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州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城市,也是离京城比较近的地方,伶舟在这里游玩了很久,也没有要换地方的打算。剑飞大概也能猜出她为何会如此,不过就是在等那人来找她。可自己不好说出来。两人无聊的在街上晃荡。
“公子,我先去找一家客栈。”无心手握长剑说道。
“恩,好的。”在家中呆久都快发霉的段温甜,想一个人走一走,其实是想尽量不跟无心接触,总感觉这个女人的眼睛看得自己不太舒服。
不知不觉,一个人走到了桥上,看这一湖的清水,两岸倒垂的杨柳随风摇摆,岸上也被商贩们占了地,摆起了地摊。随着岸边一路的走走看看。各种稀奇古怪的小东西琳琅满目,拿起一个翠色的玉镯,看了又看,摇摇头又走到了一个专门现做现卖的地摊上。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见有客人,便开口吆喝道“来,来,来,定做礼物啦,想做什么都行,公子,看你仪表不凡,又是一脸苦闷,莫不是惹心上人不开心啦,我这里的东西,送给喜欢的姑娘,保管恩爱到老。”
“哦,老人家说笑了,晚辈没有心上人。”温甜微笑,便准备看下一家。
“哎,现在没有,以后会有啊,要不现在,在我这做个小礼物,将来会用得到的。”老人家为了自己的生意极力劝说这来之不易的客人。
“借老人家吉言。”温甜不好拒绝便在摊上捡了一个已经做好了的戒指。
“这个多少钱?”抬头问老人家。
“五文钱。”
“谢谢啊。”付了钱,拿着戒指走了几步突然又返回。
“怎么了,我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老人家见温甜去而又返怕是回来退货的。
“不是不是,东西很好,不过您真的什么都可以做?”
“那当然,这里的小饰品,我可是做得最好的。”老人家自夸道。
“那好,您看可不可以做那个。”温甜边说边指向另一边水果摊位上的甘蔗。
“甘蔗?”
“怎么,做不了吗?”
“做到是做得了,不过,这个收费要贵一点。”老头捋捋胡须道。
“这个没问题。”
“好勒,你等着啊。”老人有了生意脸上笑容可掬,坐下来开始摆弄做东西的工具。
段温甜也随他一起,坐在一旁专门给等待的客人坐的小板凳上,专心致志的看老人家的制作过程。
“年轻人,还说没有心上人,骗我老头子?”老人家一边干活一边开刷的问。
“没有,那,不是心上人,是……我妹妹。”
“哦,有你这样的哥哥,你这妹妹很幸福啊。”老头点着头笑道。
“她喜欢甘蔗,从小就喜欢,出来玩很久了都没有回家,我父母叫我把她带回家。”段温天意味深长的为自己圆谎。
“一个姑娘家出门,是不是跟心上人出来的?”老人家用过来人口气问温甜。
“是的,老人家,你不要做得太大了,我想做一个项链。”温甜聊天之余也不忘监工。
“你不早说,幸好我熟门熟路,不然又浪费一块好玉。”老头撇撇嘴,不太满意这个马后炮的年轻人。
“是是是,是晚辈的错,您不要放在心上。”一向有礼貌的段温甜赶紧赔罪,在跟公主成亲后自己更加注意言行举止,现在怕是改不过来了。
“嗨,你这人说话太客气,老头我不喜欢?”老头埋着头做自己的东西。
“呦,这不是段兄吗?”一个熟悉的女声响在温甜耳朵里,沿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伶舟和剑飞正缓缓朝自己走过来,温甜心里突然如获至宝般的站起身作揖“温齐见过李兄,剑兄。”
“年轻人,你朋友啊。”老人见有人来也不见外的答话。
“是的,老人家。”温甜撇过头回话。
“你不在京城好好呆着,跑来这里做什么?”伶舟故意问道。其实心里还是高兴的。
“没什么,只是无聊出来透透气。”不知道为什么,温甜一时间被问,摸着后脑勺。
“来,年轻人,你的甘蔗做好了。”老人家没有注意二人的对话蹦出一句。
温甜急忙付了钱,拿着项链紧紧攥在手里,剑飞和伶舟奇怪的盯着自己,看得她心里发毛。
“不知道在这里还会遇见你们两人,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温甜赶紧转移二人的注意力。伶舟想要说什么却被剑飞打断“好,一切听从段兄安排。”
三人一路上默不作声的走着,“公子,原来你在这里。”找到住处的蒋无心突然叫住三人。
“我说一个人怎么有心情出来,原来还带了女人啊。”伶舟看见无心心里就打破醋坛子。
“无心拜见公主,不过无心是女人没错,但不是那种跟男人出来鬼混的女人。”无心不甘示弱的话语,堵得伶舟眼神里尽是气愤,傻子都知道她这是拐着弯骂自己。温甜听二人的对话充满了火药味,与剑飞对视一眼,无奈的摇头。
“无心不得无礼。公主,不是你想的那样。”温甜只想暂停两人的硝烟。
“对啊,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吧。”剑飞解救了尴尬的局面,拉起伶舟的手走在了前面,温甜在后看那两人的背影,心里一阵难过。忽然又笑起来。
到了酒楼,四人沿桌而坐,剑飞与李伶舟在一边,段温甜与蒋无心在另一边,李伶舟一眼不转的盯着自己对面的段温甜,段温甜直接头都不敢抬。难道她知道自己此次前来是要带自己回去吗?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呢?
“喂,本公主长得有那么难看吗?把头压得那么低干嘛。”伶舟气道。
温甜没有回话,只是突然抬起头与李伶舟四目相对,那双清澈的眼睛像一潭看不见底的湖水,波光粼粼的看着自己。
“额,你,你说一下,你到离州是为什么?”李伶舟被段温甜看得不好意思只好结巴的问。
“我是来……”温齐无法开口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公子是来接公主回京的。”无心倒是没有温甜想得多,张口就顺溜的回答了公主的疑问。剑飞和李伶舟都为这句话感到惊讶,但是大家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是父皇叫我回去,还是公公婆婆,还是你?”伶舟问得是有一些霸道,但她想知道,这个千方百计要把自己送走的人到底是什么让他现在又想自己回去。
“公主,是我爹和我娘。”温甜自然不懂公主的心思,只能实话实说。
“呵呵,你就不怕我回去打扰到你们两个?”伶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公主,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管是什么样,你段温齐根本就不想本公主回去,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我看着都替你累。”伶舟说完起身拉着剑飞朝门口走去。
“请公主跟我回去把。”温甜见她要走,把自己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
“公主,是我想,是我想带你回家。”温甜不可否定的再来一句。
回家,他说要带我回家,成亲那么久第一次说要带我回家。李伶舟心里是开心的,但这里的四个人都沉默不语,场面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吵吵嚷嚷的街道,剑飞擦掉李伶舟落下的泪,不言不语。
“剑哥哥,对不起。”伶舟心里愧疚但能说的也只有对不起了。
“没事,剑哥哥驸马一定会给你幸福,别哭了,好吗?”剑飞心疼的安慰着她,其实该被安慰的是自己不是吗?对于伶舟,他永远都是心疼,打心里没有怪过她,只是自己的身份给不了她想要的。再爱也要接受现实呀。
“剑哥哥。”伶舟忍不住还是泪眼婆娑,一把抱住剑飞,她喜欢的,敬重的,误以为是爱情的人。
“好了,驸马还等着你呢,快去吧,我会好好的,保重。”
剑飞没有再等伶舟说话便转身离开,他怕再过一会,自己会控制不住,不是流眼泪,而是不愿放开她。
很幸运的找到李伶舟,段温甜立刻就带着她往京城赶。可是李伶舟又不知怎么的,要想在这里休息一晚,刚好蒋无心又预定了客栈。也不想走。段温甜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两人。
“段温齐,我要出门了。”李伶舟从隔壁房间出来对着段温甜的房门道。其实是想要带着他一起,只不过,不好开口啊。
“这么晚了,公主还要出门?”段温甜打开房门便问。
“说你土吧你还不信,今晚是七月七,离州城的盛会,本公主不走就是为了今天晚上。跟你说,有很多好玩的,什么胸口碎大石,走钢索,油锅里取铜钱,等等等等,要什么有什么?而且,还有很多一年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哦,你要去吗?”李伶舟轻佻的动了动眉毛。
段温甜也是一个爱玩的姑娘家,要不是身份问题,一定可以跟李伶舟浪迹天涯。说不想玩,那都是骗人的。可她偏偏就这么说了。“公主,让一心陪你去吧。我就不去了。”说完,转身。
“喂,你这个人好没有激情啊。走,本公主要你陪着去。”李伶舟拉住她的衣袖。
“公主,这……”
“公子?”蒋无心也出门忽然见了这一幕。不知道该帮谁。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一起去。
“你们两个不要不开心好吗?笑一笑,来,笑一个。”李伶舟说着,用食指和拇指硬是把段温甜弄出一个笑脸出来。段温甜没有生气,却是真的笑起来,看了眼蒋无心,拉起两人的手,穿梭在人群里。慢慢的,时间过得很快,街上游玩的人渐渐少起来。留下的都是一些年轻人。李伶舟看了看月亮,从身后掏出三个面具,递给蒋无心一个,段温甜一个,自己留一个。
“公主,这个是?”段温甜不知道何故。蒋无心倒是知道,想她专门搜集情报,这个节日的风俗还是知道一点的,只见她自己给自己戴上了面具,作揖过后,便离去了。
“你看看人家,见过世面的人就不一样。拿来我给你戴。”李伶舟抢过段温甜的面具,一边给她戴一边道“这个面具呢?大家戴的都一样,你要在一个时辰之内找到你的另外一个伙伴,这个人可能就是你的爱情哦。当然,可以不是认识的,找到了呢?就可以拿掉面具,找不到,就一个人回去客栈。记住,途中,千万不要摘下来,不然,一辈子都不会幸福哦。”说完话,李伶舟也给段温甜戴好了面具。还没等段温甜反应过来,一把就把她推进了人群,等段温甜回过头来,李伶舟早就不见了人影。段温甜看着这些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忽然感到很害怕。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充满全身。她立刻转身,开始找寻李伶舟的身影。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搞不好会出什么意外。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挣脱很多个姑娘的拉扯,段温甜走到一棵树下,正准备掀开面具,突然想到李伶舟说的“不可以提前拿掉面具。”又收回了伸出的手。
“太子殿下,人已经找到了。”一个锦衣男子对着屹立在桥上的男子道。
“好,现在就去。”那男子也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说罢,跟着那锦衣男子走了。段温甜听见“太子殿下”四个字,心里想,莫不是李赢来了?可是李赢自己是见过的,身材也不一样呀。带着好奇,偷偷跟了过去。
只见那位被称作太子的男子,一把牵住一个戴着面具女子的手。那女子先是一惊,而后也任其牵着自己的手,可段温甜记得李伶舟穿的衣服,一眼便认出来了。那男子挥手示意锦衣男子离开。对李伶舟道“姑娘可否陪在下走一走?”
“好呀。”李伶舟放下警惕,在她看来,这世上的人再讨厌也不比不上家里的那位呆子驸马。两人便在河畔聊起来。段温甜心里不知怎么的就不舒服,思考再三,还是走上前去,拉起李伶舟的另外一只手。眼神刚好与那男子对视。
“兄台没有长眼睛吗?这位姑娘与在下先有约了的。”那男子见段温甜蛮不讲理开口道。
“没长眼睛?那我要是说,这位姑娘是我的娘子呢?”段温甜不甘示弱道。现在也不管什么太子了,只要李伶舟安全就万事大吉了。
“呵呵,无礼之徒。”那男子说罢,便对段温甜出手,两人一手拉着李伶舟,一手交战。受了罪的李伶舟才不想这样子任两个疯子摆布,双手一用力便甩开了束缚。两人同时停下。段温甜把面具掀开道:“伶舟,是我呀。”
“我知道是你。这位大哥,不好意思啊,游戏玩不了了,我相公心眼小,见不得我出来一趟,何况,还拉着手,说来也惭愧,今晚就这样吧。”李伶舟故意道,她正玩得开心,被段温甜打断,怎会没有牢骚,但被她这样护着也还是开心的。拉着段温甜的手就走。
“段温甜,我都跟你说了,这是一个游戏。你怎么可以跟踪本公主呢?回去再跟你慢慢算账。”李伶舟像拉着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嘴里不时放狠话。
“我没有跟踪你,是他……”段温甜委屈不已。
“哎呀,他他他,他什么他。你就是怕我有事,连累到你段家。”李伶舟不让段温甜说完话。
“殿下。”消失的锦衣男子又出现在那男子面前。那男子挥手示意其闭嘴,眼角泛起微笑道“不碍事,回去吧。”但眼神依旧看着远去的两人。
一直跟着段温甜的蒋无心将一切看在眼里,在房顶看着那两个男子走了,才放心下来,目送段温甜和李伶舟越来越远的背影。自己也消失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