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梅花庄,柳树叶子打着卷;枝条无精打采的低垂着。
因八月还是大热天气,发财在阴凉处吐出红舌头,骡马的鼻孔都张得特别的大,富贵从小跟惯了发财,此时正惬意无比的趴卧在离发财不远处的阳光下,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享受着日光浴。
“豆娘,原谅我可好,这几年,我为你也算守身如玉了……”
“我不喜喧哗吵闹,所以不想离开这里,也许,哪一天阿公阿婆会回来和我住一起……”
“你我夫妻一体,我也知你怕母亲,不想回梧桐的府中居住。因此我们在这里住就好。你在哪,哪就是我刘程的家,我会陪你守你一辈子的……”
“可我,我生于毒日,不知道哪天又会连累身边最亲近之人……”
“别信那些谣言,我幼时,也有人说我龙眉凤目肖似龙种,说今后必是什么,那个,就是人间最高贵之人的面相,被父亲着人将他乱打一气赶出去方罢。
若听信谣言,或再被传出此名声,只怕全家老早都被活剐了。因此,幼时我胡作非为不学无术,父亲兄长,乃至许多人都很放心……
什么生于毒日,什么命硬克谁,其实我觉得人的口与舌才是世间最毒,最损之物……”
豆娘遭再次裹足之后,刘程照顾豆娘,凡事亲力亲为,没人拦得住。
他心知刀伤好治,心伤难医。因此费劲心思竭力讨好她,豆娘自然感觉得到,所以,有时候她也会回以感激一笑。
每每这时,刘程就会神色迷离起来。
他温柔的目光里充满了渴望,氛围暧昧,桂花见了,便偷偷抿嘴一笑,招手带走其他几个丫鬟。
此刻,刘程眼中的豆娘分外妖娆,而他张嘴想要表达自己的情绪,却往往说不出本来想说的话。
见到这样的他,豆娘就会不由得再次抿唇而笑,刘程便更加装作呆住,痴迷地看她半响,方道:“我忽然觉得一笑倾城再笑倾国这句话,说得实在太贴切了,豆娘,如果能让你每日高兴些,即便立时没了命,我也死而无憾……”
他还想再说下去却看到她春水一般迷人深陷的美眸,认真地盯着自己,不由真痴了。
耳中却又听见她淡然说道:“你是旺儿之父,怎可轻言生死?以后再休胡说。”豆娘将手轻轻放到刘程的嘴唇上。
他将她拥入怀中,把自己的脸和她的贴到一起:“娘子,为夫以后再不会做令你伤心,令自己后悔之事,你莫再冷落我可好?”
“哪会?你是我的夫君,为妻的怎敢……”她话未说完,口已经被刘程轻轻吻住……。
(二)
刘程是个很有经济头脑的精明商人,短短几年时间,他的经商规模在他父亲的基础上,更加发展壮大起来。
因他有走漕运的便利条件,又有经营盐运业的特权,本人也善于抓住机遇,把设店经营和长途贩运结合起来。还敢于套购外地客人的滞销货,以待日后盈利。
他走标船、贩盐引并将自家的经营铺面在大顺来了个遍地开花,暴利之下,令他的个人财富猛增。
此时的他,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但是,他也是个很听兄长话的弟弟,在刘岚的枪打出头鸟,与树大招风的各种告戒下,他又将自己的拳头逐渐收回,过起了一点不张扬的低调日子。
于是,谁也想不到,普普通通,身居简宅的他,仅可供其驱使的暗卫就有数百余人,连豆娘都不知道,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被保护得滴水不漏。
“溺水三千,唯取一瓢饮。我如今,已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你了,即便是皇上,也别想从我手中夺了你去……
我愿永远与你一起,和美恩爱,齐心协力,传宗接代…。。说到这里,他扳抱了豆娘到自己怀中来:“行鱼水之欢,可好?”
他见豆娘闭眼装睡,总是不理自己,只得控制了自己的念头,拥着她入眠。
然睡不多时,怎禁欲火难耐,唇舌便轻轻顺着豆娘额头脸面嘴唇亲吻舔袛过来。
他肯花心思全力讨好豆娘,他要撩乱她的芳心,等待她的情欲被唤醒,他要等水到渠成后,再痛快地行巫山云雨之事。
刘程口舌亲吻,以手爱抚,由上至下,口中喃喃呐呐叫着:“豆娘……豆娘……”
豆娘默不作声,由着他搓弄,任着他施为。及至他舔袛双乳,再往下肚脐,随后,呼出的热气便移到了腿根。豆娘不由羞怯起来,将他的脸拨转开:“别,别。”
“我的豆娘真美阿,简直无处不美……”他将她的手拔开,伸舌舔袛豆娘最敏感的那处,她终于情不能当,失声吟哦起来。
听得她娇声怯怯,刘程将那两只白生生的嫩腿夹在两边腰间,把早已急不可耐的分身直抵于花心极深处,浅抽深送中,交接处初时涩滞随后湿滑……
此时的豆娘已然朦胧着双眼,酥瘫在床,神色美不可当。
刘程恨不能将她全部揉进自己身体之中,合二为一,遂肆行抽送,不胜欢娱。
豆娘被撞得花枝乱颤,不由得两手搂定了他的脖项,颤声呻吟,直到脑中一阵眩晕空白,口舌冰凉,下股水湿……
刘程只觉一股热气直透丹田,随即一泄如注,心中翕然舒爽,通身畅美,不可尽言……
(三)
烟花三月,又是草长莺飞的季节,豆娘独自站在当年埋手炉,与玉佩的地方,想要挖出来看一看,却还是停了手,就让它埋在这里罢,永远……
这里是刘岚的宅子,也许,刘岚回来便可能会在这里小住,自己就可以见见他,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这是豆娘心中隐藏许久的秘密,她明白自己是刘程的妻,可她还是控住不住会牵挂他。
连她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对于她来说,刘岚在自己心灵深处是个很特殊的存在,所以,她要将他永远放在那里,不被任何人知道。
刘岚则经常想起前世的那个依依,那个喜欢说传说教,给别人启蒙宽解,劝自己放手一切,珍惜生命的元一真人。
或者,他也有如豆娘一样的心思,能看着她慢慢变老的模样就很满足了。几年之后,他自称已然一身轻松了,带着他名义上的男宠郑之秀,也常年住在了祖籍江安梧桐他弟弟的家中,过起了闲云野鹤的生活。
传言,他们兄弟感情极好,不喜分离。刘延栋夫妇身边仅有大女芳娘相伴,为了能经常见到旺儿,后来也搬过来住到了梅花庄后建起来的刘家别院。
王氏身体一直不好,除了与芳娘多言几句,终日不出家宅半步,只有见到旺儿,才会有些笑颜。
她思念大儿刘岚,可刘岚守在她身边了,却总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她只道是儿媳杨氏不好,以致老大这支无后。
但当她得知儿子喜男风之后,就无限同情起杨氏来了。曲原的杨氏多年得不到刘岚的一言半语,婆婆王氏的安慰信笺却收到不少。
忽一日,因听说王氏大病,水米不进,豆娘决定与刘程一起去看看她。
“豆娘,那年,你失踪,其实,其实是母亲派七儿下的手。我一直不想告诉你,是怕你再生我的气,恼了我,又不理我……”刘程犹豫着,吞吞吐吐说出当年之事。
豆娘顿了一顿,却依旧淡淡道:“她,她如今已然如此,还说那些做什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王氏见到豆娘,死命挣扎着要起来,刘程只得将她扶起,她颤抖着手,想伸过去拉豆娘,却终是缩了回去,只说了一句:“豆娘,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做了对不起孩儿们的事……”接着痛哭失声。
“娘,您别说了,所有的,不过都是我们个人该受的,命中该有的劫难。女儿没怪过娘,豆娘也不会……”一边的芳娘安慰她的母亲。
几日之后,芳娘去世,她在自己房中烧炭火,又喝了药……
几个月后,被人瞒着,一直以为芳娘病着的王氏。半夜乘人不备,从内室爬出去院子,倒在了通往芳娘屋子的路上。
冰雪中,梅树下,姿容虽老却依旧美丽的她,一脸做梦般的痴迷神情……如同睡熟了的姿势,同许许多多人一样:平静地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四)
刘程想到儿时母亲对自己的各种宠溺,以及自己长大后对她的各种忤逆,到后来对她的各种疏远,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希望能从豆娘这里得到片言只语的安慰。然而,豆娘依旧那副淡淡的,万事与己无关的模样。
他很是气恼,将豆娘新给他做的内衫撕了个粉碎,之后却马上就后悔了。
自从二人和好如初,他就只穿她做的衣服了,这是豆娘辛辛苦苦,一针一线,熬着眼睛缝出来的……
他以为豆娘会生气,他也怕她会生气,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看她下一步的反应……
豆娘却说:“比起一件衫子来,你要重要得多了,只要你不在生气自苦,还有做好了的衣衫,我都给你取来,你随便……。”
他却一把将她扯入自己怀里,狠狠用唇堵上了她的嘴,心里暗道:你如果早些说一句如此能暖我心的话,这衫子就不用撕了嘛……多可惜呀,熬了好几夜,才缝好的。
真好啊,她是理解我心中的苦恼的。她说,我很重要呢,她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内心而已……
朱茵在那年也去世了,因为有半身不遂的后遗症,弯了下腰居然就杵倒了,再没起来。不过,有刘程帮办着,华娘的日子也不难过,三个孩子如今就是她最大的精神寄托。
刘家别院里,旺儿问正在梅树下出神的刘延栋:“阿公,阿婆与大姑姑到底去了哪里?”
刘延栋将眼睛眯起,唇角也弯了起来,说道:“她们去了神州,那里在赶会,赶庙会。因为路很远很远,暂时不能回来……”
后来,豆娘由音歌陪着,一起去给先武明王雷震拜祭。皇上听说音歌已经过继成为雷氏后人,见此子武功颇得上官云真传,德才样貌也非同寻常,便封他做了千牛卫上将军,陪同皇上留在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