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阳走到半道上复有折了回来,见道上无人,便从身后拿出那束野花,兴高采烈的朝风雅堂走去,与谢兰语的约定他可不会忘记,‘黄昏后人定初,落桥头两相出。’这字条上的字个个在目,想着能与谢兰语相会,喜上眉梢,加快步伐来到风雅堂后院,墙高又怎样,怎拦得住一个迫切的心,脚下一点,身体一跃,便跃过了院墙,走过假山丛便来到荷花池,方见桥中站着一个人影,依着身影便能认清此人谁,邵阳整理了衣袖,双手背后,把花儿藏在背后咳嗽一声,果真登时惊得谢兰语回身来寻,见着邵阳,又惊又喜。
邵阳走近道:“等久了吧。”
谢兰语道:“没有,刚一会儿。”
邵阳见谢兰语似乎看到自己已经很开心了,但是还是要把花送出去,可是回想下午师父说的话,花如人,当相匹配,如果贸然送出,谢兰语觉得自己在贬低她那就得不偿失了,便道:“此时正值春浓,百花争艳,不知道谢小姐喜欢什么样的花?”
谢兰语不知邵阳为何一来就跟自己谈花,但还是认真想了一下,道:“我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
邵阳摇头道:“绝对不会。”心儿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谢兰语道:“我喜欢满山坡的野花。”邵阳登时惊喜过望,谢兰语见他一脸惊讶,不好意思的道:“是不是觉得太肤浅了。”
邵阳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惊讶的是你喜欢的跟我喜欢的不谋而合,我也喜欢野花,虽然野花小,不起眼,也不特别,但是它们总是以小小的身躯散发出无限的芬芳,正因为有它们,我们才能感受到真正的春天,不是吗?”
谢兰语点头含笑不语,这下邵阳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拿出花束递到谢兰语面前道:“送给你。”
谢兰语一下见到这么多花,原本平静的心登时被激荡开来,方才明白为何邵阳一来就跟自己谈花,就是怕自己不喜欢不敢送这束花,双手捧过花束,还能感受到邵阳握着的时候温热,一定是手心出汗了,花梗上的温热瞬间传递到了心里,登时全身都觉得暖暖的,沉浸在了幸福之中,良久不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邵阳道:“后山有许多这样的花,我觉得很好看,所以就采了些。”
谢兰语道:“我很喜欢,谢谢你。”
听到谢兰语说喜欢,邵阳也是欢喜的紧,笑着道:“真的吗?你喜欢就好。呵呵。。。”
谢兰语道:“嗯,你傻笑什么?”
邵阳一边偷笑一边摇头道:“没有,我从没有送什么东西给别人,特别是女孩子,第一次送人东西,你说喜欢,我当然开心了。”
他这样说,谢兰语自是喜欢,忽想到一事,便问:”对了,风雅堂的前门后院都关了门,你是怎么进来的,方才我还担心你来不了呢。”
邵阳得意的道:“不怕院墙高,就怕功夫深,这院墙还难不倒我。”
谢兰语低声笑道:“你就不怕哪天被误认为是采花大盗,把你捉进官府。”
邵阳道:“那就看这朵花愿不愿意被我采了,愿意呢,那我就不是采花大盗,若不愿意呢,那打我进十八层地狱也无怨言呐。”说完方才发觉自己一时嘴快说溜了嘴,自己要成采花大盗,那花不就是谢小姐了吗,心中大骇,赶紧闭上嘴巴,观察谢兰语的脸色,还好谢兰语没有发火,兴许是她自己发觉是自己说错了话,道:“以后我还是让竹儿把后门留着吧,你就不用翻院墙了。”
邵阳赶紧道:“是。”
此时只听一人低声叫道:“小姐。”邵阳、谢兰语闻声望了过去,只见丫鬟竹儿一边环视周围,似乎生怕被人发现,一边碎步走了过来,瞟了一眼邵阳,对谢兰语道:“小姐,老爷夫人在找你呢。”
谢兰语道:“有说什么事没有?”
竹儿摇头道:“没有,但是看样子很严重。”
谢兰语细想难不成自己会见邵阳的事情被父母发现,此时要自己前去问话,对邵阳道:“邵公子,我得回去了。”
邵阳很是失望,刚见面没说上几句就要分开,好不容易盼来的一次见面就这样匆匆结束,点点头道:“嗯。”
谢兰语有些不舍,但是听竹儿说事情严重,自己也不敢多呆,紧握着手里的花束跟着竹儿走向回房的路,邵阳站在桥头,静静的看着谢兰语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等到四周寂寂,吸了口凉气,才迈开步伐朝后门走去。
回到邵府,管家阿福开了门,道:“少爷。”
邵阳问道:“爹回来了吗?”
阿福道:“回来了,下午是同张大人一起回来的,回来后一直在书房,好像在商量什么事,不过,少爷还是去向老爷问安吧。”
邵阳对政务不感兴趣,而且邵家惯例都是邵阳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向邵老爷问安,今日虽有事情,只因从未变过,所以阿福还是建议邵阳前去问安,邵阳应声来到邵老爷书房门外,整理衣袖,恭敬的叫道:“爹。”
屋里两人正在说着说什么,听到邵阳的声音,两人停了下来,邵老爷咳嗽一声,转换了语气,老气横秋的道:“进来。”
邵阳推门进屋,屋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爹没错,另一个约莫四十来岁,下巴留着整齐的胡须,身着官服,桌上放着一堆盒子,大大小小,不知里面装了什么,邵永仁见两人你望我,我打量你,先指着邵阳对官员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小儿邵阳。”
官员笑眯眯的道:“不错,早闻邵大人家公子乃徐城第一才子,今日一见,果真儒雅斯文,仪表堂堂。”
邵永仁呵呵笑道:“张大人过奖,过奖。”实则心里得意之极,又向邵阳介绍官员,道:“这位是庆州府尹张锐,张大人。”
邵阳恭敬的作揖道:“张大人。”
张锐连连应声,笑着道:“好好。”
邵永仁对邵阳道:“听说今天李善元来风雅堂给你们上课,都教了些什么?”
邵阳回想了一天的课程,道:“锻炼体能。”
邵永仁道:“哦,锻炼体能,那你一定累了吧,回房歇着吧。”
邵阳道:“是。”转身就要离开,邵永仁和张锐两人继而坐下继续之前的谈话,只听户尚司张锐道:“邵大人,无论如何都请你给我想个办法,让我度过这个难关,不然我们全家老小的脑袋都将不保,您是礼尚司,时常跟皇上、大臣们多有接触,请您在圣山面前提我美言几句。“邵永仁呵呵笑了一声,继而皱眉道:“张大人,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在下官小权微,庆州乃是徐国要州,与天河相接,受天河恩惠,这洪灾我实在无能为力,皇上已经搬下圣旨,各州必须供上千旦钱粮以充国库,这可是皇命,谁敢违抗。”摆出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可张锐看来,明着是推托之词,不愿相助,又将桌上的盒子推到邵永仁面前,陪着小心道:“庆州连年遭受洪水,庄稼颗粒无收,此刻又要我们交出万旦钱粮,我们实在是交不出来呀,邵大人,这里的小小心意,望您笑纳,在朝中,我也只认识你这条路了,希望您念及往日情分和庆州百姓的份上,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免去这万旦钱粮,庆州百姓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大恩。”越说越是激动,只差哭出来了。
邵阳一边慢步往外走一边侧耳听着两人的谈话,听到此处不免疑惑:此时正是春季,冬日河床枯竭,这刚开春,雨水不多,怎会就有水患?听爹的意思似乎不想帮忙,我若插嘴,定更会使得爹恼怒。便加紧了步伐走了出去。
屋里邵永仁见张锐此刻言语激动,又句句在理,自己如不答应只怕他不会离开,便想了个迂回的法子,朝中大臣是惹不起的,自己也是万般小心才保得一家安宁,叹了口气,道:“唉,张大人一片爱民之心,真是让邵某十分感动,一会儿我便写好奏章,早朝时候将此事提上朝堂,一切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张锐总算听到一个答复,有了一丝希望,赶紧起身作揖道:“邵大人肯帮忙,真是我庆州百姓的活佛,张某在此代庆州百姓谢过邵大人。”
邵永仁赶紧相扶,道:“张大人先别谢我,此时成与不成还是未知数,一会儿我先去见见户尚司,你就先回客栈等消息吧。”
张锐道:“好好好,一切都听邵大人的。”
邵永仁朝门口叫道:“阿福。”
管家阿福听到喊声,走进屋里道:“老爷。”
邵永仁道:“送张大人回客栈。”
张锐连连摆手道:“邵大人客气,不用劳烦,我自己回去就行,那么,在下告辞。“邵永仁客气的道:”如此张大人慢走。“张锐拜罢匆匆离开了邵府,邵永仁则唤了阿福准备马车,自己换了神衣服去了户尚司府上,连夜商量庆州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