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诉往事

青辞去的时候，整个厅安静极了，所有菜整整齐齐地罗列在一起，餐具搁放到位，所有人坐得笔直，这般大的架势，只为等她一人么？
青辞算算时间，她已经算是迟到了，可是所有人都不动筷，只为等她一人却不惜空着肚子，只怕传了出去，他人当她沐青辞位分还没真正定下来就已经会摆主子架子了。
青辞有几分恼意，即便在宫中如何步步惊心，这里是她的家啊，竟也需要处处提防。罢罢罢，这个家中，沐尧的女儿，唯有沐蓝瑶而已。敛了心神，缓缓舒展开一个得体的笑容，悠悠踏进厅中，开口道：“父亲母亲妹妹怎的都不动筷，莫不是在等我么？”
沐蓝瑶起身，扬起绝美的笑：“当然是在等姐姐。”
等的就是你沐蓝瑶开口，青辞扬起笑，却带着几分寒意：“妹妹，其一，父亲母亲都是你的长辈，他们尚未开口，你便迫不及待说起话来了，其二，我既通过了比赛，便说明我也算是半个主子了，我以我与你们相称，已是厚待，你却直接唤我姐姐，可不是逾规了？”
沐蓝瑶一时反应不过来青辞忽然的咄咄逼人，就站着良久没个反应。
成玉见情况不对忙是站起身来，赔着笑道：“青……小主，蓝瑶还小呢，不甚懂规矩，小主大人有大量，便饶了蓝瑶一回可好？”又是立刻朝沐蓝瑶斥道：“还不快给小主赔罪！”成玉这话搬出了沐蓝瑶年纪小尚不懂事的理儿，如果青辞再多加怪罪，只怕落得个小肚鸡肠无容人之雅量的名头。
沐蓝瑶正打算不情不愿的给青辞赔罪，不想青辞又是开口了。
“母亲，既然您都称我为小主了，那么礼数是不是也该顾到？且我自可以饶了蓝瑶这一回，可是下一回若蓝瑶还犯了错且遇到的不是我，会是什么结果，母亲你有没有想过？我如今不过是提醒蓝瑶而已。”
成玉一时也是被噎住了，忙使了眼色给沐尧。
沐尧急急站起身，也是学乖了，先是拉着成玉和沐蓝瑶跪下行叩拜礼后方才开口道：“小主为蓝瑶好，我们自然能明白，可是蓝瑶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的妹妹，即使要教育，亦可是私底下教育，若是这般明着罚了蓝瑶，只怕传出去他人不仅会说沐府教女不当，还会说小主薄待自家妹妹，小主说是与不是？”
沐尧果真是常年混迹于朝堂之上的，一番话，堵住了青辞所有还嘴的机会。青辞即便是真要罚沐蓝瑶，此时也得作罢，更何况，青辞并非真心想罚沐蓝瑶，不过是借此立威罢了。如此，也就挥手叫一众人等起身，后缓缓开口：“父亲说得在理，既如此，此时便就作罢。”话落，入了座。
宴席的立威真真是极有用的，这次用膳几乎可以说是和气，吃完了也就各回各屋。
青辞漫步在后院的石子路上，想起夏斓滢，想起虞扇灵，想起梁偲尹，想起叶绵宁……轻呼出一口气，仿佛这般就可以吐出所有不愉。
敛妆却是拿了件橘色缠枝绣梅坎肩跑到后院为青辞披上，轻声叮嘱道：“小主，夜深了自然凉了几分，可得仔细着身子，莫要染了风寒。”
青辞轻笑了笑，卸下了所有面具，一脸的苍白无助。
敛妆拍了拍青辞的肩，做无声安慰。
青辞想了良久，终是决定开口：“敛妆，你是不是与宫中的画师相熟？”
敛妆的目光明显闪烁了几分，却被夜色掩下。沉默良久，才开口：“小主在说什么呢。奴婢不过区区一个侍婢，怎会认识宫里头的大人物。”
青辞鸦青羽睫扑闪，忽而发起一阵没有任何笑意的笑声：“敛妆，如今我腹背受敌，我可以信任的人真的不少，但你绝对是其中一个。”她话已然说到这个份上了，如若敛妆依旧不肯道出，那敛妆怕也是不能再在自己身边待下去了。
敛妆手握成拳后又放开，又握起，又放开……多次，她终于是缓缓松开了手，面上释然：“既如此，那奴婢就跟小主讲一个故事。”
青辞缓缓绽开笑颜，柔声道：“好，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