气稍软,“我现在急着回去,倘若下次再见必告诉你。”开什么玩笑,如果真的告诉她,指不定惹出什么大乱子。
相思自是不明白皇甫雨希内心的心思,只甜甜一笑,“好。”
殊不知,这些对话已经被门外的凤长歌一字不漏的听见,他倒是不管这些闲话,只担心有人故意接近相思。
当皇甫雨希出来,真的从心底怕了这地方,似乎还感到腿还在打颤。
缓了口气便道别了相思。
当她刚刚从梦回魂出来,又撞到了人,差点让她吓得跳起来,是不是今天不易出门啊……
正想要道了歉后一走了之。
便听见清脆悦耳的声音幽幽响起,“还以为刚刚在窑子里眼花了,果真是你。”
皇甫雨希闻声抬头,顿时眼泪汪汪,大泣,十分之委屈,“美人先生!”
……
“您的茶。”柒柒把一杯现泡的茶水端给凤长歌后,又去帮着红莲忙活弄药材。
凤长歌把茶杯握紧,有些急切地对红莲开口,“为什么小鱼还知道……”
红莲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眸抬起,暗含嘲讽,“哎哟,你不是药王谷的传真的弟子之一么?怎么连这些还不懂?”
凤长歌难得有好的耐心,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边,只是握着茶杯的手越发用力起来。
“世人皆知,世间唯独一醉梦才可解的千万忧愁,甚至连入骨的爱亦或者恨瞬间瓦解,可谁又知道一下那些平常的记忆却是醉梦无法抹去的,醉梦即使在厉害,终归是外界的因素干扰人体的记忆。”红莲微微莞尔,“至于何相思想起什么,你去问问便知。你不是一直在纠结在她心中到底是你凤长歌还是那云潋重要么,这不是个机会?”
“在我看来,凤长歌你就是个疯子!明明知道这样会被世人唾弃的,可你偏偏就怎么做了。呵呵,你还记得在药王谷被你毒杀的……”
未等红莲将话全部说出,凤长歌神色巨变,重重把杯子放在桌上,最后如同逃命般跑了出去。
柒柒有些好奇,“他杀了谁?”
红莲脸色有些阴沉,跳跃的烛光在她脸上留下光晕,她缓缓说出口,语气十分不屑,“谁?是对夫妇,你可别被他的容貌所蛊惑,倘若他疯起来谁又阻止得了呢?”她轻轻瞥了柒柒一眼,“别说了,快去把药准备好,就去皇宫里去,这药一月换一次,若没了就找你主子。”
“知道了,尊上。”
呵——
何相思与凤长歌可是一等一的相配,一个傻子一个疯子!
凤长歌捂着胸口,半步踉跄,亦有些吃力的扶着墙。
今天的月色特别的好,皎洁,无暇。
凤长歌眼眸满是浓稠不可散去的伤痛,可是心脏的抽搐痛越来越痛,这么多年了,以为这病好了,谁知道如今却旧疾复发。
他蓦然半跪半坐在地上,如血的红衣染上露水和灰尘,头发也被这风给吹散,碎发拂过脸颊和眼眉,刹那,倾国倾城。凤长歌痴痴的笑着,眼睛一刻不停地透过窗户看着相思的屋子,灯灭了,但还可以影影绰绰看了些。
倾城的脸笑的极为灿烂,嘴角僵硬地勾起,微凉的泪水缓缓从眼角留下,滴落在衣服上,形成一小块水迹。
心疼,身子痛。
可他只笑,不喊痛。
为什么呢?
他知道,他即使再痛也要笑,就像那日的夕阳下发生的事情,满是血的回忆。就是他喊了,可是……谁来理他,怜悯他呢?
谁又可怜过他呢?
一行血迹慢慢从凤长歌的嘴里溢出,他未理会。
精致美丽的脸上布满泪痕和血迹,很是狼狈,却依旧无法忽视他那笑的极致笑到扭曲的笑容,不由让人看了内心发怵。
琴?
鱼啊,你是否记得了在药王谷,你我弹唱的日子,你是否忘记了那日求医的云潋?
你是否还记得那一曲悲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