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雪祭,无非就是民间为了感谢一年到头与祭典初雪纯洁带来新一年的希望的盛会。午后的雪祭是和羲国举国上下的盛会,它将会引来五湖四海的人民前往国都羲城,只因有圣天大祭祀几乎一年一度的现身于民众眼前,举行祭祀仪式。
这也是让常年被关在深宫内院的公主们妃嫔们高兴的日子,民间举行的雪祭,也是她们所期盼的盛会。届时她们可以随着羲皇出宫游行,与民同乐。
若初抱着化身黑猫的莎罗,听着在前头领路的羲烨朔一一介绍,看着左右街道热闹地已经摆开了各式各样的小摊铺,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形形色色的小吃。走了几步,若初像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两眼放光抱着莎罗就往前冲。羲烨朔紧跟几步,怕把小小的若初跟丢,却在快要触及若初衣角的时刻,杂乱的人流分开了他们。羲烨朔纵使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地失去了若初的行踪。
“阿碧可是跟着若茹公主?”羲烨朔问身边人。
“正是。”羲烨朔身边亦步亦趋跟着的侍从低头回答。
“那就在这附近的茶楼等等看吧,说不定若初会往回走。”羲烨朔本身无心雪祭之事。父皇吩咐他来当若初的向导,想来陪着若初这小丫头也比接见各国使臣有趣的多,于是便来了。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跑得那么快,是急着摆脱他么?
钻入人群中的若初兴高采烈地买下十几串烤鱼,分给了莎罗大半,与莎罗一同吃得满嘴流油。吃了个痛快后才发现,除了阿碧一直随身陪伴,被她给甩在后头的羲烨朔早已不见踪影。
“不见了正好,走吧莎罗。”若初对怀中的莎罗小声说话,回头向阿碧吩咐道:“你去寻找下三皇子罢,我在这里等你。”说着就向附近的一处茶摊走。
阿碧见了很是不放心,犹豫道:“公主万金之躯,阿碧怎能让公主一个人等候在此?”
“安啦。看,那边不是正在举行祭典游行仪式嘛,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不会到处乱跑的。”若初脸上表现出一副对游行仪式很感兴趣的样子。
“但是……公主……”阿碧还想说些什么,却在低头望向若初的时候,看进趴在若初怀里的莎罗睁开的双眼里,那对金色的猫眼透着几分诡异。
“是,公主。”听到阿碧的答应,若初送了一口气。转而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捋过莎罗的后颈毛,将她提了起来:“你怎么不早用催眠!害得我费一番口舌!”被悬空提起来的莎罗几乎动弹不得,嘶哑着嗓子尖叫:“喂喂喂,太不礼貌了,怎么能把淑女就这么玩弄于鼓掌之间!”因为喉咙被抑制住,高声的抗议反而在外人耳中听来不过奶猫的嘤嘤碎语。
“算了,找个地方变回你原来的样子吧。我不太习惯你的猫身。”若初说着,便站起身来往巷子中走。
“我这样更好!”莎罗不满,“变回原来的样子会引来麻烦的!”
“引来麻烦就引来麻烦,那正好。”若初笑得诡邪。那笑容中带着的寒意看得莎罗不由自主地炸毛,好好好好好好可怕!
穿过狭窄黑暗的小巷,再次出现的若初身边多了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是变回原身的莎罗。换上“血月”中早就有准备的古装,莎罗避免了被古人奇怪目光扫射的可能。却避免不了被男性目光的洗礼。
“莎罗你这么受欢迎,你家里的那几位怎么都不好好管管你,还放你出来到处跑啊。”若初戏谑地调笑。
“哼,等你在这长大也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麻烦多得是!”莎罗抱起地上的若初,嬉笑着逗弄若初。毕竟刚刚是谁那么恶劣地揪她的后颈毛!
被目光注视的多了,连莎罗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喂喂,若初,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啊?啊?什么什么药啊。我既没葫芦也没药。”若初装着傻,扭头却看到分开人群向她们二人走来的五皇子。君子温雅如玉,端的是正气,行的是风流。
“冲莎罗你来的。”若初越发笑得开心。身边带着个时刻自带招蜂引蝶光环的莎罗真是好,如此突出的她们就算在被人山人海淹没的地方,也可以被人找到。
“也不怕出什么乱子。这人很复杂。”莎罗小声嘀咕。
“未来的大祭祀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若初也小声道。不复杂,才不好玩咧。
五皇子站定于若初和莎罗面前,出声邀请:“若初不如跟我一同去尝尝七隆楼的特色点心吧,在雪祭里最好的就是去饮七隆楼的银针春雪茶。”
转而看向莎罗,上下打量。“这位姑娘看着不像本地人啊,虽然跟在若初身边,但在下看来姑娘却并非侍女之流。若是姑娘喜欢,不如一同来赏茶?”
莎罗侧了侧头,看了眼被她抱在怀里的若初。“那就走吧,劳烦五皇子带路了呢。”若初笑眯了眼。
“有必要那么高兴么。”莎罗感觉自己好像是来卖色相的。(你猜对了)
七隆楼,是羲城唯一能与“珠翠落玉盘”抗衡的,为羲国之人所开的酒楼。待若初与莎罗跟着五皇子落座七隆楼二楼包厢中才发现,两家实力强横的酒楼其实就隔了一条街道,面对彼此。
“若初不去看老师的祭祀吗?”五皇子吩咐人上几盘点心和茶水后,先开了口。
“五皇子不也悠悠闲闲地同若初一起坐在这里嘛。”若初咬了一口刚刚端上来的糯米团子,便有些腻味。心下思寻到时间要跟埃尔维斯提出新的点心做法,就从大福团子开始好了。
幽幽清风从五皇子身后敞开的木窗外吹入,带着丝丝凉气,渗人心脾。
“这银针春雪茶颇为甘冽可口,倒也不怕吃多了这糯米团子。”五皇子未再多言刚刚由他起得头的话题。起身亲手给若初倒了一杯茶,顺手要帮莎罗倒,莎罗的猫舌惧怕滚烫的热水,只好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推拒了。
若初看着漂浮在清茶间的一片尖叶,笑着一口饮下。
小腹传来阵阵绞疼,若初暗道:糟了,莫不是有什么……
事实上,在见五皇子第一次面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喜欢在课堂睡觉的她其实一直睡眠都很浅,若不是睡得深沉,精神在无外力作用下是不可能自己进入到意识海里的,更何况睡觉本来就是一件精神放松,甚至无法集中的行为。当日,只有五皇子是离她最近,况且按照和羲国的民风,蛊虫是最有可能的原因让她反应不正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蛊,问过莎罗也搞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具体发生了什么。蛊虫在体内一直没有发作的样子让若初虽然很想把蛊虫赶出体外,无奈找不到方法,于是也就渐渐淡忘。不过现在喝下这个茶水却突然起了反应,难道这就是……
“若初?!”莎罗在唤她的名字,那声音像是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她说不出话,试着努力眨眼,眼前却一片模糊。好疼……
“若初你怎么了!”莎罗想着雪莲教过她的把脉方式,却怎么也搞不清楚若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猛然间想起若初跟她提到过她体内的蛊虫,抱起若初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五皇子面前,也不顾礼节形象,一把抓过五皇子的衣襟,刚想从大开的木窗冲出去突然想起这里不适合用翅膀在空中飞来飞去,自己又没有内功,只好认命地拖着五皇子极快速地穿过人群,出了七隆楼就往皇宫赶。
“二公主英明,那小怪物已经中了毒。”一直坐在若初等人厢房旁边的箐河郡主向坐在桌边品茶的二公主汇报着。
“哈哈哈,好,好。就让那小怪物尝尝厉害,吃点苦头。日后可别那么嚣张,害得母后和皇兄被父皇罚得那么重,她该死!”二公主得意地笑得花枝乱颤。“你可知为何五皇子只在那小怪物身上下了一盅瞌睡虫,那小怪物却在饮下混杂着‘苦青’叶子的银针春雪茶后,痛苦难当吗?”
“箐河不知。”箐河郡主垂下头,摆出一副受教的样子。其实她是知道的,只是……有些人更喜欢比她们愚笨的人。
“哈哈,谁让那叶妃的孩子,我亲爱的三弟羲烨朔给她下了他的独门蛊虫,‘盅蛊’呢。盅蛊虽为监视之用,却在沾染到瞌睡虫分泌的瞌睡液再加上‘苦青’混合开水冲服,不毒之物也成剧毒!”
“二公主果然厉害,箐河都没看出来三皇子的盅蛊的存在呢。”箐河郡主嘴上说着恭维讨好的话,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走吧,我们回宫去。想必现在那小怪物已经快不行了吧?”二公主一脸快意,带着箐河郡主急着赶往宫中“看戏”去了。
二公主却未曾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待二公主和箐河郡主在七隆楼楼下上了马车,而马车渐渐远去后。七隆楼二楼走廊上,传来了交谈声。
“回宫。”
“是,圣天大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