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年成见董仕承成竹在胸,想必那把柄非同一般,不禁好奇是怎样的把柄落在董仕承手里,竟能让他如此狂傲,问道:“不知邵阳把什么把柄落在董少爷手上?”
董仕承阴笑道:“他要胆敢跟我作对,只要我拿出来,他必死无疑,而他身边的人也会跟着遭殃,到时候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方年成道:“既然如此,以后董少爷便可高枕无忧了。”两人不禁相视而笑,聊至深夜,方年成才回到自己府上不提。
自庆州出发的第十五天正午,邵阳跟随的部队到了徐城的城门,刚入城门,便听到一阵欢呼声,众人本来因为赶路都十分疲乏,此刻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但突然听到一阵振呼天响的欢呼声,登时精神一振,惊讶之余便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原来是徐城的百姓听闻今日李善元会领着士兵们凯旋回来,所有士兵的亲人及乡亲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官道两侧,见到城门打开,都激动的欢呼起来,见此情景,公主杨月灵便特许了士卒们一天时间回家与家人相聚,听到好消息,百姓们和士卒们都跪下直呼万岁。
人群中隐隐约约站着一行人,仔细一看,原来是谢予敷领着风雅堂的学生来迎接李善元和邵阳,毕清在人群中兴奋的朝邵阳挥手叫着:“少爷!少爷!”
李善元、邵阳互望一眼驱马到了人群前,下马之后,学生们便一哄而上,都为两人而高兴,谢予敷对邵阳本有一千个疑问,一万分的愤怒,怎奈碍于人多,而邵阳一下马就被毕清拉去说话,便先隐于唇齿,笑着握住李善元的手道:“你可回来了?”
李善元呵呵一笑,道:“怎么?不希望完回来?”
谢予敷连连摆手,道:“不不,我是担心你,这次离开又是一年,一年呀,你幸苦了,今晚就让愚兄为你接风洗尘怎样?你嫂子很想你,想和你聊聊,到时候也叫上邵阳,这次他也幸苦了。”拍了拍李善元的肩膀。
提及邵阳,李善元不由得朝邵阳望去,见邵阳和毕清说话总算露出了笑脸,也欣慰的笑了,道:“好啊,一年不见,我也想你们,不过得等到面完圣之后才行。”
谢予敷哈哈笑道:“没问题,今晚我们就好好叙叙,喝几杯,哈哈。”
李善元想起身边还有秦蓁呢,忙道:“对了,谢兄,有件事我得麻烦你一下。”
谢予敷道:“但讲无妨,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李善元指着身旁的秦蓁,道:“这位是我的表妹,叫秦蓁,现在只身来到徐城,我也没个好的落脚地,还有面圣也不能带着她,您看,能不能安排在风雅堂暂住一下,到时候我再找住处。”又对秦蓁介绍谢予敷,道:“这位便风雅堂的夫子,学识渊博,为人友善,是我的一直很敬佩的人。”
秦蓁欠身施礼,道:“夫子好。”
谢予敷打量了一下秦蓁,一身朴素,生的倒有几分模样,手脚干净,看着就是个很会做事的姑娘,然得李善元拜托,笑呵呵的道:“秦姑娘好,没问题,风雅堂空房间多的是,住多久都行。”
李善元连声道谢,安顿好秦蓁,心里的负担也少了许多,此时一阵哒哒的马蹄传来,停在李善元身后,来人道:“李大哥,邵阳,快走了,公主都等的不耐烦了。”原来是杨月灵派古伽前来催促两人。
李善元便对谢予敷道:“那秦蓁就拜托谢兄了。”邵阳也赶紧跟毕清作别,二人翻身上马随古伽一同追上轿辇向宫门走去。
宫内,皇帝早已召集文武官员在御书房列班等候,先前便听太监报过说寅时就到了徐城,而此刻已过午时还未见到人影,众人不免开始心浮气躁,开始私语起来,皇帝亦是如此,道:“来人。”
门口太监进屋应道:“奴才在。”
皇帝道:“不是说巳时就到了徐城吗?现在都过午时了,为何还不见李善元?”
太监道:“回禀皇上,是因为在徐城城门口耽搁了,公主下令让士卒回家与家人团聚,限时一天,老百姓都在称赞公主殿下仁心德厚呢,李善元等人则要处置完军中事务才能进宫。”
也多亏太监这张嘴,把功劳与延时的源头归于杨月灵,既然是公主的命令,那众人也只好再等下去,皇帝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再等无妨,趁此空隙,不如大家想想朕该如何赏赐李善元师徒呢?毕竟他们立下这么大一件功劳。”
官员们登时满脸为难模样,因为猜不透皇帝是真想赏赐李善元还是想试探官员们的心思,毕竟十八年前的事让皇帝和李善元之间存在着隔阂,而李善元再次出现也是因为太后的关系,并非皇帝本意,正当众人面露难色时,董相国躬身施礼道:“启禀皇上,臣以为李善元身为我朝子民,为皇上为百姓排忧解难应是义不容辞,就像在场的各位,各司其职、守其本分而已,不足言赏,而叫邵阳的那名风雅堂学生,原本就是就是戴罪之身,先前约好,此次任务完成便是戴罪立功,赦免其罪,所以更无奖赏之说。”
听完董相国的话,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为李善元师徒二人的仕途担忧,如此功劳竟然分毫不赏,理由还如此冠冕堂皇,义正严辞,皇帝可把众人的脸色看在眼里,果真没有了大将军何良玉,所有人都只是默不作声,对于董相国的话敢怒不敢言,各人心想:若哪日我立了功,被他这么一说,我岂不是也什么都没捞着。皇帝想再问别人也只怕是同样的答案,对于自己而言,李善元的存在就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敢用不敢信,思量片刻,道:“可是不赏李善元,朕怕百姓寒心,将士不服,削减官员们的积极性,不过是赏多赏少的问题,不如一会儿直接问他本人想要什么,这样既不会显得朕小气也能让众人心服。”
众人齐声道:“皇上英明。”
此刻太监进屋禀报道:“启禀皇上,公主殿下、李善元、邵阳等人求见。”
皇帝急忙道:“宣。”
太监退步出门,紧接着杨月灵抢进,众人急忙躬身道:“参见公主殿下。”杨月灵则直奔皇帝面前,像是没看见众人拉着皇帝的衣袖道:“父皇,儿臣回来了。”皇帝笑着关切道:“回来就好,这长途跋涉这么多天一定累了,下去休息吧。”
杨月灵嘟起小嘴道:“不要,我还要向父皇汇报情况呢,我要把在庆州发生的事全都告诉父皇。”说完怒冲冲地瞪着董相国,董相国则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一脸从容。
紧接着邵阳等人走至中堂双膝跪地拜道:“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笑呵呵的道:“平身。”众人谢恩后站起身来,见李善元身旁站着两名陌生面孔,便指着两人问杨月灵道:“他们俩是谁?”既然杨月灵不愿下去,也就由着她,毕竟这里只是御书房。
杨月灵道:“回禀父皇,他们一个叫古伽,一个叫古斐,是阴阳山的山大王,不过,现在已经被我招安了,发誓以后誓死效忠朝廷,是不是?”抑制不住心中的优越感,笑着向古伽古斐示意。
兄弟俩立马会意,道:“是。”
但听说是阴阳山的土匪,在场的官员包括皇帝都面露惊骇之色,皇帝登时收敛了笑容,仔细打量两人,虽说是土匪,但两人生的俊美,眉宇之间傲气凌然,一身正气,倒像是江湖侠士,道:“二位的本领朕早就听闻过,既然二位肯招安,那二位是想当将军还是入仕。”
古斐道:“我们既不想当将军也不想入仕,只想跟着邵阳,邵公子。”
古斐生怕杨月灵顾及太多不敢说,所以先说了自己的意愿,这可又引起一阵骚声,敢情这两人招安是奔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的,并非是皇恩浩荡,皇帝眉宇紧蹙,邵阳不料古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自己的意愿,虽然之前已经讲好,但是现在此刻是在皇帝面前,登时全身一紧,滲出一身冷汗,屋内气氛登时极速紧张起来,杨月灵忙道:“不过我先请二位做我的贴身侍卫,两人已经同意了。”
董相国轻蔑的一笑,道:“先做公主的贴身侍卫,以后就做邵阳公子的贴身侍卫是吗?简直是笑话,既然接受招安就应该服从朝廷的调配,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切都应国法为准则,臣请皇上重新安置古斐古伽兄弟。”
杨月灵登时怒气灌顶,道:“董相国,此前在庆州你造的血案还未找你算账,你竟还敢在此多加干涉此事,若不是我及时赶到,这些人都成了你的刀下亡魂。”
董相国却不畏惧,依然义正严辞的道:“血案并非臣的本意,而是他们官匪勾结,阴阳山的土匪一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而那些明知是匪还要同流合污之人,我身为徐国相国,臣奸除恶只是尽了我的职责,公主殿下。”
杨月灵激动道:“他们已经被为招安了,不是土匪,这笔血账应该找谁算?董相国!”
董相国凛然道:“可是没被招安之前就是土匪!”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双眼瞪的也越来越圆,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再争下去只怕会反目,皇帝猛的一拍桌案,大声制止道:“好了!”
众人见皇帝发威,急忙跪下道:“皇上息怒!”
皇帝道:“都别再争了,以前的事,过往不究,古氏兄弟现在暂时就做公主的贴身侍卫,负责公主的安全,若有丝毫差池,定当重罚。”见董相国跃跃上前,似有话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不容再议。”
古氏兄弟齐声道:“谢皇上。”皇帝甩袖大步走进内堂,董相国气的连哼数声,见堂上的人都是公主的人,一甩袖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