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丫丫儿，娘子睡了吗？”嬷嬷打开门看到是丫丫，问道。
“睡了，嘟嘟守着呢，嬷嬷娘子想两位少爷了，下午教小娘子唱《乡愁》时就教了一遍，一定是心里难受以不想让人知道，就和逃难似的逃回后面窑洞了，哎，娘子一想两少爷就回后面窑洞唱《乡愁》。”
“是呀，二少爷出去有三个月了，大少爷有一年多没见过了。大少爷也应回来把娘子的亲事定定了。”嬷嬷叹了口气回道。
“嬷嬷您说和定国公世子的亲算还是不算了，外面都以为娘子……”丫丫觉得病逝这词不吉利，咽了回去，过了会又说道，“嬷嬷您觉得世子这个人如何？会对娘子好吗？”
“按理这事不是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应说的，两位少爷再仔细也是男人家，小娘子是对这亲事没放在心上呀。”嬷嬷轻轻的说着，好象在自言自语一般，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小娘子是怕了大宅门了，那个地方吃人肉喝人血了，小娘子又是一个心慈的，那世子也是一个看不透的，现在能谈这事的也就是小娘子的小姨母了，可是师太又不是我们这世俗的人，哎，娘子去的太急了，都没来得及做个安排，现在想来娘子去的也蹊跷，本来太医都说有好转，结果没几天就没了，我也老了，这事我要和你念叨念叨，你将来是要陪着小娘子嫁过去的，这事我都没和你孙婶子说过，也就是你孙爷爷知道点影子，本想随着我俩埋到地下去的，可是想想还是要和个人说说，必要时和小娘子提提，小娘子是个大智若愚的，比娘子聪明，娘子什么都听老爷的，最后命都没了，娘子是愚痴呀，喜欢上那么一个心里长满草的人，还是我们小娘子性情好，什么都淡淡的，自得其乐，丫丫儿你好好陪着小娘子，小娘子不会亏待你的，不要想着做什么姨娘和通房，嬷嬷那会在宫里，宫里的主子都是贵人，那也是说让皇后打死就打死了，理由还不好找，只要不是皇后娘娘再是贵人也是一个妾。小娘子呀，只要她把你当自己人，她就会对你好，但是你要是做了她不能忍的事，她就当没你这个人，当你是死人。你好好的陪着小娘子，嬷嬷今天说多了，你记在心里也烂在心里，不到最后不要和小娘子说，嬷嬷呀把小娘子交给你放心。”孙嬷嬷说着红了眼圈，拍拍丫丫的手，又挥挥手，转身往里屋走，边走边说，“晚了都睡吧。”
丫丫看着孙嬷嬷睡下，又把被子给压好才出了嬷嬷住的窑洞。
丫丫知道娘子对一个人好，那是真好，其实娘子喜欢住窑洞，说是冬暖夏凉，可是就真能让出来给嬷嬷住。
对孙爷爷也是，每天让嘟嘟给爷爷送壶热水泡泡脚，说一天的疲乏就没了。今天就让丫丫我替嘟嘟送壶热水给孙爷爷。
丫丫提了热水壶来了外院，结果看到孙爷爷提了灯在外面站着，看到丫丫走过来，还以为是嘟嘟呢，“嘟嘟儿黑灯瞎火的就不用送了，不听话的孩子。”
“孙爷爷，嘟嘟陪着娘子呢，丫丫也孝顺孝顺爷爷。”
“怎么好意思，来给孙爷爷，你快回去陪着娘子去，爷爷给照着，去吧。”孙爷爷接过水壶催着丫丫快回内院。
……
京都谢阁老府“老爷，您可怜可怜奴婢，夫人把奴家的家底都抄了，您让夫人少还给奴婢点。”说着抱着谢阁老就哭起来，那真真是如同古词里写的：粉香处弱态伶仃，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阁老迷醉，马上答应夫人拿走多少老爷我三倍赔偿！！！
如果要是让碧寒看到这幕一定会感慨小妾是如此赚钱的一个职业呀，不然古代怎么都是三妻四妾呀，这是有需求才有市场呀。
然后碧寒一定会高兴的告诉谢阁老，谢府离被抄家不远了，一般人家想让皇帝抄家时，都是先自己在内部抄半天，你抄我我抄你，然后皇帝就会应主家的要求来抄家了，反正大家都喜欢抄家玩了。
第二天一早阁老下朝回家，夫人就派人在二门上守着，小丫鬟看到老爷进门就往回跑，过了一会儿王嬷嬷出场，“老爷呀，夫人让姨娘气得要上吊了，老爷要给夫人做主呀……”边说边碰碰的磕着头。
谢阁老气得满脸通红，狠不能劈杀这些个蠢妇，抬起一脚狠狠踢下去，比踢显北那脚还用力，并说道，“给我拉出去卖了，卖到北地去做苦力去，立时三刻去办！”
谢阁老边走边想，想我堂堂阁老府后宅怎么就一群蠢货呢，都是那无知的蠢妇带来的，当年那一颗珍珠去哪里了？现在如同一个鱼眼。
“夫人呀，您千万要想开些，老爷会给您做主的，您就是为了小少爷和二娘子也要保重自己呀，您想想小少爷多聪明伶俐，二娘子多漂亮长得多像老爷呀……”
谢阁老看着扶起的帘子，又看看在小声哭泣的女子，那漆黑如墨玉的眼中，一滴一滴的无声的滑落，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素白色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裙摆上绣着一朵朵的睡莲，整个人就如何一朵小白莲。刚才还想狠狠教训一番，结果现在一点气也没了。
下人们看到老爷挥挥手，马上一个个悄悄的出去了。
“哎，我的好夫人呀，你又闹什么呀，就你这闹腾劲儿，谁家敢要我们二娘子呀。”谢阁老坐在王氏身边，拍拍她的背说道。
“现在老爷心里一定说你这个鱼眼，你那小妾才是珍珠。”王氏扭了扭身子扑到谢阁老身上说道。
“你看看夫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那些个都是些玩意，珍珠也是玩意，我眼里只有夫人一个，乖乖的别闹了，再闹老爷我可就真生气了。”谢阁老哄着王氏道。
“那好，老爷你这个月只能在我屋里，不能去那些个玩意的屋里，我就不闹了。”王氏在谢阁老身上拱来拱去提着要求。
“好，这个月就都陪着夫人。”谢阁老痛快的答应道。
王氏心里偷偷乐，还是娘亲说的对，哭闹的孩子才有糖吃，名声什么的比不过实惠，今天晚上加把劲让老爷把我没的嫁妆给补齐了。
王氏后来回娘家感谢娘亲，“娘您说的太对了，会哭闹装小白莲，我们老爷给我补了点嫁妆，娘真是太英明了！”
她娘自豪的说，“那是，这是你姨娘我一生的斗争经验，就是这个经验把正房和嫡子斗死不说还斗到自己的儿子接掌了整个家业。”
……
莲花村，碧寒带着嘟嘟穿街过巷，准备到河边想看看能不能网条鱼。
走着就看到前面罗二婶，手里拿一篮子菜，看到坐在门口的李三奶奶，抓了把豆角就塞到三奶奶手上说：“您把它蒸得软软的，拌上蒜泥，老人吃了可好呢！”
李三奶奶坚持不要，罗二婶坚持要给。
罗二婶说：“三奶奶您这就不对了，当年我当家的病了，您送了二两银子过来才救了他一命，我们做人要感恩的。”
三奶奶接过来说：“你这孩子，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还拿出来说。”
罗二婶说：“您要是早拿着我不就不说了。”
……
做人要懂得感恩呀，多么可爱的乡亲呀！猛然有种顿悟的感觉。
碧寒想想自己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虽然母早逝，父无情，可是有爱自己的兄长和弟弟，孙嬷嬷和孙爷爷、丫丫、嘟嘟、莲花村这些厚道的乡亲，还有那个别扭的小姨母。是呀，我也要感恩呀。
佛说纷争是因人心不平，因贪生嗔，因嗔生事，于是纷争起。
想起前世看到佛家的一个小故事：仙人黑氏梵志，运用神力，左右手擎着两株合欢梧桐花来供养佛主。佛主跟他打招呼，梵志答应着。佛主说：“放下。”
于是，梵志放下左手一株花。
佛主又说道：“放下。”
梵专又放下右手一株花。
佛主还说道：“仙人，我让你放下。”
梵志说：“世尊，我今两手皆空，您叫我放下什么？”
佛主说：“我没叫你放下花，你应当放下外六尘，内六根，中六识。一时舍掉，舍到无可舍处，是你免生死的地方。”
梵志于言下悟。
看来我真要放下了，不再是嘴上说说，是从心里放下，他再不好也生养了我，我要感恩要宽容，不然我也许若干年后也会成为王氏和谢阁老那样的人，人心扭曲丑陋不堪，把自己的心变回柔软而洁净。
碧寒对着天空轻轻说道：“娘亲，你是不是也这样希望呀，如同那水仙一样，不求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我们三个放下自己快乐的生活，娘亲您好好看着我们，就算我们心里是一团稻草，我也要让这团稻草上育蘑菇孵小鸡，我要在心里种一颗菩提种子，让它在心里开花，从此日日看花开，芬芳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