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婚宴

八王子倒没想到叶苒那么爽快就答应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叶苒又说：“毕竟本宫身为大梁嫡公主，聘礼必不可少，而且还须比别人的更贵重才行。除了一般的黄金珠宝万两，本宫还要其他金石玉器，养气活血的名贵药材，苏绣蜀锦，八排仪仗这些都是不能少的。所幸本宫妹妹过不了几日就要出嫁，八王子可以请教一下那边的郑郎中，问问他当初的聘礼是如何下的。”
被点名的郑熠乗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谁不知道他娶叶蕊根本就没下多少聘礼，如今叶苒这么说，郑家也不得不再补上一些东西。
这边的八王子哪知道这些，听着叶苒狮子大开口，他直接喊了出来：“你这是在戏弄本王吧！娶个公主都要倾家荡产，你当我傻啊！”
叶苒听着这一句才觉得舒服，这才像巴特尔该说的话，他的确很傻。
一旁的彰汀起身说道：“既然八王子想要迎娶升平公主，这些本就是应该的，要是八王子没这能力，就不要打这念头。”
彰汀为了维护一国尊严，说话也比平时严厉了几分，众人也纷纷维护叶苒，要不是场面不对，叶苒还真想笑出来。平日里，这些大臣也不会这么帮她，看来只要和国家尊严搭上点关系，他们心比什么都齐。
巴特尔还打算出声，思勤这一回好歹拦住了，起身说道：“皇上，刚刚我八哥其实只是开个玩笑，想必大梁朝必定不会计较这些。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八哥看到升平公主这样的倾国之貌，自然也是有几分喜欢，皇上莫怪才是。”
思勤这样的君子风度摆在这，叶翔也不再追究刚才巴特尔的无礼，一时间又相谈甚欢。宴席过后，不知是谁和巴特尔说明郑熠乗所下聘礼一事，心里本就不平衡，就大肆宣扬说是郑家穷酸，皇室刻薄。郑熠乗为了堵住众人的嘴，只好照着叶苒在国宴上说的，把聘礼补齐，足足比叶蕊的嫁妆还多了一成！
巴特尔悠哉地躺在驿馆里，却不知已经无形中被人拿了当枪使了一回。叶苒听完回报已是三日后，叶蕊婚礼就是明日，为了体面，叶翔特地升了郑熠乗为从三品鸿胪寺卿，这一官职一般来说也就是个虚职，叶翔明显有架空他的意思。
叶蕊嫁入郑家后，还保留着参政的权利，所以不能让郑家再有所壮大，两相权衡，这也是叶翔和郑寒达成的协议。虽然郑熠乗资质不凡，但他对于仕途并不是那么热衷，郑寒也由着他去，毕竟如今郑家权倾朝野，为了消除皇上的疑虑，自己这个儿子不能锋芒毕露。
隔天凌晨，按照礼制，叶苒是要为叶蕊梳头的，母不再，姐亲为。当叶苒踏进储秀宫的那刻，看到的便是已经化好新娘妆的叶蕊。
远远看去，那人桃面丹唇，眉梢盈着喜色，只是一张侧脸，便已是倾国倾城貌。缓缓走近，是叶蕊最喜欢的牡丹花香飘近，她说过她要当那百花之王，如今这无上的荣耀想必也实现了当初她的梦。
走到她身后，接过宫女手里的玉梳，看着镜中的那人，她本就白皙，今日也只是多涂了点胭脂，看起来清秀可人。随时有点弧度的嘴角，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所谓梳头，不会真的让叶苒帮她梳妆，只是象征性的梳了几下，叶苒随意说着：“今天你很美。”
叶蕊听言，算是真心一笑，“姐姐日后大婚之时，美艳定不输于妹妹。”
许久未曾看到叶蕊这样真心的笑颜，叶苒一时愣在那里，下意识的说了句：“你真的要嫁给他吗？现在回绝还来得及。”
说完，自己都觉得嘲讽，更何况是叶蕊，她也只是轻轻一笑，再没了刚才的亲近，“姐姐是糊涂了，八抬大轿都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叫妹妹如何回头。”
是啊，已经候着了，已经回不去了，叶苒再给她梳了几下后，示意宫女接着打理，便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看着宫中人来人往，叶苒却略显孤单，不是因为这婚礼，而是因为人心。
“公主，您别在意，日后您大婚，也会有这般安排。”
细辛看着叶苒似乎有些不悦，以为她心里是为这婚礼心里不高兴，便出言劝慰，叶苒听言，无奈的笑笑。细辛是不会懂自己心中所想的，虽然他和温言很像，但终究只是像。这日，祁曚被叫去帮忙，夕颜也在统筹一切，毕竟六局是她负责的。叶苒就带着细辛在这热闹的喜宴中感受孤独。
清晨，驸马来到午门，三跪九叩进门迎接公主，两人到平宁宫受训，到了中午，众人又聚到宣室殿前举行婚宴。
来的都是皇亲国戚，吃过这顿饭，便要将叶蕊送进郑家大门。其间，那群宗室命妇的话题总是离不开这几位皇子公主，如今三皇子已经成年却还未迎娶正妻，他们便挑着这事谈。
当事人听到了，却也好像没听见一般，该喝的接着喝，倒是把鲜不露面的李贵妃拦住问，虽然知道这李贵妃不善沟通，但总有人会去问几句，那李贵妃也只是说：“缘分到了，人自然就有了。”
然后就没下文了。
看着这两母子都不好说话，他们便又将话题转向了叶苒，毕竟她妹妹都结婚了，而她马上也要十八却毫无动静，也不怪别人替她瞎操心。大梁除了宫女、仆人，很少有女子过了十八还未出嫁的，这叶苒恐怕也要成为皇室中一个特例。
另外，这郑熠乗原本是叶苒的未婚夫，如今倒变成了叶蕊的夫君，众人不知道按照叶苒的脾气会干出什么事，有些人还特意盯着她，生怕她毁了这场婚礼。毕竟，之前可是听说这位公主，爱郑熠乗爱的死去活来。
叶苒也是无奈，之前的记忆恢复了一些，对于郑熠乗，自己自然清楚是怎么一会事。当初会求皇上赐婚，只是因为想要接近郑家，好查明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也不在意别人怎么说，自己心中明白便可。不过说起婚事，心中便又想起一人，那便是温言。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如果之后，自己还是无法从宫廷脱身，那么被人催婚便是迟早的事。从来就不乏担心自己嫁不出去的人，也不缺想娶自己的人，比如巴特尔。
她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也不想成为国家利益的牺牲品。思及此，她就不得不谋划自己与温言的事。如今温言已是五品御医，按照大梁惯例，只要是三品以上官员便可求取皇室公主。除了温言没有显赫的家室，其他的应该都不成问题，只要自己立个功，讨个赐婚应不是问题。
思索间，却有一人走到她身边，抬头一看，原来是郑熠乗。看着四周投过来的充满八卦的视线，叶苒视而不见，看着他手里的酒杯，想必是敬酒敬到了她这边了。
随即起身端起酒杯，恭贺道：“祝你们二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叶苒也只有这回是真心祝福了，可以想到过不了几天就要做的事，愿望总是美好的，可现实总是残酷的，她不得不站在对立面上，与他们为敌。
郑熠乗听着这祝福，嘴角泛起一笑，叶苒看出了他里面包含的悲凉，想不到他也会哀伤！
“希望妹夫好好对待安平，凡事让着她点。”
郑熠乗回过神，又说了句：“皇姐就只有这些想对我说的？”
随即又是一笑，举了杯，一口饮尽，又前往下一桌敬酒，叶苒没有分神，立马就坐了下去，于他，自己本就没什么牵挂，也不想与他纠缠。
午时已过，郑熠乗的迎亲队伍从午门出发，浩浩荡荡的走在京城大路上，让同城的百姓感受皇家的威严与欢喜。随着郑熠乗白马的便是叶蕊的喜轿，那轿中人心中激动不已，等了多年，终于盼来了这一日。
射箭、摸橘、拜堂、交杯酒，一道道流程，满足了一个少女心，却也禁锢了这人的一生，到了最后，宁愿死守一人，也不愿回头走向光明大道。
随着新娘迎入新房，叶苒也来到了内廷，身为叶蕊的姐姐，她还需要在这后庭作陪。看着来来往往满脸喜色的人，突然觉得这一刻想要逃离这里。看着一旁的细辛，他眼中的不解、等待，都在催促着自己，今天不是来观礼的。
没错，这个世上有叶苒这样的一个姐姐，也是多么不幸的一件事。妹妹的婚礼成为自己打探对手府宅秘密的契机，这一天郑府可谓是最乱的一天，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如果不趁今天动手，再有机会，怕是难了。
默叹一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退一步，便将自己身后的人置之死地。这样想着，下定决心手一挥，身后的细辛随即没入人群，不知去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