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花香小道两相拥，暗里刀剑影重重

皇宫内院，秋天已经带走了部分黄叶，只剩凌乱的树枝迎风摇摆，像女子婀娜的身姿。齐啸还没有回国的打算，一身青衣坐在花园亭子里饮茶，身边的尤环站立在一旁。
“探出什么了吗？”齐啸挑眉。
“回太子，那人的确是前朝皇后周冰画，只是段温齐是不是前朝余孽，还不确定。”
“不确定？为何？”
“这个，风声很紧，段府的下人也不知道周冰画是什么时候诞下的段温齐兄妹。这件事不太好办，怕是再查会打草惊蛇。”
“他还有个妹妹？”齐啸停下已送到嘴边的茶杯，迟疑道。
“恩，他妹妹段温甜在段温齐与公主大婚后不久死了。”
“死了？那你跟本宫说说，为何查下去会打草惊蛇？”齐啸问道。
“太子，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联合西王做一番大事，这个段家不必要多做手脚，而且据臣所知，段温齐也根本不知道此事。”
“这是什么话？他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不知道，而且我这个命大的姨娘一定有什么秘密，你叫人有机会去探一探，此事若不解决，日后定会成为大患。”齐啸生气道。说不清楚因为段温齐的身世，而是因为他娶了自己爱的女人，哪怕这段温齐确确实实是段青云之子，恐怕也难脱麻烦。
“可是太子，此事……”
“老师不必担忧，如果他是，也不用我们动手，沐国自然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地，那伶舟公主还不是本宫的囊中之物。如果不是，也不影响我们什么。”齐啸放下杯子道。
“太子说得是，臣这就叫人去查。”
“恩。”看着尤环走下去，齐啸轻笑，眨了眨眼睛，甚是满意。
周冰画又怎会知道，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十八年的隐姓埋名始终埋不掉这宿世的恩怨。命运就是这样，你不要的非得推给你，想要的却追也追不到。
段府里，一家人正在吃午膳。一如既往的段家两夫妇对李伶舟嘘寒问暖，开始也许是愧疚，现在慢慢的演变成了习惯。段温甜也习以为常，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老爷，门外楚国太子求见”。一家丁进来道。
“快请，你们先吃，我先出去迎接”。段青云立刻放下碗筷，匆匆离席而去。
“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段青云作揖。
“段将军不必多礼，你可是我的长辈，是小侄冒昧前来，怕是打扰了将军”。齐啸关掉扇子作揖道。
“哪里哪里，太子请”。段青云稍稍低头，邀请齐啸进门。
两人走到大堂里，外面来客人，一般都是找段青云，段温甜虽已成家，可大小事情还都是老爹做主，自己倒是闲的安逸。
“不知太子到老夫寒舍有何事”？段青云恭恭敬敬的对待，毕竟人家也是一国太子，不可怠慢。
“哦，小侄没有什么事，只不过难得来一次，宴会上见公主与驸马情深意切，很是羡慕，我是公主小时候的朋友，来看看她也是应该的”。齐啸的开门见山没有引起段青云的疑虑，以为这只是年轻人互相赏识，便叫人去叫了段温甜和李伶舟。不一会儿，夫妻两人随小厮来到大堂，又互相礼貌了一番。
“公主，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我”？齐啸一见到十年不见的女孩，便笑脸相迎道。
“记得，记得，掉进水里的小落汤鸡，哈哈哈”。没有任何心机的李伶舟捂嘴笑道，完全记不起这就是七月七在离州与自己已经相遇了的人。
段青云见已没自己什么事，便出了大堂。剩下的三人难免尴尬。段温甜又见李伶舟那么开心，心里不是滋味。
“公主果然还记得我，让我受宠若惊啊”。齐啸瞥见了段温甜的不满，却故意不理会。
“公主与太子先聊，我先失陪了”。段温甜忍不住的作揖走出。自己刚刚出了门槛，齐啸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与李伶舟离得很近。无名火更加烧得旺盛，早知道不走，就坐在那里，看你能说些什么。
“公子，你真的放心让公主跟那个楚国太子独处”？蒋无心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看着一脸阴沉的段温甜道。
“他们只是儿时玩伴，很久不见，叙叙旧也是应该的，我怎么好打扰人家呢”？段温甜道。
“那就好，无心刚好有事情要跟您禀报”。蒋无心收下刚刚的笑容郑重道。
“哪里不太平，我看挺好啊”。
“今早段全和花儿被人问起你的出生年月，还有老夫人的出生”。两人边走边聊。
“什么？什么人会这么无聊？我们段家哪里有值得人疑惑的地方吗？难道，已经有人察觉了”？段温甜听了立刻就与自己以假乱真的事情连接起来。
“对方来路不明，据段全的描述，应该不是本地人”。
“不是本地人？好，无心，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我爹，你叫天地两堂去查查”。段温甜抱起双手，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道。
“是，公子”。蒋无心没有之前眼神的暧昧，完全变成了段温甜的左膀右臂。
闷头思考的段温甜在回房间的路上遇到了出来走走的齐啸和李伶舟，两人哪里像朋友，走得那么近，段温甜也不知道怎的，脑袋一发热叫道：“太子请留步”。
两人闻声回头与段温甜对视，谁知段温甜上前一把把李伶舟拉倒自己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齐啸道：“太子与公主还真是情深，聊了那么久都聊不完，公主平时与在下都没有说这么多，温齐好生羡慕啊。”一边说，一边拉紧想要挣脱自己的李伶舟。
“驸马与公主才分开一会，就受不了了？看来公主找到个好夫婿了，我真替你高兴伶舟”。段温甜听见齐啸这样说心里有些得意。谁知齐啸又嚣张道“不过，这么小的度量，可不是男人该有的。不过也难怪，驸马爷长得这般阴柔，耍点小脾气，应该很正常。”段温甜一听，急了，走到齐啸身边，死盯着道：“公主与我是夫妻，当然我会想念，若是太子殿下没有其他事，我先派府上的人送你回去吧”。
“驸马爷这是在给本宫下逐客令吗？既然你跟公主情投意合，又何必那么害怕我这个童年玩伴呢？”齐啸得意的看着段温甜，他知道，他成功地触怒了这个情敌。
“哪里的话，我只是见殿下在我府上待得太久。怕招来闲言碎语，我段家可是三代忠烈。您是楚国储君，这个不用我说，太子应该懂吧”。
“好，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本宫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俩了，本宫先走一步”。齐啸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斜眼看了一眼伶舟，作揖转身就离开了段府。
“你放开我，段温齐，你放开我。”李伶舟从刚刚一直被段温甜握着手，从未放开过。被握得生疼只好叫段温甜放手。见公主大吼自己，急忙放下已经出汗了的手。
“你干什么？我跟他只不过说说话，叙叙旧”。李伶舟习惯了他的不冷不热，心里想这人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才这样，想到当初把自己推给剑飞，又把自己叫回来，却忽冷忽热，对这个人今天的无理取闹很生气。
“公主，我，我只是不想你，不想你跟那个齐啸……”段温甜自知理亏解释道。
“我有什么，你以为我像你……”李伶舟生气地抬头看着脸已经红透的段温甜，那一双眼睛里充满柔情，好像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吻他一般，低下头，没有把话说完。
“啊”。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李伶舟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封住嘴唇，站在原地，任由段温甜放肆的亲吻自己。
她是开心的，这一刻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段温眼也终于开窍，这一切真的要感谢齐啸，没有他，恐怕这个驸马会一直傻下去。不过，为何得到了心爱的人的吻，心里还是一阵不安，为眼前这个人还是刚刚离开的楚国太子？李伶舟已不想在再思考，只想沉浸在这甜美的亲吻中。段温甜忽然睁开眼睛，唇离开了她的唇。李伶舟也因柔软的消失，打开双眸。眼前是一张轮廓清晰的脸。
“公主，我……”段温甜望着李伶舟抱歉道。她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可她的错在她那里却是对的。李伶舟伸出食指阻止段温甜再说话，抬起段温甜的手，靠了进去。段温甜也勉强抱住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芳香的桂花树下，蒋无心隐匿身体，面无表情。
有一些爱情你不说，我不说，渐渐的就过去了。有一些爱情，却不能说。而有一些，就算你说了，爱，依旧杳无音信。
李成渝与齐啸见过面后不知什么时候又跟江无极扯上了关系，虽然当年江无极投奔了今天的皇帝李成山，但江无极是一个很会做生意的人。现在李成山年迈，李赢又整天不务正业，即便如此，李成山还是比较信任段青云，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把李伶舟嫁给段温齐就是一个很有力的证据。恐怕这父子两个都已不是可以依靠的主了。江无极听了李成渝与齐啸的的想法，李成渝的兵力加上楚国的帮助，定可以让李成渝顺利登基为王，不过，唯一会成为阻碍的就是段家父子，这两个人必须除之而后快。可是要给他们找个顺理成章的罪名可不好办，江无极屡屡胡须。陷入沉思。
“丞相大人有何妙计？”贼兮兮的李成渝谄媚道。
“王爷，此事事关重大，臣也不知从何处开始，我们还是等齐太子回来一起商议吧。”话刚说完，齐啸就带着一阵清风走了进来。
“让二位久等了。”
三人假惺惺的寒暄后，开始谈论如何颠覆这大沐江山。
皇帝寝宫，一个黑衣人跪在李成山面前，虽然那人已经掀开面纱，只有月光的还是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怎么样了”？穿着中衣的李成山问道。
“禀皇上，属下一路查探，果不其然。此次齐太子来访，是跟西王有关，还有丞相也卷入其中”。黑衣人低头道。
“那知不知道，他们打算从哪里开始？”李成山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丞相和弟弟，联合他国来对付自己而觉得难过或者愤怒，一切在他眼里，仿佛都是可能的。这些跟自己杀尽手足，夺得皇位，根本就是小事情。
“还未查到，不过，楚国使臣尤环最近在调查大将军府。”
“可知道为何”？李成山一听大将军府，眼睛一亮。
“属下还未查明，不过他们一直在追问，将军夫人与驸马的生辰，属下不知为何会如此，还请皇上明察。”
“好，继续监视，不得打草惊蛇，还有一定要知道为何他们对段家如此感兴趣。”
“是，属下告退。”
能够坐上皇位已是不易，要坐稳江山更是难上加难。李成山知道若不比一般人狠，早就江山易主了。要不然也不会明知江无极的德行却一直不打压，为的只是利用他来平衡段青云的功高盖主，不想失去这样的良将，只好出此下策。还想留着段家护送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利用段家世代忠良的血脉。所以才会把自己最宝贝的公主下嫁给段温齐。其实那一场比武招亲不过是走过场，结局都是一样。
“王贵，最近公主与驸马怎么样？”皇帝问在一旁的一直低着头的王贵。
“公主与驸马已经不再打闹，每日都在一起，不过昨天齐太子曾去过将军府。”
“你可知他去的目的？”
“庄嬷嬷说是齐太子只是来找公主叙旧，但是，听说，两人独处了好一会。”王贵早已成了皇帝的心腹，一如，对待李伶舟一般。
“驸马呢？自己媳妇跟别人单独相处都不管吗？”
“说是驸马打翻了醋坛子，后来还下逐客令。”
“哈哈哈哈，这温齐，给伶舟做驸马真是委屈他了，哈哈哈哈。”一旁的王贵也跟着微笑，知道驸马对公主很好，做下人的他也打心里为公主高兴。
将军府李伶舟的房间，确切来说是他们的婚房。段温甜除了新婚之夜在里面睡过一晚。其他时间，一只手都可以数完。他总是以各种借口不在此睡，李伶舟因为顾及自己皇家公主的颜面，也从不做挽留。可今晚，她心甘情愿的来了。
明晃晃的蜡烛照亮整个房间，段温甜坐在案桌上看书，今天的他一身白衣，跟第一次见李伶舟时一样，不过现在的她没有了那时的稚气，眉间尽是让人猜不透的清冷。
“你今晚要在这里吗”？李伶舟忍不住房间的安静问道。
“哦，公主是困了吗？那我先回房了。”段温甜抬起看书的头望着李伶舟，还是一如既往歉疚的眼神。
“我是不是不够漂亮？”
“公主何出此言，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
“那你为何不跟我就寝，你分明就是在嫌弃我。”压抑了太长时间的李伶舟大声道。
“我没有，我只是……”段温甜对于这样尴尬的身份，也是不知道怎么办，此时此刻她真的希望自己就是段温齐真正的段温齐，可以不用躲躲藏藏对公主的爱慕，也不用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这个自己根本就很想拥进怀中的美人儿，有很多时候，更想坦然面对，说出实情。
“那是什么？你不喜欢我吗？不喜欢我为何又那样对我，以为这样很好玩吗？”李伶舟委屈的已经挂上了两行晶莹的泪线。
“不是的，公主，你不要哭。”
“不要你管。”李伶舟甩开段温甜伸过来擦泪的手。
“好吧，我今晚在这里。”段温甜知道说多也无益，只好妥协，以免一会李伶舟会做出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真的吗？”李伶舟停下啜泣，问道。
“恩”。段温甜点点头。
“其实我只是想让你陪我而已，我怕一个人睡，一个人醒，明明已经是你的妻子，但却觉得你离我很远。”李伶舟握住段温甜的手，心里开心了不少，可是娇弱的声音还是让人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段温甜不知何时已来到伶舟身边将其环抱住，也许自己能做的，能弥补的也就只有抱一抱她了。
李伶舟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本能的也抱住温齐，幸福的眼泪情不自禁又掉下来。段温甜哪里还敢让她再继续靠近，趁李伶舟不注意点了她的睡穴，轻轻抱起放在床上。安静的看着这个泪眼朦胧的人，心里纠结道“为什么命运会如此的捉弄人，错点鸳鸯也就罢了，还要让你心里有了我。我是很清楚我的心，如果可以，愿为你赴汤蹈火。但是伶儿，若是你知道真相，知道你爱的人你的驸马是个女人，怕是这样的幸福也就从此烟消云散了吧。你可以教教我，我该怎么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