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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宋府二三事

蛊梦前尘 雪霁初晴 2024-11-12 22:39
天色还有些早,宋弦歌被噩梦惊醒却再也睡不着,索性起了床。贴身侍女药知服侍小姐穿戴好衣饰又跑去厨房拿了些吃食,再度折返在屋内却没找到小姐。
端着热茶点心的药知有些为难,看到不远处打着呵欠而来的人眼睛一亮忙跑上前去,“金儿姑娘金儿姑娘,可否见到小姐?”
金打了个呵欠才不紧不慢答道:“好像在梅苑的临风亭里,主子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扫了一眼药知手里端着的吃食,金自然的伸手夹起一块点心送进嘴里,药知没有空闲的手拦她还没说话见她又夹起一块吃了一口后又含糊不清的开了口:“吃的你就别拿了,主子才坐下就有人送上了一堆吃的,亏你还是贴身侍女自己的主子都看不好,你去把斗篷和手炉拿上送过去兴许还有点用,好了别愣着了赶紧去,我还得到处转转”,说完又夹了两块边走边吃继续巡视府中各处安全。
药知看着英姿飒爽的背影小脸上满是羡慕,看来这段时间留在府里的是金儿姑娘。
宋府有五大暗卫统领水、火、金、木、土,他们五个轮流负责府中安全,三个月左右会换一次,通常是一人驻府,只有特殊时候才会多留一人。以前他们做管事的时候每个月交账本时还能聚一次,做了暗卫统领后就聚少离多了,只知道他们五人有着自己的联络方式和暗号。
宋府有暗卫一事外人也有耳闻,但是谁也没见过,话说回来,别说外人了,即使在宋府当差也是很难见到,只知道暗卫们飞檐走壁武功高强,个个都是高手,他们将宋府保护得滴水不漏,每回有刺客进犯都未曾惊动主子就能收拾得干净利落。时间一长似乎也没人觉得宋府有暗卫,要不是有下人曾见过暗卫处理刺客尸身,恐怕就连进府几十年的老仆都不相信宋府中有暗卫。
虽然宋家是皇商,但是宋老爷从来不插手朝堂之事,也尽量避开与官家来往,这几乎是宋府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宫里的人、当朝的官,无论官职大小地位高低一律不见。所以就连左右丞相来了没有允许也是不能擅入只有乖乖吃闭门羹的份,就算如此药知也从没想明白为什么那些当大官的有事没事就爱往宋府跑,就连太子殿下似乎都把宋府当成自家皇宫的后花园了。
药知听从金的指引听话的拿上斗篷手炉赶到梅苑的临风亭,宋弦歌正好觉得冷想回屋,一看到药知手上的暖炉有些开心的接过,药知帮她把斗篷披上看到石桌上各色点心和吃食心下总算安定了些。
“小姐下回可不许再这样,天寒地冻的跑出来也要多穿些衣服才是,仔细别染上风寒耽误了婚事…”药知伸手捣住嘴暗骂自己说错话,偷偷瞥一眼小姐的脸色果然迅速沉下来。
这件事不能提,随着婚期越来越近这场婚事渐渐变成了忌讳,外人看起来风光无比,她们这些下人多少都知道自家小姐中意的并非太子殿下,而是那骁勇善战的璟王夜煦沉,只是谁也没想到北淮王会亲自赐婚棒打鸳鸯。
宋弦歌原本以为这是太子殿下闲得无聊生出的事端,等他腻了自会在婚礼前解除婚约,只是眼看婚期越来越近,婚约一事却还是没有任何解除的动向让她有些心慌,自此每次见到太子殿下都是横眉冷对外加冷嘲热讽,可那没脸没皮的太子殿下不痛不痒的摸摸鼻子依旧一有时间就往暗夜阁跑。
“你又赖账!昨晚明明说好要跟惟闲一块儿睡的,早上起来就看不见你”,脆生生略带撒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宋弦歌被打断思绪侧目隐约看到梅丛后小小的惟闲抱着一个人不肯撒手,从他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他正在生气,可固然生气却还是没忘了撒娇,这一点倒让宋弦歌有些意外。宋家向来就是男多女少,惟闲就算年纪小,可该学的该做的从来没减过半分,虽然有时候会耍小孩子脾气为难先生,但气儿过了他会主动认错挑自己喜欢的夫子留下来,而这种情况大抵是发生在宋天衣忙于生意无暇顾及他的时候。
宋弦歌低叹了一口气,拢了拢耳旁的发丝,想起身招呼惟闲过来,却见那人一把抱起惟闲往另一个方向走,“好好,是金食言了,那咱们这就去补眠如何?天色还早呢”,原来被缠住的人是金儿——只是惟闲什么时候跟金儿关系这么亲密了?记得两人之前可谓是水火不容的。
“不行,一个晚上和一个时辰相比这样的买卖谁会做,今天一天你都要陪我玩才对!”惟闲的气焰又高涨了许多,搂住金的脖子开始讨价还价。宋弦歌听到此处低笑了一声顿感欣慰,小小年纪商人本色尽显,看来咱们宋家有后了。
“我不管!这是命令!你要不听我就去找爹爹”,大概金说了什么,惟闲声音忽然拔高原本软软的语气变成了威逼。
宋弦歌无奈摇了摇头,转回视线却被忽然出现在亭子不远处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那人背手立在梅树下,静静瞧着刚才惟闲和金离去的方向,直至什么也听不见才转身往亭子走来。“惟闲那小子最近好像很听话,是不是因为他最喜欢的姑姑回来了也就不耍小孩子脾气了?”男子随意坐下,很快就有人端上热茶,他轻啜一口便放下了,宿醉让他觉得头有些疼,俊脸上满布不耐。宋弦歌闻到酒味微微皱眉,抬手毫不客气直接掩住口鼻表达自己的不满。
“……”男子倒也不恼,端起茶杯又轻啜了一口,“如此大哥就不招你烦了,回房睡一觉也不错”,起身便要走。
宋弦歌神色一凛,“大哥,惟闲晚上睡觉的时间你都不陪着他,不过才五岁的孩子你就这样不闻不问,当初何必要将他留下?”
宋弦歌有些气恼,平日里惟闲怎样胡闹他这个当爹的总是笑意盈盈随他怎么闹,刚开始还觉得不错,就是有些宠过头了,可时间一长便觉得不对了,仔细想想每次惟闲使性子无非就是因为总是见不着自己的爹爹,学了什么被夫子一夸想说给自己爹爹听却怎么也找不到人,偶尔逮到人了也只得到一句“惟闲真聪明”这样敷衍的回答。
“弦歌你吵得我头晕,有人陪着他就好,不一定非要是我不是吗?”男人笑意盈盈开口,好似漫不经心。
就是这种笑这股漫不经心让宋弦歌生气,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用笑做幌子行漠不关心之实。
“可你是他爹爹!什么叫不一定非要你?他是你的儿子,他刚会背三字经的时候你在哪里?学了一首新的诗想背给你听的时候你在哪里?他染上风寒发着高烧的时候你又在哪里?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你一点也不知疼爱,若是…若是孩子的娘亲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带笑的脸渐渐沉了下来,听到最后已然是铁青。
“呵呵,她知道了也未必会伤心,五年了她都不愿来看孩子一眼,不是铁石心肠是什么?”从来笑脸迎人的人忽然不笑的样子还是有些骇人的,显然是被戳到痛处了。
熟悉宋家的人都知道,大少爷宋天衣爱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形象深入人心,长相俊美,身形高大挺拔,那双天生的桃花眼将温润的面孔染上一丝风流的味道,又有一身经商的好本事。无数待字闺中的姑娘无不梦着有朝一日能嫁给宋家的大少爷,只是宋家门槛高才过滤了许多提亲的麻烦。
令人没想到的是,五年前的某一日,管家在偏厅的桌上竟然发现了一个婴儿,大概是哭累了带着满脸泪痕沉沉睡着了。襁褓中有一封信,信中指明这个婴儿是宋家大少爷宋天衣的孩子,当年这个事一出不知道碎了多少的少女心,本以为提亲说媒的会少一些,没想到的是不仅没少反而多了起来,似乎一夜之间所有待字闺中的小姐都学会了如何照顾孩子这项技能。只是即便如此,孩子的娘亲却从未现身,虽然也有人假冒过惟闲的娘亲,但是很快就被识破轰出了宋家。
没有人知道惟闲的娘亲是谁,但是宋弦歌怀疑自家大哥其实是知道的。惟闲到了两岁都还没有名字,下人们都是小主子小主子的唤,家里的长辈却为难了,但是宋天衣态度坚决,无奈大家只好叫宝宝。忽然有一日宋天衣喝得酩酊大醉回府,笑着说以后宝宝就叫“惟闲”,自此才总算有了名字。宋弦歌知道这名字来得古怪却从未跟谁提起,大哥喝醉那晚她在一旁照顾,整理满室狼藉的时候从账本中掉出一张白纸,纸上只有一行字——唯梦闲人不梦君。
“明日我会起程去玉川,我会带上惟闲同行,除夕前回来”,宋天衣笑了笑转身走了。
宋弦歌愣了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唤来丫鬟去临渊阁收拾小主子出远门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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