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来人

月上梢头，夜幕降临的时候，将星星撒了出来，甚是好看。尤其是在没有了现代霓虹灯的干扰下，整个星空美如幻境，大自然的点睛之笔。此时，凌陌心里知道，现在不是看星星的浪漫时刻。孤身一人站在青石路上。摇头轻叹，她发现自己最近叹气变得越来越频繁。
在凌家大院闲逛了半天，除了院落还是院落，除了那些不说话只顾做事的仆人就是几条狗互相追逐打闹。凌陌抬头看着星空，一种从未有的情绪让她整个人烦躁起来。
那是什么情绪？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想家了。
家？她又叹了口气，身为孤儿的她怎么会有家，如果非得说个家，那个时代就是她的家了！她开始想念一切有关那个时代的东西来。
秋夜雨寒，雨后的风有些凉意，吹乱了她的发，又窜入她的衣领中，冷的她倒吸口气，转身回到洞口蹲着，杂草为她挡风。
这天，要转凉了，自己穿的都是去几个小姐房里拿来的衣物。她叔叔呢？那家伙就一件单薄的袍子。
凌陌想到此，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苦笑了声，她这算是跟这位叔叔相依为命了？
“丫头，进来帮叔叔洗头！”洞中突然传出这么一句话来。
洗……洗头？！凌陌顿时有些风中凌乱！
向来是别人帮自己洗头，要她帮别人，还是个男人！啧，要不要帮他把身上也洗了。
纠结归纠结，凌陌抬头再看眼星空，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十分渺小，天作棋盘星为子，自己也就是一粒字儿。站起身，慢吞吞走进洞中，却听得两个凌乱步伐声，凌陌没有犹豫，快速闪入洞中，躲在了一块巨石后。
正纠结头发的凌凰见她进来，刚想开口，却对她的动作十分不解，当听到细微脚步声时，他顿时明白。
禁地也有人来，除了她，还会有谁？凌陌思索着，等了很久，也不见人进来，青黄的小脸上掠过失望。
顿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让她不禁微眯起眼，探着小脑袋观望。这一看，让凌陌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
一对男女搂搂抱抱，男的上下其手忙个不停！看他们这身打扮，就是府里的下人。
“王哥哥，你别急嘛！”女人通红着脸推搡着男人，娇滴滴的嗓音却让凌陌满身鸡皮疙瘩。
那男人尖嘴猴腮，一双小眼睛像眯着一样，双手抱着女人，猴急道，“翠儿啊，可把你哥哥等急了，快，快脱了！”
“哥，这里是禁地，人家不要在这了！”女人嘟起樱桃小嘴，美目甚是不满。
男人好心安抚，“乖，就因为是禁地，所以才没人来，放心放心！”
那女人突然往里边瞧了瞧，拽住男人的手，小声道，“我跟你说哦，我们府上那个二小姐，今天就是死在这院子里的！”
听罢，男人脸色一变，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真的？你可别乱说……”
女人一听爱郎不信，跺了跺脚，“哎呀，什么乱说啊，真的，是三小姐的下人鱼儿跟我说的，她说今天二小姐死在了五小姐的院子里！啧啧，那个惨状，手跟脖子都断了，吓死我了！你还敢来这！”
“那五小姐凌水不是连丫鬟都不如吗？肯定不是她杀的！”男人摸摸下巴。
“那，会不会是禁地里的……鬼？！”说完，女人突然睁大了眼，一手拖着男人手臂，“快，快走！”
话刚落，两人脚步声仓促的消失远去。
这对命苦鸳鸯，约个会都偷到禁地来了。凌陌失笑，走出巨石，转身却迎上凌凰那复杂的血眸，她更是笑的灿烂。
这位叔叔，他一定又怀疑自己身份了。
“你笑什么？”凌凰问道，目光盯着她的眼，像是要把她看穿。
凌陌无所谓的耸耸肩，坏笑，“别人来你的地盘准备翻云覆雨，其实他们不走，你也没办法，是吧？”
“这也值得笑？”凌凰冷哼。
“我只是很期待他们在你面前鸳鸯戏水的时候，你是何表情。”她扬了扬眉，勾起朱唇，眼底邪恶尽显。
看着凌陌脸上那欠揍的表情，凌凰心中很是不爽，眯着眼沉声问，“丫头对男女之事很懂？”
“略知一二。”她不假思索回答。
其实，是很懂！
听得她这么说，凌凰顿时来火，一双妖瞳像是要燃尽了她，骂到，“滚出去！”
“……”凌陌咧嘴，为嘛？
“小孩子什么不学好，非去学这些，马上滚！”这边，凌凰是真的发火了！
于是凌陌满脸黑线的出了山洞，边走边骂，还没人敢这么吼自己的，这人，他谁啊！老子不侍候了！天杀的！
突然，她停下脚步，疑道，对了，他怎么不问杀人之事？那对苦鸳鸯已经把死人的信息透露给他了啊。难道他就没兴趣？
凌陌捉摸着，肚子忽然一阵唱响，自己这时该吃夜宵的，虽然这是个不好的习惯，但就是改不了！想着，她趁着月光直奔厨房。
今晚天气不错，吃饱喝足就找地方睡上一觉。凌陌潜入一个不大不小的后院准备找目标，虽说没睡意，但人总得休息。不过，到了院子门口那里，她却发现一个房间的灯是亮着的，心下奇怪，这谁的院子，挺漂亮，这深夜了还不休息？正想着，她便上前靠在门上偷听。
“那小野种才十一二岁，你真下得了手？”一个女人的尖细声传到耳中，凌陌不由得揉揉耳朵。
“哼，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虽说是打了她，不过她也没事啊，大姐，你是在责怪我？”男人的声音有些稚嫩，凌陌听来，想想这人该是个孩子。
“好歹她也是凌家人，若真被父亲知道……”女人是有顾虑的。
“凌水那家伙，你不知道她有多蠢！前些日子跑去跟三皇子倾诉爱慕之情，被人家的侍卫轰了出来，丢尽我凌家颜面！”男孩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吼了。
“好了，你二姐过世，凶手现在还没找到，父亲正气头上，你少惹事。”
“三姐，我不是想惹事！只是，只是那凌水……”
“她若被你玩死了，谁给那禁地里的人送饭？你这少爷脾气收敛收敛！”
“真气人！她一个贱婢的女儿也配姓凌，哼！我们凌家的耻辱！洞里那个人也是，烦死了！”
“嘘！你小声点！”
“……”
他们还在说什么，凌陌就不知道了，她已经离开院子，回到那个洞口，爬上洞口边的一棵大树上，寻个好地方就躺下，睁着眼盯着满是星光的夜空，沉思。
她这个三叔叔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囚在禁地这么多年，就没想办法出去？还有她的身份，一个奴婢所出的不受宠小姐？这也太狗血！
有血缘的姐弟想杀自己？
她不由得哑然失笑，很多人都有这想法，可惜，没成功。她凌陌手上沾的血，恐怕比这两位吃的盐还要多。
算了，不是自己的地盘，如今也不是去计较这些的时候，得美美睡上一觉，再去想别的。
她不雅的打个哈欠，揉揉眼，如今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不成，连睡的地方都没有，哎！
伴着星月与清风，树上的人儿一夜无梦直到天亮。太阳初升时，柔柔的光穿过树叶射在她脸上，有些刺眼！树叶子上的露水晶莹剔透，滴落在少女额上，惹的她一阵皱眉。
凌陌揉揉眼，起身环顾四周，破败的院子，洞口的杂草，见还是原来的场景，她心底再次失望，那个时代是真的回不去了？身上一阵湿冷，秋夜露水重，打湿了她的衣衫。
扯了扯嘴角，凌陌有些郁闷，跳下树拍了拍身上残留的露水，准备去厨房拿早餐。
这日子过的，有上顿没下顿！以前这事都是她执事做，哪用自己操心！想到这，她又骂起那该死的龙戒来。
凌家府上下人众多，不过见到凌陌，只是当做没看见，匆匆忙忙从她身边走过。胆子大的就在一旁笑几声，摇摇头。凌陌不生气，无关的人，又没惹着自己，管那么多干啥子。潜入厨房，有五六个下人忙碌着，凌陌也不见生，挽起衣袖就拿东西吃。那几个下人看了，也都不敢做声，因为这个五小姐进来时，将砧板上的菜刀竖直插在桌上。吓得几人以为她要杀人！别看这妮子人小，但脾气很大，那眼神也是极为凶狠！
凌陌也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自个儿吃起来，结束后随手拿了个布袋打包剩下的食物。
一个下人急了，赶忙上前道，“那个……五小姐，这些都是……”
“都是我的，”凌陌看都没看他一眼，声音带着笑意，“想要？”
那下人连连点头，“额！”
“滚！”
“……”
收拾好早餐，她便出了厨房，留下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
凌陌从厨房吃饱打包出来，就遇上了吴妈，对方见她那单薄的小身板，眼底又是怜爱又是无奈，将手上刚给自己女儿买的红色小棉袄递给了凌陌，“孩子，天气凉，穿这个，啊。”
“……”凌陌向来不接受施舍，抓着包袱就要走。
吴妈急了，硬拉住她，边叹气边说，“水水啊，你娘临死前托我照顾你，如今你咋的不理吴妈呢？”
娘？
凌陌侧头看着她，目光平静如水，却不说话。
“来，吴妈帮你穿上啊，就不冷了，乖！”吴妈说着边打开小棉袄。
她挑挑眉，不做声，也不拒绝，打开双手让对方给自己穿。她看的出这个妇人是真心对自己好的，至少，眼睛不会骗人。
小小的凌陌并不漂亮，头发枯黄，皮肤干巴巴的也不好，就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其实最要命的还是那“小野种”的身份！
吴妈为她穿好衣服，上下打量了下，很是满意，又叮嘱道，“过了深秋就是冬天，冬天很冷呢，到时候我会送床被子给你，别怕哈。”
凌陌莞尔，拿着包袱转身便走，留下一句，“冬天到了，春天也不远。”
吴妈愣了下，连连点头，“是是是，春天也很快。”
关春天什么事啊！这水水怎么变了？孩子长大了都会变得不爱说话吗？吴妈想了很久也没想透。
凌陌拿着吃的回了山洞，准备到达中心时，洞中却传来陌生人的声音！
这禁地不会是菜市场吧，人人都可以进来？
凌陌皱眉，猫着步伐前行，在转弯处，背靠在石壁上，贴耳倾听。
“叔叔，你就别死撑了，只要说出‘驭天令’在哪，小侄便放你出去，如何？”
男人声音十分沙哑，带着诡异的笑声。
“凌明，天气不错，叔叔今日要休息，你改天再来。”凌凰的声音很淡，就像播天气预报那个预报员一样。
“你！凌凰，我好歹也叫你一声‘叔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哦。”
“哼！这几年来你半个字都不肯透露，当真以为这个秘密没人知道？驭天宫宫主帝延死了，可是你还在，只要你把东西所在说出来，我们凌家得到了十万铁骑，对你也有好处不是？不过，如果今日你再不说，那就休怪侄儿不敬老！”
驭天令，十万铁骑！凌陌心下无比激动和震撼，十万，十万！这究竟是不是传说？！这么多年，凌凰只为守这个秘密才被关押于此！如果……
凌陌的手已经握成拳，心底已是惊涛骇浪！如果这十万铁骑到手……那么！
“老？呵，我老了！”
“怎么会？叔叔不老，这脸蛋美得连女人都嫉妒！要不让侄儿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