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尹被墨染的举止搞的愣了愣神,虽然轻描淡写的感觉,但这对男子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调戏。墨染看孙子尹神色异样,知道肯定是自己的举动搞出来的,她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一本正经的庄重女子状态:“烦劳小国师带话给她们,说我一切安好,勿念。”
孙子尹这就不太懂了,墨染为何不与她们相见,以皇上对墨染的宠爱,见见家人根本算不上什么。
孙子尹虽然疑惑,可又不是爱多问之人,既然恩人没提见面的事情,那他明日就去转告即是,他随拳言道:“恩人私下的时候叫我子尹便可!”
墨染点头应好,随即亲切的叫了一声‘子尹’,别说叫的还蛮顺口,比叫他小国师舒服多了,也显得二人关系亲近了许多:“那小国师也不要再一口一个恩人了!”
“不知子尹该如何称呼恩人?”孙子尹继续抱拳尊声请教,见墨染转过身去半天没有答话,上前一步继续说道:“该如何称呼请恩人明示,子尹定当照办!”
墨染走到床前,打开窗户向外望去,窗外天空明朗,一片风清气爽,她好想变出一双翅膀,从窗户偷偷飞出,直冲云霄:“先叫我虞儿吧!”
她现在还是这笼中的宠物,还能叫什么!等她有一日恢复了自由之身,被人叫起自己的名字才会觉得舒服,如今只能让她感觉羞辱了自身。
孙子尹略有所思,片刻后走到墨染身侧,行礼说道:“是,恩人!”
墨染真是被他这块大石头疙瘩惹的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不是都说叫她虞儿了嘛!越是接触孙子尹,越是让墨染对他踏实,墨染也放心的把把玉娘和妙妙儿托付给孙子尹代为照顾。
墨染担心万一左辰奕突然来到翡翠苑,见到他跟孙子尹一起会引发事端,刚想催促孙子尹离开,孙子尹抢先一步开口告辞。
之后孙子尹慌称那日不知皇上正在跟宰相密事,前来寻找皇上,才在翡翠苑呆了一会儿,后听闻虞婕妤告知后,就马上离开了。翡翠苑里的宫人,墨染也都紧了口风,所以左辰奕对于孙子尹来翡翠苑之事并无怀疑。
孙子尹此后趁皇上偶尔不在,避开众人视线,偷偷潜入翡翠苑,与墨染在后院角落的屋舍碰面,告知墨染玉娘和妙妙儿的近况,也替墨染跟她们传达思念之情。
墨染坦白的告诉孙子尹妙妙儿的身体情况,为何需要人血服用,并让孙子尹替她在宫外给妙妙儿寻取所需之血。孙子尹得知后,无半分犹豫的应了下来,并让墨染放心,他一定会替墨染照顾好妙妙儿的。
久而久之,墨染跟孙子尹的话慢慢多了起来,孙子尹对墨染的了解渐渐多了起来,更为欣赏这个女人。
墨染在宫中的日子尚算安宁,自从文德昭仪身体康复后,闲暇时候二人便在一起聊天喝茶,谈谈字画,聊聊花草,弹弹古琴,吟吟小诗。文德昭仪夸夸墨染琴艺,墨染夸夸文德昭仪文采;文德昭仪对墨染说她那过世的妹妹称得世间第一才女,墨染对文德昭仪说她姐姐的琴艺称得灵空超绝。
左辰奕每日忙完政事,都会到翡翠苑住下,正阳殿的人,也习惯了每日来翡翠苑伺候皇上早朝。
因左辰奕日日留恋翡翠苑,忽略了身边的其它女人,给墨染惹来了不少闲言碎语。宫中开始谣传,虞婕妤是狐狸精转世,用妖术迷惑了皇上。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墨染虽细数尽知,可从不当做一回事儿,从不放在心上,由着她们说叨。
珠儿跟墨染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经常为墨染愤愤不平,墨染也由着她发泄咒骂,从不责罚,她知道珠儿是为她考虑对她好。
五个月过去了,墨染几乎没天都是这种节奏下过活,她出了文德昭仪,再不见其他嫔妃,就连皇后她也不曾去拜见过。其他的嫔妃也懒得来看她,也不敢自大的来闹事找麻烦,毕竟皇上天天都在,她们就算敢惹墨染,也不敢惊动皇上,墨染的生活中除了那些个珠儿告知的闲言碎语,日子也算过的太平。
听左辰奕说,今日是国师出关的日子,晚上他会在长生殿设宴群臣,恭迎国师出关,让墨染前去弹琴助兴。
文楚国的国师鬼知,墨染早有耳闻,他这次闭关半年,终得出关露面,墨染定是要见识见识这位大名鼎鼎的鬼知先生,况且他还是孙子尹的义父,墨染更像见识一下究竟是一位怎样的义父,才能叫到出像孙子尹这样一位盖世石雕!
夜晚长生殿内热闹非凡,王侯将相,文臣武官逐一左右两排落座。左辰奕坐在殿前正中央,由皇后和墨染作陪左右,再无其它嫔妃在席。
这是墨染第一次与皇后相见,她大方从容,端庄优雅,全身散发着华贵雍容,不愧为一朝皇后。她见到墨染后,并未表现出一丝不悦,反倒先向墨染微笑示好,这是让墨染最为佩服的地方。同为女子,墨染试问自己是否能做的到见到霸占了自己丈夫的女人而不怒,答案是肯定的,不能!
坐在左边第一桌的,就是国师鬼知先生和他的义子,被人称作小国师的孙子尹了。只见孙子尹坐如洪钟,一动不动,面部表情僵硬依旧,像是百年难化的寒冰一样。
国师鬼知则坐的洒脱自在,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他唇红齿白,脸也白,头发也白,唯独衣服是黑色的,很难估算到年纪。原本鬼知先生的年纪,就是一个谜,知道的恐怕都已经不在世上了。
宴会开始没多久,墨染就奉命一旁抚琴助兴,在场之人无不竖起大拇指称好,只有展云展学士不为所动,他丝毫不理会墨染的琴音,仿佛墨染所弹所奏如功夫中的花拳绣腿一般,只中看不中用。
皇上询问他为何一个劲儿的饮酒,根本不关注墨染的弹奏。他答道,墨染的琴艺只算的上是中等,要论上等琴音,非落都城内第一琴师玉娘莫属,别人跟玉娘比起来,都不值得一听。
她从孙子尹口中得知,玉娘虽是接受了孙子尹给妙妙儿寻去饮血,但仍然不肯接受孙子尹钱财方面的帮助,她独自找去落都的艺馆,在艺馆里重新做起了琴师,赚钱养家。妙妙儿也在城中的一间药铺当配药师补贴家用。
墨染好歹也跟玉娘在一起学琴这么久,虽未能超越玉娘,但也算得上是琴艺脱俗之人。她刚开始以为他是故意挑衅,得知此人听过玉娘的琴音,拿玉娘跟她比较,再服也服了!
在座之人听完展云对玉娘样貌和琴技的描绘,无不大为好奇,欲想亲眼得见此人。墨染回到左辰奕身旁,左辰奕担心墨染受到打击,温柔的把她搂在怀中。
墨染窝在左辰奕怀中,朝皇后脸孔瞄去,并无发现皇后脸色有半点儿变化,心想这个女人真是厉害啊!心胸宽广成这样,还是根本就不爱左辰奕,她想应该是后者,不然早就用眼神杀死她了!
听席间众人言语激烈讨论玉娘的话题,似乎都忘记了今日是为国师出关所设的宴席,主要话题也应该是国师,而不是落都城艺馆的一个女人。国师好像对此并不在意,还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宴会在讨论玉娘中达到高潮,在舞姬起舞中慢慢落下帷幕,众大臣大都已经喝醉,有的醉睡席间,让侍卫抬到偏殿休息去了。
宴席散后,国师鬼知详细的向孙子尹寻探墨染的事情,孙子尹把大家都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国师,他俩私下大家不知道的,他绝口不提。国师深沉的望向墨染和左辰奕离去的方向好久,才跟孙子尹一起离开皇宫,回到国师府。
鸿鸠国帝君神途敖派遣特使送来信件,要求左辰奕废除皇后封文德昭仪为后。左辰奕为此大怒,他安顿好鸿鸠国的特使先在宫中住下,早朝过后,便与国师等众大臣在御书房商议关于废掉皇后的事情。
鸿鸠国欺人太甚,左辰奕又不得不遵从,否则鸿鸠国旧题发挥,兵入文楚,以文楚现今的实力,肯定是敌不过的。
经由国师和宰相的游说,左辰奕终于忍痛答应废后之事,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他确无力反抗,对此甚是懊恼。
次日一早,左辰奕便当鸿鸠国特使之面,宣布废除原配张皇后,册封和亲公主为文德皇后,入住凤鸾殿;并趁此机会册封虞婕妤为虞昭仪,入住平乐殿。
他堂堂文楚帝君,不得不受人摆布,怎么也要让他下一道合自己心意的圣旨,才能好过一些。他原本就想晋封墨染,责任不如撞日,不如顺便封了,也好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因为封后典礼为大,所以墨染晋封的仪式暂且搁置,也没能在朝堂上露面。毕竟封后典礼是做做样子给鸿鸠特使看,左辰奕真心想要庆祝的也不是什么封后大典,而是墨染入住平乐殿,他日后来去墨染身边,就更加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