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小姐请放心吧,以后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直管吩咐一声就可”刘妈直愣着脖子朝楼上喊了一句,之后坐在椅子上开始喝起茶来。
至于俩个人在楼下聊些什么,小蝶并不知道,不过也不急,张妈一切都会告诉她的,如今的她倒是盘算着自己余下的二两银子,虽然有些少的可怜,可到底还不至于太过寒酸。
坐在床沿儿上,叹了口气,有一搭没一搭的打量起自己的这两间屋子来,一间是书房,刚刚她有看过,面积不小,足有二十五六平的样子,几个高高大大的书架,罗列着不少的书籍。而且在书桌的旁边还摆放着一张软榻,看来倒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书桌的另一边则放着一张琴,她用手拂拭了下音质,感觉还不错。
如今的这间卧室,足有三十左右平,一张宽大雕花的红木床,散发着古香古色的气息,床头两侧各置放着一个床头柜儿,放置着一些女儿家的用品,南窗台上,摆放着几盆花草,一盆是文竹,一盆是金玉满堂,还有一盆是水仙。文竹如她一般,瘦瘦弱弱,却也袅袅婷婷的生长着,金玉满堂倒长得粗粗大大的,很是喜人,水仙此时正是满盆开放,看着很养眼。不搭调的三盆花摆放在一处,倒也有些小情趣。
靠着南窗台前,一张八仙桌,一把椅子,桌上摆放着一面镜子,还有几样没开过封的粉脂水粉。靠北面的墙壁上是一排的壁橱,走过去,打开来看了一眼,只稀稀落落的挂着三四件长裙,质地一般,色泽倒是颇为艳丽,全然不是自己喜欢的色调,除了红的就是绿的,不过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至少没让自己露宿街头,对于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外婆,她原本是不报什么幻想的,这两年多来自己看惯了世人的嘴脸,也教会了她小小的年纪就开始试着学会如何讨巧,钻营,如何支撑大局。
坐到椅子上,手里摆弄着桌上的镜子,里面的小人略有些青涩,却也是端的一副美人胚子。只是眼泡有些红肿,长长的睫毛掩映下,仿佛藏了无数水滴子的眼睛,只一眼,便让人心下疼惜不已。
从颈上取下一块用红绳系挂着的和田玉,那纯白的暖色调让她的心柔了又柔,这是娘临走的时候,亲自把它戴到自己身上的,娘说看到它就会想起娘的,可眼下,她必须把它取下来,这块玉最少值个七八百两银子,平日里若被人窥了去,反倒徒惹了烦恼。从最后外婆的话里,她自然听得出外婆的日子也是烦乱的很,自己还是留些后手的好。
取下玉挂,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一番,用手帕包裹好,放到了床头的一处暗阁里,锁好后,这才放心的把钥匙拴上红绳系到颈间。抬头顺便打量了一下床上的被子,大红的绸面儿,显得俗气了些,不过,依着谢家生意人的心里,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自己反倒是有些小矫情了,暗自笑了笑,要不然娘亲常说,自己是被那个举人老爷给彻底的惯坏了,眼睛刁的很。
枕头跟被子的色彩是一样的,虽然看不惯,到也不反感,相形之下,床幔的色彩倒是让她有几分喜爱,海蓝色的纱幔,显得多了几分轻盈,灵动。
门边儿上,在左首边儿的壁槽里摆放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熏香小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从里面徐徐散出,满屋子的香味让人不自觉的安静下来。
真的有些累了,脱下鞋子,小蝶躺到松软的床上,不觉间沉沉的睡着了,熟睡中做了一个梦,娘亲正满脸笑意的在镜前给她梳着长发,而窗外,正是紫藤花开。。。。。。
张妈走进来的时候,发现小小姐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看的心里揪着疼了一下,忙取出被子给盖了上去,这个时候,做饭的婆子已经手脚麻利的把饭菜做得了,见小小姐难得睡上一会儿,张妈便吩咐婆子们只管把饭菜先热着,等小小姐睡醒了再吃,婆子应了一声之后离开了。
足足睡了一个时辰,小蝶才醒来,见外面已到了掌灯的时辰,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睡了那么久,“张妈怎么不叫醒我?”她嘟着小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哎,难得睡着,多睡会儿,想来老夫人也是愿意看到的,倘若你没来两天便病到了,只是给人家多添烦恼,反倒是不好”张妈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一个叫杏儿的小丫环去把热着的饭菜端上来。
吃过了晚饭,俩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张妈也自是将下半晌儿与刘妈聊天的内容告诉了她:原来这谢府祖辈都是做生意的,这个小蝶到是听娘亲提起过,至于做的是什么生意,她就不太清楚了,好象是与皇家有什么往来。
接着张妈又告诉她,自己的外婆原是当家主母,只是最近这几年,才把手里的大权交给自己的大儿媳来掌管,老太爷有五房太太,老太太是正室,生有两儿一女,两个儿子分别是大公子谢天,二公子谢允,只是这俩兄弟不太合睦,平日里也是相互挤兑着。还有一个女儿就是小蝶的娘亲谢云。老太爷的二房三房都是生的两个姑娘,如今早就嫁做人妇,孩子也自是不小了,四房更是做脸,给老太爷又添了一丁,前年上成的亲,今年又在年初的时候纳了俩房,不过都还没有开枝散叶,急得四房时不时的就要去庙上走上一遭。
五房只生养了一个女儿,早就嫁了人,如今与老太太私下倒是相当的交好,凡事都与老太太站在一个立场上,相比之下,二房三房倒显得态度暧昧,时不时的恭敬老太太几天,转而又投向四房几天。
按常理来说,庶系的儿子过了成年礼,就要被老宅子分出去单过,可是四房如今不光娶了正室,还连带着娶了俩房侧室,老太太提了多次,分他们一些产业,让他们出去另过,可每次都被老太爷三言两语的驳了回来:什么,谢家家大业大,不在乎多养个把儿子,他还想抱孙子之类的。每每提及这点,老太太便不吭声了,俩个儿子先后娶了妻也纳了侧室,可是就是个个肚皮都没有动静,四房急在表面,可她是急在心里。前年上大媳妇倒是怀了一胎,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到最后却没有保住,从那以后,再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至于老太太刚刚口中说到的狐媚子女人则是老爷最近两年才纳的小,因为一直无后,所以并不列在几房之内,因着本家姓李,下人们习惯的称她为李美人。老太太惯是看不上她那妖精儿的样儿,所以平日里并不搭讪,稍带着连老太爷也懒得搭理了。
张妈在一边自顾自的叨叨着,小蝶不禁抚着有些发疼的额头暗自叫苦:虽说是自己有了一处避风港,可是如今看来这家大业大的后面,也是暗流汹涌,并不象表面那样光鲜,自己还是小心做人,少树些敌才是。
说话工夫,不大会儿便有人来,要将小蝶接到前院去,原来老太爷回来了。张妈赶紧着给她又整理了一番,然后随着来的下人急忙忙向前院儿走去。
这一番又少不得哭诉一会儿,一屋子的人,小蝶一一见过了礼,大娘舅谢天,二娘舅谢允,还有几位老夫人,当然还有下面的几房夫人,一大圈儿下来,小蝶倒是记了个大概。老太爷年近五十有四,比老太太小了三岁,感觉中相差了不止十岁的样子,老太太自是显老,老太爷却显得少兴许多,说话不多,让人感觉不那么好亲近。
不管怎么样,总是自己的亲闺女,老太爷也落了几滴泪下来,顺带着宽慰了小蝶几句,无外乎告诉她:把谢府就当成自己的家,从今以后安心的在谢家生活之类的,今晚也给足了老太太面子,哪里也没去,只安静的陪着老太太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