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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年年岁岁花相似

传说有女名豆娘 陈铭 2024-11-11 19:55
(一)
皇上微服驾临梅花庄,在太子的别院,已经住了近二十余天,预计不日即将归朝。
这日天气晴好,皇上突然心血来潮,临时决定体察民情,布衣澜衫,来了个不请而至,临幸刘宅。
他想要看看这刘家兄弟二人,每日怎么过的。一路走来,家丁都被告诫了不许乱叫乱嚷嚷。
不曾想,碰巧这俩兄弟与上官云等人有约,竟是早早上山射猎去了。皇上心中冷哼:虽然我比你们忙些,上山打个猎也是可以的,真不够义气……
皇上在刘宅外院转悠着,转悠着,一时兴起,便转进了后院,再由后院往后角门出去,竟然院外有院。
一观之下,只见此处竟是别有洞天,比前面的院子大出了不知多少倍去,有现成的山水,竟如偌大的一个花园一般。心下甚喜,便漫步游览起来。
皇上临幸刘宅,家丁仆从,自然无人敢上前拦阻,欲要禀告主母,又不知她去了哪里。
穿过庭院,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
走进梅花园,抬头望去,一座殿宇掩映在红柱黄瓦间,朱红色的圆柱泛着红光,显得格外耀眼。在茂密的翠柏之中,藤萝翠竹点缀其间,风景优美,胜似仙境。
远处,一座古色古香的八角亭上书“观梅亭”,亭台四个飞檐挂有铜铃,随风拂过,就“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那亭子周围松柏遮天,梅花树丛生。天气虽日渐寒冷,但那些古木还是挺拔苍翠。
“这里依山傍水,环境优美,与外界相比,无异于世外桃源。”皇上感叹:“怪不等他兄弟二人乐不思蜀呢。”
(二)
而此时的豆娘,则带着桂花春花几个丫鬟,到园中拣飘落的梅花,梅花干了不但可以用来泡茶,还可以入菜做卤料。
“这个宅子前面看着小,想不到这后院竟如装了一个天下。”皇上对身边的齐不凡道,走进花林,看着绯色一片,湖水飘香,如临仙境。
豆娘几个也是边玩边捡边赏花,慢慢竟自散了开来。豆娘沉迷其间,不知走了多久,猛一回头,已经看不到众人。
忙返身退了回来,这里虽是自家后院,但这后院甚大,一直连到山脚,万一碰到野物就不好了。
然后,她便如此走来走去,触目之处居然全是梅花树。心下不由发慌,莫非我是不小心踩着了迷魂草,竟迷路了?
她本是个沉静的性子,从不喜大叫大嚷,只是来来去去,见花树长得都差不多,实在辨不清方向,心中有些着了急,便以手掩口,叫喊:“喂……桂花……春花……。”
不想这喊声却惊动了另外两人。皇上听得声音,便往这边走了过来,于是,漫天飞舞着冷艳清绝的梅花花瓣中,一个姿态神韵如仙女下凡的妇人,以手掩唇,站在那里。
这是多美的一幅画卷,世人不能轻易见到,怪不得刘程独独对她一人情有独钟……
齐不凡见皇上又被豆娘的相貌品格迷住,不由轻轻咳了一声,豆娘扭头,发现了痴看着自己的皇上。
豆娘呆了呆,即刻想到这位的身份,又吃了一惊,忙跪倒行礼。皇上几步走过来,将她搀起,手却不离开她的手臂,接着,顺着手臂,已经将她的手拉住。
豆娘张大了眼看着面前的人,浑身僵硬,不知该如何动作。见皇上犹如做梦般,正含笑盯着自己看。不由脸一红低下头,赶紧背过了身去,将手往回抽……却连续几次,都失败了。
齐不凡心中暗笑,但想到昔日豆娘曾与自己有恩,便又咳了一声,提醒道:“皇上,您出来也有些时候了,不如让林氏回去给您备些茶点送过来。”
皇上醒悟过来,遂放脱她的手,心下不由失落,道:“朕也正觉得有些口渴了,如此,你先去罢。朕,还要赏一会梅花。”
豆娘急忙答应,行礼退步,低头抽身而走。走出好一段,回头见再望不到这二人,才拭了拭额头的冷汗。
心刚放松下来,突然感觉身后隐约有黑影晃动,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心下更惊,忙再细看,见果有一人在树林间连连扭转了好几下身形,似乎要往自己这边飞冲过来。
她有两次失踪的经历,心中害怕至极,急忙转身便逃,欲要过溪而逸,脚边的黑溪却变宽了起来。
因天气不算太冷,溪水只结了一层薄冰,根本别指望能耐住人的体重。她匆忙间,不忘捡根树枝往水底探了探,深处至多没到大腿。
于是,她果断的提起裙子下水,一步步向对岸走过去。就快走到岸边的时候,不中用的小脚,竟踩着了一块石头,身子一晃,她就跌掉进了水里。
豆娘失声尖叫了一声,下一刻,身体已经仰倒沉入水中。
她的意识瞬间被水淹没,只剩下一片空白。下一秒,理智告诉她,这水不深的,从没淹死过人的,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她拼命挣扎,手脚乱划,期待抓到点什么,水晕一圈一圈荡开……
她双臂慌乱的不停的拍打着身边的水,水花飞溅,身体的冰寒与变得沉重不堪的衣服,让她想起那年在芦苇荡……
于是,她再次,感受到了死亡发出的冰冷讯息……窒息,还是窒息……
她仿佛感受到了死神正紧紧地勒住自己的脖子,缓缓用力……
之后,她听到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睡吧。。。睡吧。。。”
她的意志逐渐透支……终于,她不再挣扎,随着水流,渐渐沉寂……
(三)
送走圣驾,刘程怒气冲冲对兄长道:“南琉岛本是你我兄弟预备好的退步之所,若他哪日惹急了我,便把他发落到那边做个岛主去。那样,就算是对他极大的恩德了。”
当日皇上的护卫将豆娘吓得掉进了黑溪深潭中,理都没理会就离开了。若不是刘程给豆娘留有暗卫,只怕真就没命了……他们因为有皇上的暗卫在,不能也不敢轻易现身,才致没有及时出手搭救……。
刘岚道:“做人臣子,不能这般不厚道……他已经算是个好的了,不过是一时迷失了心智而已。若是真要与你争时,几年前便强要了她,你我又能如何?
罢了,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郑之秀前日偷偷卜了一卦,道,大顺气数未尽。虽说未必可信,不过,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逆天行事。刀剑一起,生灵涂炭。这天下苍生就又要遭殃了……”
原来,早年人们谣传栖凰山顺水一直往南,有个孤岛,叫做南琉岛。那儿住着一群水寇,却如鬼怪之说一般,没人亲眼见过。
刘程与刘岚曾经带人专门去了一趟,结果真有人类住在那里,却不是寇,而是一群居于世外的前朝移民。
于是,兄弟二人经过几年功夫,将那里打造成了一处专属于他们的富裕小国,只不过,没人知道这件事,连豆娘也不知道。
(四)
刘岚得知豆娘依旧未醒,忧心不已,与郑之秀一起时难免面带愁容,郑之秀跟他多年,已然很是明白他心意。
刘岚见他一副了然的模样,不由心中苦笑,道:“多年以前,我并未感觉她的存在,在还没有见过面时,她只在我心之外,因为我不曾知道还有一个与她如此相像的她。
她或许也不曾在意过我,但每当我看到她,知道她的存在,心中就总是无法平静,甚至留下了她不可磨灭的印象。
于是,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关心她是否安好,日复一日,而她却一无所知……便如,便如这棵梅花树,花开花落,年复一年……”
“非也。”郑之秀截住他的话,一手指着梅花树,道:“王爷只道她无心,如树木一般,但请观此花树,其在深宅自开自落,于主人心思有何相关?”
刘岚不解,皱眉看他,郑之秀再道:“王爷未看此花树时,此花树如人的心情也似,静寂无波。
然而,就在适才,您移步过来看此树时,在下只觉其花颜色忽地艳丽明耀起来,于是感觉此花树未必便是无情之物……”
“噢。”刘岚听他如此一说,不由也向花树仔细看去,或许是心理作用,果见比平日鲜美许多,心情居然随着明快起来…。。。莫非,此树是依依所变,她感知我心意,便托了它来暗示于我?
又听郑之秀道:“多年来,在下无所事事,读了不少关于奇门八卦的书籍。世间人有多少未知之事哉,人人惧死,只一味想要求得长生不老之术,却不知又有多少逆阴阳,乱轮回之事发生,令人死而还童。”
刘岚吃了一惊,细看他面色,觉得竟不是说自己,郑之秀道:“在下刚刚卜得一卦,从冬至开始到芒种结束为阳遁,从夏至开始到大雪绳带为阴遁。今日正值朔日,此时又是正午,应为乾卦,乾为天,为大阳,竟似有奇异之事发生。果然,方才此树便如有妖术一般令四周景致瞬间黯然,果真奇妙……”
刘岚心道,我孤独太多年,只希望这灵异之事,仅与依依一人有关……他仔细看郑之秀在地上画所谓阴阳八卦图。
暗暗寻思:上世在龙化山,没少见过这样的图案,并没觉得有何玄妙之处……咦,这人画的,中间那个69怎么看,怎么像两个颠倒着的人形,一男一女?……
“阴阳鱼头与北斗七星斗柄方向旋转相一致……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在其他方面高深,这方面一窍不通的刘岚面前,郑之秀拼命卖弄自己的心得,就差手捋三缕美须了。
(五)
某日,豆娘终于从梦中醒来,“啊……”大叫一声,居然是看着自己脚怪叫:“我不要变小脚婆……。”
刘程将她搂进怀中,心疼的问道:“豆娘,你终于醒了。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她却眨了眨眼,紧紧抱住他:“暖之,我终于找到你了。”
听豆娘这般说话,刘程心中暗道,莫非她得了失忆之症?便故意恼道:“你夫君我叫刘程,暖之是谁?”
豆娘立即讪笑起来,不搭他的话,眼睛里分明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呃…。。”
“是不是忘记了,忘记了也没关系,有夫君我在,凡事都可以问我…。。”刘程暗喜:看样子果然不记得了。如此一来,倒也好,我留给她的那些不好的记忆,终于可以擦抹干净了,过去万事了无痕,岂不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我是谁?这是哪里?什么朝代?”豆娘看着他的神色,迟迟疑疑的问道。
果然,都忘记了。刘程大喜,道:“你是我娘子啊,都已嫁我十几年。这里是大顺丰庆七年正月,江安府南栖凰山梅花庄,咱们家的别院。娘子,为夫衣不解带,都守了你近一个月。”
豆娘依然满脸疑惑:“我如何却不记得。”
刘程摸了摸她的头,一脸宠溺,笑道:“你那日不慎掉进水中去了,大概有点脑子进水。暂时失忆,也是有情可原……”
如此,豆娘在室内又将养了几日,一天,刘程说:“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呢。不如为夫陪你在院子里走走吧。”
“这里的梅花也是耐寒喜温吗?也有各个季节都开放的梅花吗?还是说,这里的气候温和?又或者……这里结着冰,可你刚才又说我掉到溪水里,溪水不结冰的吗?……“她好奇的打量着一切,如孩子一般,似有问不完的话,不过,刘程喜欢。
“……梅花嘛,自然是十月到一月间开得旺一些,各种梅的花期也不同;其他,譬如红梅腊梅就有许多不一样之处……
河水溪水也结冰,不过都是浮冰,表面一层而已,你跌到水中那会子,还暖和着呢……“这时,豆娘却突然脸现惊异之色,扎扎着两只手上了木阶,并直接推开了厅子的门。
这里是刘岚经常发呆的地方,她不知道,竟跑进去了。
刘程则更感奇怪,心道,怎么倒似不会走路了一般?
(六)
刘岚回头,便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熟悉的脸,心里竟是一喜,但马上反应过来。
对啊,那日,刘程就对自己说过,豆娘醒过来了。看她望着自己发怔,他不由涩然而笑,装作诧异地说道:“弟妹?”
豆娘一脸迷茫的望着他,只是不语。
“兄长,内子刚好了些,午间长睡一觉,又魔怔了。”刘程无奈,微笑着跟刘岚拱了拱手,牵着豆娘走下了木阶。
刘岚看着他俩携手离去,看着郑之秀走进来,就这么痴痴呆看着。
就在豆娘回头,再次望过来的一刹那,他将唇与郑之秀吻到了一起。郑之秀也极为配合地说道:“人家中午吃鱼,鱼刺刺到舌头上了。”
刘岚微笑道:“张嘴,馋猫,我给你看看。”终于,眼角的余光中,他见她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他从那嫩白的娇颜上捕捉到了一抹痛色……
他知道豆娘不喜欢郑之秀,但若不是郑之秀,刘程会允许自己与豆娘见面吗?
依依当年也不喜欢陈云,在这一点上,她们的表情一模一样呢。见到那样的神色,他心里就觉得欣喜满足,这是一种很奇怪很复杂的心情……
豆娘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后来,刘程却发现,豆娘自溺水之后,便与自己的关系特别好起来,再不用陪尽小心,再不必看她的脸色设法讨她欢心了。
而且她的性情也似乎比以往活泼开朗了许多……他虽然更喜欢现在热情奔放的她……可是……她说,我有个挺傲娇的兄长?傲娇----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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