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四月家明建屋1

鸣雷国的各种绫罗绸缎俱都产于南方，每年的产出是有数的，大部分以平价供给皇家，少部分以高价供给贵族和平民百姓，这高价卖出的部分中，只有小部分运到南部以外的地方，西林镇不过是东部小镇，往日根本没有上等软绫可卖，镇里的人若要买，都要到城里头去，那伙计说的一点没错。
这绫罗绸缎分上中下和最上等四等，软绫除了最上等的织花金绫、冰棱绫和青绮散花绫，平民不得穿以外，还有罗卫绫、芳叶素绫、交织绫。这张大户真正有钱，放在这寄卖的软绫有十几匹，大部分是上等的交织绫，其余都是中等的芳叶素绫，颜色鲜嫩，花样新鲜，和铺子里自有的下等罗卫绫摆在一起，不免将罗卫绫比了下去。
那店里伙计见林天柱也要买，不免又啰啰嗦嗦的将铺子里的各色软绫夸了一番，林天柱见下等的罗卫绫也要八两银子一匹，中等的芳叶素绫要十两一匹，不由咋舌，咬咬牙，买了两匹交织绫，银红、浅紫各一匹，两匹芳叶素绫，嫩黄、葱绿各一匹，也装到了车上。她这一下就花去了五十两银子，多少有些肉痛。
两人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就上了马车，到了镇口，又等了一刻钟，才见秦东乐呵呵地大踏步走来，因装了许多货物，三人赶着马车走得很是缓慢，今日三人都大有收获，心情愉悦，也不嫌车走得慢。
照例让月家明进了车厢里，秦东和林天柱坐在外面的车辕旁，一边一个。赶着马车，二人闲着无事，就聊起来。
“林妹子，药草换了不少银子吧，那几匹软绫子看着真正好，颜色也好，鲜嫩嫩的，做了衣衫可好看的紧。”秦东笑着道，其实暗自笑话林天柱不会过日子，庄户人家很少用软绫做衣衫穿，村里不过几个大户常常穿着炫耀罢了，如今林天柱竟也买起软绫来，太败家了。
林天柱不知秦东所想，只道她羡慕，心里暗自得意，道：“秦大姐，我想着家里那几个男人跟了我这些年，也没几件好衣衫，这次药草多换了点银子，就给他们买些好料子做点衣衫穿。你这次生意也好的很吧，那鹿个头大，鹿茸就能值不少银子呢，没给家里人买点什么？”
秦东哈哈一笑，说道：“妹子，你眼力不错，单那鹿茸就换了四十五两，这次着实换了好些银子。我没你那么大方，还给屋里人买软绫，家里不缺吃不缺穿的，再一想到，除了我那正夫给我生了个女儿，那十个男人十年了，也没能给我生个一女半男的，我就生气，再不给我添个孩子，就卖了他们，还给他们买东西？！”
秦东说到这，叹了一口气，皱起了眉头。女嗣艰难，是她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她二十岁成年后就娶了正夫，接着前前后后又納了四个侍夫，六个小侍，除了正夫四年前生了一个女儿，那些夫侍没一个怀孕的。但是别看话说的狠，人长的粗豪，她为人不坏，从不打骂夫侍，也没像旁人似的卖了无女的夫侍再买新人，就是最困难的时候，要吃不上饭了，也从来没想过卖那几个男人。
林天柱了解她的为人，嗤笑一声，说道：“要卖他们，你吃不上饭那会早卖了，还等到今天？”然后也叹了一口气，说道：“虽说只有一个，大姐你也后继有人，我还半个儿女没有呢，想想也怨不得我那几个夫侍，这些年，生活艰难，糊口不易，没让我那几个屋里人过几天好日子，他们身子太弱，这回有银子了，让他们穿件好衣衫高兴高兴，再好好养养身子，早点给我怀个女嗣。”
原本一提起女嗣生育，林天柱就犯愁，现在不担心了，知道她没儿女，昨晚月家明硬是留下一只金背银花蚂蚁让她泡酒喝，听说那东西有奇效，不久的将来，她也能有个一女半男了，想着美好的未来，她美滋滋笑了。
回到村里，炊烟已经升起来，家家户户都开始做晚饭，将马车里的自己的物件一件件抱进屋里，租马车一共两钱银子（一两=10钱=1000文铜钱），月家明以自己买的东西最多，占车厢的地方最大，给了秦东一百铜钱，让她带给玉林，秦东推脱不过，只好收了，林家柱也把五十个铜钱给了他，抱着四匹软绫回了家。
不说秦东去玉林家还马车，只说月家明买了这么些东西回家，文依依和文依兰又喜又惊，他们生怕她把银子都花费了，待听说还剩一百三十多两银子时才放下心来。吃过晚饭，女儿小辉儿在月家明怀里玩着买给她的小木剑，文依依和文依兰忙着把东西一一放置妥当。
果然，一看到那两匹交织绫，听说是专门买给他们两的，两人笑的开怀，抚摸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放在一边。屋子太狭小，安置好了东西，再加上四个人，显得满满当当，转个身都费劲。
月家明一边哄着女儿玩，一边对文依依和文依兰说道：“爹，叔叔，这屋子太小，咱们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打算明天就问问林大姐，看看能不能赶紧雇人盖几间房子，最好能赶在冬天以前搬进去，这个草房子，冬天能冻死人。”
文依兰说道：“家明，都听你的。”
文依依也道：“家明，这个家以后就都靠你了，爹和你叔也帮不上别的忙，我们在家照看小辉儿，要做什么你只管去做，别担心家里。”
文依兰又说道：“哥，要不，让家明先歇两天再说，她从小身子不好，可别累坏了。”
文依依望着女儿疲累的样子，声音渐渐哽咽：“家明，都是爹没用，要是-----------，也不能让你这么辛苦了。”他低下头擦了擦泪，文依兰拉着他的手，也低下了头。
月家明有点急了：“爹，叔叔，我不累，昨晚睡的好，今天去镇上也是坐的马车，根本累不着。你看你们，总想着以前干什么，咱们出来就对了，要不整天担惊受怕的，有什么意思，过日子要往后看，以后我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天天都欢欢喜喜的。”
小辉儿也嚷嚷着：“四爷爷，五爷爷，小辉儿也要快快长大，像娘一样保护你们，让你们过好日子！”
在月家时，文依依和文依兰在夫侍中排行第四和第五，小辉儿一直这么叫，离开月家后，也没让她改口，否则小孩子不懂事，追问起来，月家明怕她爹和叔叔伤心。
听了她们娘俩的话，文依依和文依兰破涕而笑，说道：“好啊，小辉儿快快长大，好帮你娘做事。”
一夜无话，第二日吃过了早饭，月家明站在林天柱家的院门外叩门，半晌，林天柱才睡眼惺忪的来开了门，穿过了宽大的天井，将她让进了小厅。月家明坐在右手边的椅子上，有点不好意思：“林大姐，你看我太心急了，这么早就来打扰你，影响你休息了，要不我还是先回去，过一会再来。”
林天柱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说道：“月妹子说的什么话，都来了，哪能让你回去呢，我是昨晚睡的晚点，今天早上就起的迟，早饭就开的迟，刚刚吃完，还没缓过乏来，妹子你别笑我才好啊。”她冲月家明意味深长的一笑，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月家明理解的一笑，她怎么能不明白，又不是没开荤的雏，林大姐给夫侍们买了那么好的衣料子，夫侍们一定很高兴，定是陪林大姐痛快的在内室玩闹了一场，可怜林大姐，有七个夫侍，一定累坏了。
“妹子，你找我，一定是要问建屋的事吧，你那草屋，天冷一点就住不得人，是该快些建几间屋子了，这天眼看着就一点点凉了，耽误不得啊。”
月家明愣了一下，笑起来道：“林大姐，知我者，你也。一大早找你，就是为这事，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要是房子不能及时造起来，他们受了凉，可不是玩的，你看我怎么办才好？我这什么都不懂，还要林大姐教教我。”
林天柱喝了几口茶，好像终于清醒了些，想了一下，说道：“妹子，这事不算难，就是你可能得多花费几两银子，得先和村长买地，你知道，这村里都是姓玉的，地也是她们姓玉的，八年前，我刚迁来，也是先付了银子给村长买了这一小块地，才盖了这个小院子。
我当时花了五两银子买地，不知道现在要多少银子。木材和石料云雾山上多的是，不过是花些人工。离咱们村十里地的南边王家村就有烧砖和制瓦的窑坊，咱们村人建屋都在那买。木工也不用愁，玉林家的奴隶多，懂木工的不少，和她租就行。只是这砖瓦匠要到镇上找，人工得有些破费。”
月家明一听，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林天柱，说道：“林大姐，听你一说，我这才安心，要不我这心里一点谱没有，这是我昨晚画的院子和房屋的大概构造图，大姐你给看看，估算着能花费多少银子？”
林天柱接过那图，月家明知道她不识字，指点着给她讲解图，林天柱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妹子，你这图画的真不错，哪间是厅堂，哪间是睡房，哪间是灶间都画的挺清楚，大小也都写的挺清楚，就是屋子少了点，简陋了些。”
月家明昨晚想了一下，就确定下来新屋的样子和村里人一样，是一个四合院，坐北朝南，不过就是小点，能简省的就简省，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她家没门房、灶奴等仆役奴隶，就学林大姐家，门房和天井里的东西厢房都去掉。二门的式样省不了，家里有男人，总得区分开内室和外堂。
这样算下来，厅堂在正中，东面是一间书房，厅堂西边是两间正房，她和小辉儿一人一间。厅堂后面就是二门，是一个小跨院，她不打算再娶夫纳侍，二门内的东西厢房也去掉，改成白墙。正对着厅堂的是书房兼作织绣房，西边两间卧房，爹和叔叔一人一间，东边一间灶间后面是两小间，东小间是净室，放恭桶，西小间是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