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江湖说法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十天后，京都皇城云烟楼，叔叔亲笔。”
看了眼信上寥寥数语，凌陌直接将它粉碎，负手俯视众山，叹了声，闭上眼。
她身后的容雪和夜歌相视一眼，双方都是疑惑。这几天凌陌都是带着他们游山玩水，真不知她在想什么。
此时三人身在兰城最高峰暮云峰峰顶，秋高气爽，云雾缭绕。那女子一身玄衣，修长的身躯墨色长袍披身，上绣祥云，以银线勾勒广袖龙图腾。她那头长发半束半放，墨玉冠上雕刻着麒麟，霸道泠然，风吹乱了她的发，衣诀张扬，盛气凌人！突然，她那双清冷的眼睁开，好似不把这世间放眼里，一览众山小！
“凌少，你可有什么打算，是去皇城吗？”容雪上前一步问道。她不知道凌陌的计划是什么，凌陌也未成对自己说过。离开了凌家，凌陌就得自己飞上九重天去。
风吹乱她的长发，凌陌抬抬下巴，凝视着如海碧空，沉默许久才开口，“皇城！”
身后的夜歌看着她，面瘫的脸掠过抹柔和。
终于决定了吗？凌陌，这是你的宿命！
“林风，你凌家侍卫，在山脚等着。”夜歌将剑抱在怀里，嘴角微微上扬，那恰到好处的坏，让一旁的容雪发愣。
这小哥也会笑的？而且……挺好看。
凌陌回身，沉默片刻，才敛去一身冷意，淡淡出声，“夜歌，谁准许你让他来的？”
“是我擅自主张，不过，你不是想知道凌家内幕吗？”夜歌目光转向天边，接着道，“林风是暗人。”
林风是暗人，仅仅一句话，有着很多内涵的东西。
夜歌的眼光不会错，凌陌一直都相信这个人，她不再质问，况且林风此人，日后她自己还用的上。
“……”
皇城离兰城不过七百多里，凌陌等人慢慢游玩着去，四人弄了辆马车，赶了两天的路，就到了一个城市，锡城。这一路上，林风跟容雪挺聊的来，大抵是因为这两人不见生，而且同在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不过凌陌跟夜歌就不同了，这两人一路上沉默的很，有时候一天就只是聊聊数句，大多是吃饭的时候。
锡城素来以美食之都自称，到了中皇，没去过锡城，等于白来。民以食为天，锡城最大的酒楼，就叫“食为天”。
食为天里，从早上到黄昏，都是满座，过了黄昏，酒楼里就只剩些零散的食客，大多数都是江湖人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着些江湖琐事。
“知道吗？驭天令再现江湖！”
“切！早就知道了，几天前的事。凌家那个五小姐，出嫁那天伤了凌家主，嘿！她逃婚！听说是为了驭天令，我敢打赌，这驭天令一定是在她手上！”
“啧啧，你说她一个黄毛丫头，要那驭天令做什么？对了，江湖不是有句传言:得令者，得天下！大家说说，这是不是真的啊？”
“屁！这么多年，没人见过那什么驭天令的，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拥有？放屁呢这是！”
“嘘！你嚷什么嚷？凌家和南宫家闹僵，这可是一场好戏，谁不期待，啊？”
“……”
“小二，点菜。”靠窗边的三人，一个白衣女子美得超凡脱俗，另一个青衣男子英俊潇洒，脸上带笑。还有一个黑衣男子，沉冷若冰，剩下一人，脸上没啥表情，整一个木头人，可对方那眼底的寒意让人生畏。
“好咧！”那小二欢喜的很，忙来到这桌拿起肩上的抹布搽了搽光滑的桌面，说道，“四位客官，看你们该是从外地来的吧，本店美食品种多，您是要清淡点的还是香辣的呢？”
林风瞅着他，笑问，“你不妨都说说？”
那小二笑眯了眼，“好咧！我们这啊，菜式多着喱！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丝、烩鸭腰、烩鸭条、清拌鸭丝儿、黄心管儿、焖黄鳝、豆豉鲇鱼、锅烧鲤鱼、烩白蘑、烩鸽子蛋、炒银丝、烩鳗鱼！还有时令蔬菜！”
他一口气报上这么多菜名，脸不红气不喘。凌陌倒没什么表情，容雪有些期待，而夜歌早已经咽口水，一改面瘫样，死死盯着那小二，仿佛对方就是一道菜。
“姑娘公子们，您要来些什么呢？”小二有些得意，搓搓手笑眯眯的盯着夜歌。这四位一看就是大款啊！瞧这位姑娘，都赶得上城里李员外的亲闺女了！还有三位公子，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想必是哪家的贵公子！
容雪见夜歌那馋嘴样，不由得笑出声来，“小哥，你说，点什么菜呢？你一路上为我们赶车辛苦了，吃什么你决定。”
凌陌扬眉，喝着茶不做声。
倒是夜歌一听这话，双眼发光。他立马出手扯住了那店小二，说到，“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丝、烩鸭腰、烩鸭条、清拌鸭丝儿、黄心管儿、焖黄鳝、豆豉鲇鱼、锅烧鲤鱼、烩白蘑、烩鸽子蛋、炒银丝、烩鳗鱼，都来一份！不要青菜！”
容雪，“……”记性真的没话说啊！
店小二，“……”都一肉食吃货啊！
凌陌玩弄着茶杯，见那小二呆着，便不冷不淡出声，“听到了？”
那小二忽的回神，木讷问道，“您后边还有朋友来嘛？”
“就我四人，你且上菜。”容雪捂着嘴轻笑，递上一枚百两重的银锭子，“快去，我们爷饿着呢！”
小二见到这姑娘出手阔绰，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好的好的，马上来，马上来！”说罢，便屁颠屁颠的下厨房吆喝去了。
凌陌端起茶杯轻啜口，见夜歌拿着杯白开水正喝着，问道，“你这些年就没出过那林子？”
“出去吃饭没人付钱。”夜歌头也不抬的回道。
居然是……这个原因，林风眼角不禁抽了抽，他觉得凌陌就是个奇葩了，没想到比她更奇葩的人还有！他跟着她走出凌家，是这位小哥通知的，听到她要走，自己就傻傻的跟来了……没有任何理由就跟着她……
“嘿！听说了没有，凌家那个丑女逃婚了！现在南宫家的人正找她呢！”
“真不明白，凌陌长的难看又花痴，怎么就逃婚了呢？是不是跟人私奔了？”
“呵，这年头，谁知道啊！没准她在外边偷了人呢！哈哈哈！”
邻桌的几个男人偷着乐呵，也不忌讳身边有什么人，拉开了话题就瞎扯！
容雪沉着脸，气的脸上发白，她站起身就想开口，而凌陌却拉住了她，并为她倒了茶，淡淡道，“喝。”
“可是凌少，他们太……”容雪见凌陌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得咬咬红唇，坐了下来。
“茶，静心者饮。”凌陌口中悠悠吐出这么一句。
容雪不再做声，饮了那杯茶。一旁的林风也是气愤，见凌陌这样淡然，自己也就释然了。
夜歌时不时看看小二消失的地方，那眼神就好像在说，菜呢？吃的呢？说好的菜呢？！怎么还没来……
“哼！一群莽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说话者是个女子。
众人闻声而望，只见两个美丽女子坐在偏远处，年纪长点的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另一个年纪跟凌陌差不多，她一身米黄色衣服，如黑绸般秀丽的长发只用几根米黄发带缠住，整张脸脂粉未施，有种‘珍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的自然美态。
桌上放着两把佩剑，这两位美人美则美矣，话可是说的难听。
林风失笑着摇头，声音浑厚，“不知两位姑娘有何高见？”
“就是，姑娘倒说个事来！”客官甲嚷嚷着，满心不服。
那白衣女子眼底带着清高与不屑，冷哼了声，说到，“我百灵宫得到消息，驭天令就在凌陌身上！怎么，你们不相信？”
一话出，惹得全场哗然，顿时讨论声一片。
凌陌目光扫了眼那两女子，唇边勾起抹笑意，一旁的容雪也不知她笑什么。
她知道，凌少很少笑，更不会因为这种事笑！
见众人讨论，年纪小的黄衣女子秀眉扬起，眼中满是得意之色，更是大言不惭，“还有啊，凌陌突然变得这么厉害，是因为她练了一种邪功！而要练就这种武功，需找三十二个男子，夺取他们的阳气，七七四十九天方成，邪门的很呢！”
“噗……！”林风一口茶喷出，轻咳几声，不是吧？这，这太能说了！
容雪满脸嫌弃的瞅着他，默默的从他对面移开身子，坐到了凌陌身侧。
黄衣女子柳眉一皱，“这位公子是不赞同我们百灵宫所得情报？”
“……三十二个男子，当真销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