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秦家,既是李善元请来的兄弟,秦家也当客人般对待,古斐又令手下将所有粮食,猪肉寄存在秦家,秦海自是喜不自胜,用古斐带来的粮食猪肉借花献佛,再温上一壶烧酒,几人围坐在桌前喝酒吃肉,畅谈一夜,次日便将此事告诉士卒们,有了粮食,大家就不用挨饿,有了帮手,大家就不用太劳累。
而此刻风雅堂里,学生们除了每日读书之外就是练功,为大比做准备,下午谢予敷下课令下,率先走出学生厅,厅内登时沸腾起来,胡树对旁边的人道:“你们知道吗?我听说李师父和邵阳在庆州遇到麻烦了。”
大伙一听不禁诧异,都围到他身边,七嘴八舌的问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麻烦?是不是真的?”
胡树咳嗽一声,正经的道:“是真的,我听说朝廷发给他们的粮食已经吃完了,本来可以在期限之内完成任务的,不知怎么回事,堆起来的土垣无缘无故从中破了个大洞,现在邵阳他们正在补修,但是时间和粮食都不够了。”
张孝原也沉思着道:“邵阳本就是戴罪之身,若不在期限之内完成任务,只怕再难回徐城。”
一向不屑于参与这些好事人的讨论的何彧,当听到邵阳和李善元遇到了麻烦也不禁惊讶,听了张孝原的话也觉得有理,便凑了过来,问道:“那现在怎么样了?”
张孝原和胡树都不禁诧异的看着何彧,心想你不是一向心高气傲,不愿与我们一伍吗?但见他满脸担心,也不予计较,胡树一脸沉重,叹气道:“现在只怕邵阳已经晕倒在天河岸。”
何彧不解的道:“朝廷难道就这样任之不管?不发粮食也不增派援兵?”
胡树道:“朝堂上的事我那知道,你的这些问题得去问皇上。”
何彧心里登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虽然因为公主他和邵阳之间尴尬许多,但这尴尬也只是源于自己的情绪,和邵阳朝夕相处最终成为兄弟,这份情谊是不会受任何事影响的,兄弟有难,自己怎能坐视不理,简单分析了一下局势,此时父亲出征在外尚未回来,能够帮邵阳的人此刻就只有公主了,趁此也可以去见见杨月灵,以解相思之苦,急忙收拾了书篓,大步走出风雅堂。
晚上,何彧穿着新衣,打扮整齐,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祥和殿大门外,朝门口的太监作揖道:“小人是风雅堂的学生名叫何彧,家父是大将军何良玉,请公公通报一声,小人有事要见公主殿下。”
他说话谦虚,不浮不躁,门口的公公见他斯文有礼,便道:“好吧,公子请稍等,我进去通传一声。”
说着转身进了大殿,殿里杨月灵坐在桌前,双手趴在桌上,将头枕在手上,看着眼前已经干枯的草编狗发呆,而稻芽儿双手着《女儿经》,站在杨月灵对面一字一句的读,杨月灵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那日在山顶上与邵阳相处的画面,守在门口的太监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公主殿下,外面何良玉大将军之子何彧公子求见。”
听到有人要见公主,稻芽儿就似得以解脱一般脸上绽放出喜色,赶紧将书放下,读了一天,喉咙只觉得干涩难忍,杨月灵小嘴一歪,眉眼稍斜,懒懒的道:“何彧?谁呀?不见。”她整日都沉浸在与邵阳信笺来往中,与外人相交甚少,虽曾与何彧有几面之缘,但她从未在意,此刻突地将她从幻想中拉回来,未免不假思索。
稻芽儿大骇,见太监领命转身要走,赶紧道:“公主怎么不记得何公子了,何公子可是邵公子的朋友,与邵公子一起在风雅堂学习呢,他们可是很好的朋友。”
一经提醒,又说是邵阳的好朋友,那自己怎么能不见呢,杨月灵急忙叫住太监道:“唉,等一下,让他进来吧。”
太监躬身道:“是,公主。”退出殿门,向何彧传达公主指令,何彧原本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此刻偏偏公主答应见自己,反倒心里开始七上八下,整理衣袖走到殿门口,一路不敢多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破坏了宫中规矩,给人留下不好的映象,见屋中珠帘后依稀有两个人影,一站一坐,站着的很快主意到自己,急忙低下头恭敬的道:“草民何彧求见公主殿下。”
屋里两人闻声望了过来,只见一年轻男子站在门口,猜想此人就是何彧,稻芽儿如见救星一般欢喜,就要去迎接,杨月灵突地脸色一变,小声叱道:“快把书藏起来,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背《女儿经》吗?。”
稻芽儿回过神来,自己一高兴竟然还把书捧在手上,道:“对不起,公主。”赶紧将书放进里屋复出来走到殿门,对何彧道:“何公子请进。”
何彧道:“是。”
跟着稻芽儿走到珠帘后的屋里,只见杨月灵正在拨弄一只草编狗,身着女儿装的杨月灵清秀灵动,正中一个’灵‘字,何彧见了不禁脸红,急忙埋下头,稻芽儿看在眼里,心想只怕自己站在这里何彧只怕说不出话来,便道:”我去泡茶来。”说罢走了出去。
何彧何曾指望稻芽儿离开,如此只剩他和杨月灵两人,更加紧张起来,正当他给自己鼓劲时,杨月灵不耐的道:“什么事你就说吧?干嘛扭扭捏捏半天不说话,一个大男人,一点都不爽快。”
何彧一惊,不想自己踟蹰也会惹得公主生气,道:“草民是在等公主发问。”
杨月灵不禁横眼过来,道:“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不像邵阳痛快,你们真是好朋友?”
何彧此次来本是为了邵阳遇险之事,可现在自己的心上人竟说自己比不上邵阳,心头一凉,但他是非分明,曾经说过是一辈子的朋友,怎可背信弃义,道:”是的,这次草民求见公主就是为了邵阳。“杨月灵见他神色凝重,又说是为了邵阳,也立即严肃起来道:”邵阳怎么了?”
何彧道:“我听说邵阳遇到了麻烦,粮食短缺,人丁不堪重负,倒下了许多,邵阳和李师父都只怕不能在规定期限内完成任务,如此,戴罪之身的邵阳还要执行先前判定的刑罚,斩首刑。”
杨月灵大骇,惊讶的望着何彧,道:“这怎么可能,邵阳不是说没事吗?”一时着急最快说溜了嘴,登时招来何彧疑惑的眼神,杨月灵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过脸不看何彧,自圆奇说的道:“前些日子负责送棉衣的舅舅派人回报,说庆州工程进展顺利,让父皇不用担忧。”
她这自问自答多加解释让人不怀疑都难,何彧虽感觉杨月灵有意骗自己,但是他仍会相信,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当听到邵阳有危险时,我也吓了大跳,赶紧来找公主殿下商议,希望公主殿下念在与邵阳在风雅堂同堂学习的份上,帮帮邵阳,何彧在此感激不尽!”
如此一来,就算公主帮了邵阳也不会招惹闲话,在外人眼中看来,是他何彧求着公主去帮邵阳的,并非公主的初衷,何彧望着杨月灵,心说:公主,草民这等苦心,你可曾知晓。
杨月灵一听邵阳有危险,真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到庆州,确保邵阳周全,可在何彧面前怎能表现出对邵阳的过于关心,见何彧求自己,正好顺水推舟道:“好,念在大家都是同堂,我就帮他这一回。”
何彧喜道:“多谢公主殿下。”他这欢喜只是表现在了脸上,心里却在流淌着眼泪,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别人的怀里,这是对自己残忍对别人大方的事呀,有谁真的愿意去做呢,当今只怕只有他何彧。
杨月灵想去庆州,可此时自己被皇后罚背《女儿经》,能顺利的去庆州吗?不免愁烧眉头,问何彧道:“可是我要怎么跟父皇母后说呢?”
何彧更是不知如何去说,突地杨月灵眼眸一亮,喜道:“我可以去找皇奶奶呀。”
有了太后做靠山,那这事八九能成,何彧亦是欢喜,道:“那就让公主费心了,何彧在此替邵阳谢过公主。”
杨月灵摆摆手道:“不用,我这就去找皇奶奶。”心里却说:我喜欢邵阳都看不出来,真是个笨蛋,邵阳遇到危险,我比你还急呢,我还要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见到邵阳,呵呵。
何彧道:“如此,何彧告退。”
杨月灵道:“好吧,你走吧。”何彧转身退出祥和殿,杨月灵随即叫上稻芽儿,一同去了太后的寝宫,走到太后寝宫门口,却见谢予敷从殿内走出来,神色沉重,心事重重,见到杨月灵,躬身行礼道:“公主殿下。”
杨月灵急着找太后救邵阳,所以谢予敷的情绪并未在意,点头示意道:“夫子好。”两人打过招呼,谢予敷便让出么口,在一旁站着,待杨月灵进屋去后,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