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步摇冠上,更是镶嵌了一颗玲珑珠,墨染也是依据以曾读书中所画所记猜测到的。玲珑珠周身光滑呈乳白色,透过阳光照射能看到珠心一抹红光闪烁,如水般晶莹透亮。据说这种珠子能驱百毒,是各路王侯将相江湖侠士毕生想要得到的宝贝,世间仅此一颗。他竟然如此奢侈的镶嵌在这金步摇发钗之上,也不怕别人瞧见了心痒惦记。
由此可断,这嫁衣绝非时间仓促凑合买来的,而是精心打造,煞费多少时日墨染不得而知。他心中嫁衣的真正主人又是何许人也?是一位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他悉心为其准备如此华彩的美服。她忽然感到一丝酸楚涌上心间:“这就是我的嫁衣?”
贺玉郎见墨染一脸狐疑,顶着一脸欠抽的笑容靠上前答话:“现在是公主的!”
“现在?”墨染挑了挑眉,挺直腰杆甩袖怒瞪贺玉郎,摆出一朝公主应有的架势。贺玉郎这么说分明是故意的,她明白他的用意,不就是想让她自己开口问嘛,她最懂得成人所想了,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了自己的气势,让他觉得她是位软趴趴的主儿:“那以前呢?”
原以为摆一摆姿态改一改脸色能让贺玉郎语调果然有所改善,谁知道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他言语中仍带着醋酸味儿:“从前是谁的并不打紧,她现在已经属于少夫人了。”
他故意吊起墨染的胃口,又不作告知,模棱两可的话语让墨染十分不爽快。他走到桌子旁落座,倒了一杯水抿了两口润了润嗓,像是跟墨染说话十分劳唇累舌的一样。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笑盈盈的看着墨染说道:“木家能够整合五十万大军顺利攻城篡位,居首功者你可知是何人?”
这家伙分明是在卖关子,还一个接一个的卖,墨染可不想在一条河里短时间失足两次,虽然心中好奇,想知道答案,可又不想再上当接话。
墨染看着他自负得意的神情,撇了他一眼转身到窗前望着窗外绿树白墙不作声色。
贺玉郎见状,不知羞臊的起身上前,凑到墨染身边继续说道:“嫁衣之事,我真的不方便回答,要知道只有问你相公。后者的答案,我倒是可以告知。”
墨染依旧看着窗外,不转身也不回头,一副你爱说不说,不说老娘也不稀罕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已经汹涌急切,如大浪一波一波轮番拍打礁石:“你说吧,我听着呢!”
贺玉郎毕恭毕敬的抱拳,沉稳的声音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神途祀之,鸿鸠国的太子殿下。”
此名如雷般灌入墨染的耳朵,在她的身体里炸开。她为今恍然大悟,青麟亡国是木家和鸿鸠里应外合的杰作。这位鸿鸠国太子她已有耳闻。
记得太傅跟她介绍讲解各大小国家部落的时候,提起过这位太子的故事。神途祀之乃鸿鸠国帝君的庶子,年幼丧母不得父皇宠爱,宫中随便个小丁小陈就可以欺负他,他在宫中无容身之地自行搬出宫,找了一个极为隐秘之处居住。
在宫中唯一疼爱他的,就只有长公主神途云裳。在他十八岁那年,神途云裳莫名其妙的死了。有人说是不满远嫁莫凉国自杀的,有说是当时大殿下得知莫凉国君为得到长公主的花容月貌,答应长公主嫁过去后帮助神途祀之,大殿下怕神途祀之有人撑腰势力得意壮大,重获父皇宠爱,便派人暗杀了自己的亲姐姐神途云裳。
也有传言说神途祀之给长公主带去了霉运,把她克死了。不论哪种说法都阻挡不住故事的结局,那就是大殿下对他父皇一直不封太子之事十分不满,企图弑父,被神途祀之灭之。皇帝对此勃然大怒,外加痛失爱子,莫名其妙就封了神途祀之为太子,其中原因无人知晓。
神途祀之虽年纪轻轻,可城府极深,心狠手辣,更是搬权舞政的好手。继任太子之位后,无人再敢招惹他。通常鼓足勇气或极度自负去跟他作对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比如说前任太宰就是最好最惨烈的案例。
他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风流鬼,还未过成人礼,便经常扎身女人堆中,伤风败俗直损风化,他自己也从不知什么叫做洁身自好。
没有人敢当面指责他,背地后里的风言风语都已经传到了青麟,这名声响亮有谁能敌!实乃一段极好的茶余饭后话料。原来她的仇家除了木辰父子,还有这位鸿鸠国太子神途祀之,国仇家恨措置交杂,让墨染顷刻间倍感压力。
贺玉郎还没见墨染转身做出他心中所期待的反应,抬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景帝和皇后其实是神途祀之杀死的,自尽一说只是对外宣称而已。”
“青麟都亡了!他为什么还要杀死我的父皇母后!”墨染听到这句再也伪装不下去了,她愤慨的转身双拳握紧!
贺玉郎见墨染扼拳攥指情绪激动,满意的笑了笑言道:“木家父子处于多年君臣情谊,不忍动手除之,神途祀之为他们开山辟路不想再发变故,故而亲自清除道路的枯枝朽木。青麟皇族不可小觑,若是景帝活着的话,必定会对新朝造成影响,木浑的皇位也不会安稳。”
墨染脸色惨白,身体颤颤巍巍的,她单手辅助墙壁,感觉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那青麟余下的皇族呢?”
“逐个击破,寸草不留,青山不在便再无柴烧了。”贺玉郎干脆利落的吐出字句,眼中似有无数尖刀飞出,刀刀嵌人皮骨。贺玉郎说罢郎声大笑,心情愉快地走出了房门。
墨染在那一根根尖刀伤击之下已体无完肤,她哀痛欲绝早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那个神途祀之让她痛丧考妣,又祸其九族,即使有深仇大恨也不过与此!她恨的紧咬牙床,哭的噎住了,全身抽搐了起来。倘若一日她找到神途祀之,一定把此人剥皮抽筋削骨炸肝,然后再碎尸万段让他不得好死!
虽说她并非皇上皇后亲生,可在她心中他们就是她的生身父母。景帝皇后给了她无限爱和关怀,让她沉溺幸福集万千宠爱与一身,此等恩情,让她岂能就此哭悲伤感就作罢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她暗暗立誓发愿,为自己的复仇之路开始做打算。首先要博得少年的信任,争取到接触外界的自由。看少年阔绰程度在鸿鸠国必定是富甲一方的人家,日后能帮到她也不一定,就算帮不到她的大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靠山,要好好倚仗才是,最起码也要先能准许出了这个宅子。
思绪飞转已是晌午十分,两个丫头拿来送来了美味佳肴一堆,午膳过后,丫头们就开始忙着给她梳洗打扮起来。
婚礼开始于黄昏,黄昏娶妇,女与昏的结合,视为婚字。与现代昏礼从早到晚动则一天婚礼不同,这里的迎亲之礼也很短。
也不知少年从哪儿请来的媒婆,长得跟部族年迈的女巫一般,鼻子尖到能戳破肚子,让墨染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的鼻子看个不停。媒婆给她详细道明婚礼的程序,细节处届时媒婆自会提醒她的,她只要乖乖巧巧的听媒婆的话行事就成。
媒婆伸出皱巴巴的手,竖起兰花指,殷勤造作的同墨染说:“新郎官怕娶姑娘时礼道不周,名不正言不顺,特让我送上‘三书六礼’,让这大婚步骤圆圆满满情理使然。”
墨染想少年也算是有心了,看来他很重视这场婚礼,并非想草率敷衍苍忙了了完事就罢。
嫁娶常用‘三书六礼’作为对一场完备婚事的概述。‘三书’指的是定亲下的聘书,礼数,迎亲书,‘六礼’是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最后一个步骤迎亲正是所说的婚礼。
之前的步骤在她身上统统没有,少年体贴的给补上帖子,甚是周详。想一想有些许欣慰,亦有些许感动。
原本黄昏时分,新郎应先拜父母,父母对他说一些暖心的话,叫做‘醮子’。随后新郎便可出发迎接新娘。她这里恐怕不得不一切从简,具体少年会怎么安排剪接,她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贺玉郎从门外走来,他手中礼盘中摆放一只玄色水晶石雕刻的大雁,:“这是新姑爷给咱家老太爷夫人送上的礼物,请您代为收下。”贺玉郎把礼盘摆放到桌子上之后便退出了门外。
吆喝,贺玉郎还演的是她娘家人!话说少年果然周到,连大雁都不忘准备,大雁被人们认为象征婚姻的忠诚,都会把它作为贽礼送到女方父母手中。虽说不是亲自送上也算是讲究的很。再说即便是亲自送上,她这儿也没‘岳父’‘岳母’收礼,难不成逼他做个纸大雁给父皇母后烧去阴曹地府不成。
贽礼送上,她也到上花轿的时辰了。新郎送给岳父岳母‘贽礼’后,便可把新娘接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