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封洛夜的发怒,风千娆却不过惬意一笑,舔了一下唇上沾染的艳红血渍,像是意犹未尽一样:“我先才可是已经提醒过你了,你自己不听呀,怪谁呢?”
看到她眼底的嘲笑,封洛夜却是一脸的阴霾之色,显而易见,心里必定是生气极了的。可恶,要不是他现在功力受损,不能随便使用法力的话,那他一定会让这个女人吃不了抖着走。不过说实话,就算是这封洛夜功力在巅峰时期,他要想胜风千娆也不一定是件容易的事,毕竟风千娆那半妖仙的修为也不是摆设。
封洛夜冷笑一声,道:“小狐狸,你怕是我这辈子当中,唯一一个敢在本座面前如此嚣张的妖。你可知道,就算是狐王都要对本座礼让三分,你就不怕我在她那里告你一状?”他就不信到了狐族族长面前,她还敢如此胆大妄为,要知道风舞媚那家伙可是最讨厌有人给她惹事儿的。
因为在妖界,种群中的族长位置其实就跟人间的皇帝一样身份高贵,并且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惜,如果是别的妖听了这话一定会害怕胆怯,可对于风千娆这个“新生”的妖怪来说,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族群意识,更别提惧怕了。
对于他这番威胁的话,风千娆却没有露出半分封洛夜期待的恐惧,相反,她只是缕了缕自己的一头秀发,看上去像是毫不在意,面上莞尔一笑道:“告状,告什么状?你有什么好告状的,占了我的便宜不说,最后还想把我吃干抹净,你说狐王到底是会相信我这个同族呢,还是相信你这个外人说的话。”
惩罚她,开什么玩笑。她虽然并不知道那狐族族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是从这具身体以前主人的记忆里来看,这个狐王是个极为护短的主儿,貌似从来就没有怕过谁。因此,她根本就不担心封洛夜所说的告状一事。
而另一边,封洛夜却是血色瞳孔里却是眸光微暗,眼角缥出的斜光正在偷偷地打量着风千娆,似要从她堪称完美的面孔找出破绽,可惜从始到终,她那张肤光若雪的面孔却依旧淡漠如水,好像没有一丝表情。这让封洛夜一时之间,也是有点茫然不解。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难道这世上就没有让她害怕的人或者事吗?还是说,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难道连她自己的命也一样不重要。心中不知不觉涌出一道陌生的不知名热流——他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狡诈,强势,冰冷,阴狠,他不禁自问到,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千百年来,好像还没有什么人在他生命之中留下过如此特殊的印象,也没有一个人敢对他如此不敬过。他这样想着,看着她的眼中忽然闪现出了七分感兴趣的笑意。
封洛夜这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对面前的这只小狐妖貌似已经产生了不小的好奇,而心头先前的怒火却也是慢慢熄灭,最终他邪气一笑道:“小狐狸,这次本座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我可希望下次我们再见面之时,你能改改你的性子哦!”说罢,在他微微上翘的唇角上却是燃起了三分戏疟的微笑。
他手一扬,便脱去了那一身黑色披风,露出了他穿在里面的一身月牙白柳叶纹长袍,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金镶玉丝边的如意云纹,腰间束着一条华紫色的宝石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镶嵌翠玉的银冠,那白色的润云如明月一样,衬得他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然后整个身子,便已经跃空腾起,只是红光一闪便如同午夜昙花般,骤然一现,消逝空中。
这一刻,风千娆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只觉他的样子却是与刚才完全大相径庭,容貌虽然依旧如先前那般俊美无双,可与先前那一番邪气凌厉不同的是,这时的他却是在一身纯净的月色长袍下变得如若谦谦公子,风雅卓绝。
直到这时,风千娆好像才意识到原来他跟自己,竟是如此的相似!是啊,一样的伪装,一样的面具,一样顶着别人的皮囊,只不过他是由妖变人,而自己则是由人变妖。高大的树林间,火红的光芒透过枝叶斑斓空隙,照入了风千娆漆黑如同泉水般深邃的墨玉眸中,她下意思地抬起了头,遥望着远处泛着鱼肚白的天际上,一轮旭烈的朝阳正沿着灰色天幕垂下地帷幔缓然升起。
瞧着那火红犹如花霞的云彤,风千娆悠悠叹了一口气,道:“天都亮了,我还在这干什么呢?还是离开吧。”
黎明到来的边际,只见生机勃勃的森绿丛林之中,一抹白色的绝色倩影,已经如同月花水影,遁离不见……
京都紫薇院里,墨如烟正坐锦绣画凳上,拿着账本点算着王府里半年来的内务开销,看着这些犹如流水一般的账目,墨如烟那如同远山墨画凝聚而成的眉梢微微一皱,显然不是太高兴。
墨如烟如今乃是耀王妃,所以作为封月寒的正妃,这打管好耀王府上上下下内务的大小杂事便也统统归她管理。可是,由于前一阵子她因为参加相宝会比赛,而不慎掉进了水里,因此感染了风寒一病也病了好几日,自然这府中的内务也让封月寒交给了其他人管理。要说,即便墨如烟生了病需要修养,可按常理来说,身为王妃她也可以交给她信得过的自己人去打理。
可惜,谁叫她前些日子因为玉暖楼的事情对封月寒甩了脸子看呢!
这可好,惹得封月寒对她生了厌,便在她病中收回了墨如烟掌管王府内务的权利,虽然承诺待她病好之后还给予她,可是封月寒的这一举动却是已经敲响了墨如烟心中的警钟。墨如烟从小长在深宅大院之中,自然知道这内院里的生活是多么水深火热,稍微一不留神,便可能就会被人捉住你的把柄,将你击倒。
如今,她离了墨府,虽说有章家的势力在背后为其撑台,可这又能保得了她多久呢?她病好也有些日子了,可是封月寒却是除了平日里偶尔来看望一下,嘘寒问暖几句以外,一到晚上还是照样宿在妾侍那里,这不由的让墨如烟心头窝火。因此,对于墨如烟来说当务之急就是重新夺回封月寒的宠爱,只有这样,她才能重新立下王妃的威严,不然的话等日子过得再久点,恐怕王府里的那些女人就又要开始闹腾起来了。
正当墨如烟思虑该如何为以后作打算之时,房门外一道有些急切的丫头叫唤声,却是打扰了她。听到那略带慌乱的声音,墨如烟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泯了一口桌上了琉璃白玉盏里煮好的茶汤,慢悠悠道:“雀儿,我说过多少次了,叫你在院子里别这么急性子,若是冲撞了人可怎么好!”
这急忙忙赶来地不是墨如烟的贴身丫鬟雀儿,又能有谁呢?只听雀儿来到墨如烟身边,焦声道:“王府娘娘,不好了……玉雪姬她……她……”
听到是玉雪姬,墨如烟原本平静的水眸里却是开始有了一些波澜,掀起眼皮,犹若胭脂花蕊般美艳的脸孔上,也是流露出了几分摄人的阴冷寒意:“玉雪姬,她又怎么了?”
雀儿见墨如烟那般严厉的样子,心知不妙,可是却还是老实回答道:“禀告娘娘,刚刚落蝶院的丫头来报说,玉雪姬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三个月的身孕,哼,我说这狐媚子怎么没心思去想法子勾引王爷了,原来是为了保胎。”听到雀儿的话,墨如烟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惊讶,甚至是连一分生气和着急的意思都没有,这实在让雀儿感到有点不同寻常。
雀儿私心里想着自从王妃嫁到耀王府也有大半年了,可王妃的肚子却还是不见有好消息传出。但是这如今玉雪姬怀了孕,依王妃的性子就算是不生气也多少该有点着急呀,但现在她表现的这么平静,实在是有点让人慎的慌。
雀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墨如烟面上的神色,犹豫再三,却还是开了口道:“娘娘,虽然如今以您正妃之位,就算玉雪姬的生了孩子也对您造不成威胁,可是咱们终究还是得防上一防呀!”
墨如烟淡漠地看了一眼雀儿,道:“防谁?玉雪姬,呵呵,就她一个舞姬出身的下贱女人能对我如何?更何况你觉得我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会让她怀孕吗?”
这么说,就是早有准备了!雀儿想着,面上也是恭敬笑道:“如此,王妃便也安心了。”
安心?墨如烟听到这两个字,心头不由叹息一声到,安什么心呀,如今连那个妾侍都怀了孕,而她却是至今没有半点好消息传出,这怎能让人不恼!
想着这些,墨如烟凝望着月牙藤雕花窗柩外,紫薇院里自己随时节添置的一片艳色,久久出神。只见庭院中央广种鲜花,正房前面种着一片清丽素艳的水仙花丛,微风吹拂花瓣间传来一阵阵淡淡香气,花瓣绽放间柔蔓迎风,垂英凫凫,如秀发遮面的淑女,脉脉深情,风姿怜人。院子的东边是一溜紫藤架子,西侧则遍栽茉莉,凤仙,牡丹,墨菊,整个院景却是幽雅宜人,花木扶墙。
她心中感慨,当年的自己喜欢的都是贵重大气的东西,绝对不会看上这些寻常的花草,可是为了讨好封月寒她也不得不像自己的那位“傻子”姐姐墨艳冰一样,另辟捷径。在嫁进府之前,她便已经叫人多番打听封月寒的喜好,最后自己知道封月寒虽然是皇子,可却并不喜欢那些奢侈华丽的摆设,相反他喜欢的则更偏向清贵文人之风,所以她刚刚嫁进来时所做的一切都是讨封月寒喜欢的。
可是如今,自她与封月寒吵了一架以后,他便极少来自己的院子里,有时候就算是来了,也不过是喝了几口茶,就冷漠离去。难道,所有的女人都逃不过红颜易老这四个字吗?
雀儿见墨如烟面色深沉,看起来有些不太开心,于是便微微一笑,开口道:“娘娘刚才红螺跟我说,这些天王府荷花池里面种着地荷花,开的甚是好看,要不等会过了午食,我扶您去看看?”
墨如烟闻言,却只是喝了一口茶,扬了扬唇角,并未开口。过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哀叹一声,道:“那就去吧,也是有好些日子没有出去走走了。再待下去,怕是这骨头都要发烂了。”
雀儿见墨如烟同意,一时间也是喜色微拂面,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着人布置。”
相对于雀儿脸上的喜色,墨如烟却不过兴致索然,对着雀儿挥了挥手,道:“得了雀儿,有事我再吩咐你进来,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说着,雀儿便轻轻迈着步子,像是生怕吵到墨如烟一样,退出了房间外。
一切,好像又随之恢复了安静。
只是墨如烟却不曾想,她这一去,却是碰到了有人送给她的一个个十分意外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