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儿,关于加封的事可能要先缓缓。”“我就知道会这样。”贞儿抱着小皇子,表情淡然地说。“我会再找机会的。”“不用了,咱没那个命。”我低头蹙眉,一时也都无话。贞儿的宫人宝莲进来道:“少使,郭舍人求见。”“哦?快请进来。”贞儿立刻提起了精神,满面春风。
“奴才见过两位娘娘,娘娘们万福。”贞儿上前道:“郭大人多礼了。宝莲,奉茶。”“李少使抬举奴才了。”“诶,郭大人哪里话,以后我等还要您多照拂呢。”说着将发上的玉饰摘下塞在了郭舍人手中。郭舍人满面堆笑,接过玉饰藏于袖间。“李少使客气了,这是奴才的本分。”“哦,呵呵。不知郭大人前来所为何事啊?”“奴才传陛下的旨意来请南少使。”又对着我躬身揖礼道:“南少使,陛下邀您同游上林苑。”贞儿别过脸去,满面羞恼,神色冷黯。
正值深秋,枫菊争艳,落叶翩翩。上林苑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应有尽有。远远地见他目光灼灼的望我,走到近处,对我上下一阵打量,看得我红霞满面。“你这一身红衣到为秋景增色不少。叫人多做几套,穿了好看。”“是,陛下喜欢就好。”我含羞低语道。“觉得朕的上林苑如何?”“若是春夏季节,定然风光无限。快入冬了,万红落尽,动物也没了生机。”我感慨着说。他睨眼向我:“万红落尽,你独秀一枝。就是最美的风景。不过秋冬时节是狩猎的好时机,朕每年秋冬都要与群臣切磋狩艺。”“每年?去年也有吗?”他靠近我:“有人记不得啦,去年朕可是在这呆了一个月啊。”我回过神来,去年我可不是因为贞儿的事和他僵持了一个月嘛。不禁羞愧万分。“喜欢什么飞禽,朕打来送你。”“昭瑄要是真的喜欢,又怎么忍心去伤害它呢。陛下,看,孔雀多漂亮啊!”我指向远处的孔雀群高兴地喊。“走,去看看。”
孔雀园中最多的就是青蓝孔雀。她们娴静怡然于枝间独立,炫彩华丽的外衣低垂。只那种静态的高雅已让我为之轻叹。这是一种怎样灵秀的生物,高贵的让人不忍逼视。我欢喜地朝她们跑去,回头道:“陛下,快点啊。”他轻轻一笑:“跑慢些。”走近一看,更为之惊叹。有青蓝色的、紫褐色的、亮绿色的。她们或相对而立,或成群而栖。最惹眼的是罕见的白孔雀。通身雪白,晶莹无暇。茕然独立,通灵如天鸟,仙气莹然。在众多青蓝孔雀中更显示出她们的圣洁高雅,与众不同。而青蓝孔雀,面部与脖颈浑然成深蓝色,身后那翠绿的尾羽曳地,中间均匀散列着宝蓝色的斑纹。正如一只只明艳慑人的眼睛,闪烁其间,炫彩难言。回头,他已行至跟前。“好看吗?”“嗯。”我欢喜的点着头。“只是听过却没见过,今日得见,欣喜难言。”正感慨这赏心悦目的灵鸟美态,突然几百只俏丽的孔雀纷纷开屏。彩雀们华丽的外衣披展成扇形,长羽排开,鳞次栉比的眼斑闪耀其中,蔚为壮观。白孔雀也展开她的白羽,浑然一体的莹白,傲然于缤纷绚丽的彩雀中,别有一番与世无争、淡泊致远的清高。大家无不称奇,我拉着他的手臂大声惊呼:“陛下,好美啊!”她们或娴雅漫步,或昂首阔步。或悠然转身,或抖动雀翎,奏鸣弄姿,仪态万千。让我不禁唏嘘这是在人间……
“陛下。”我轻唤身旁的他,他揽肩轻拥我入怀:“也只有你能唤出这如斯美景,朕有如斯美眷,夫复何求。”“臣贺喜皇上,贺喜娘娘,此番景象实属难得,它们定是为陛下的天威震慑,娘娘的仙姿倾服,纷纷开屏邀宠。”饲者美言道。
“赏!”
自打出了皇子闳落水事件,我更不敢随意外出了。即便是出了明昭宫,也是伴驾随行,最多也就是在上林苑走走。上次看到孔雀开屏的美景,心中甚喜。恨不得天天守在上林苑,无奈又不能时时拉着他前往,也只得忍了。
百无聊赖,坐在池塘边投食。望着那一群群蜂拥而来、竞相争抢食物的金鱼,呆呆的出了神。“没劲。”我怏怏道。“怎么又没劲了?”一回头见是他,我面露愁容,“陛下怎么每次来都不声不响的,冷不丁怪吓人的。”他暖暖的笑着:“怎么朕来还要通禀下你?”我无奈的撇了撇嘴。他邃坐到我的旁边,依然满眼笑意:“说说为何没劲?”“我得了富贵病。”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略有思考道:“‘富贵病’?倒是闻所谓闻。说来听听。”我努努嘴,无精打采地垂了眼睑:“我这是要闲出病来了,出了明昭宫就是‘是非之地’,怕‘惹祸上身’。天天呆在明昭宫闷都要闷死了。”说着我试探着斜眼看了看他,“你说这不是富贵病是什么?”他只是是笑着望着我:“病到什么程度了?”我凑到他旁边,一脸沉重:“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哈哈。”他爽朗的笑着,捏捏我的鼻子:“看来得赐你一剂良药啊。朕带你出去走走?”听他这样说,我欢喜地扣住他的臂膀,瞪大了眼睛,“真的?去哪儿?”“长安城还不够治你的病吗?疾在腠理,药不能下的过猛。”本来想着提议去广陵,没想到他说了长安。唉,虽然不能如愿,但能出去走走已经不错了。见他一脸得意,故作失落地放开了他的手臂,“唉,早知道说病入骨髓了。”他摇头叹息道:“病入骨髓,朕可是治不了你了。那就什么药都开不了了。”“啊?”“哈哈……”他笑的更开了。我心里也笑着,复又抱住他的手臂,一脸期待:“什么时候去?”“如今正值秋高气爽,正是出行的好时节啊。就这两天吧。病不宜拖,朕恐深。”我靠上他的肩,欣喜道:“谢陛下!”他望向远方,情意绵绵道:“朕第一次见你也是这个时候……”我抬起头来看他,他将我的头按回了他的肩上,看着远方,没有继续说下去。
“陪朕下棋吧。”“啊?又下棋?”我的棋艺很差,这琴棋书画里面就是棋最拿不出手。每次和他下棋,我都要耍赖悔棋。任他如何让我,几招之内便胜负已分。所以这棋艺也没见长进。“陛下是不是觉得跟我下棋特有成就感?”他坐在我的对面,分好了棋子,“多练练,对你有好处。人生亦如棋,从这棋盘中能参悟出很多道理。”我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愁苦道:“陛下想下棋可以找东方大人、公孙大人。所谓棋逢对手,跟我能参悟出什么嘛。”趁势凑身上前:“不如我们比绣艺?”他轻轻地敲了敲我的脑门:“是让你参悟。提议否决,该你了。”我无奈的坐回原处,只得冥思苦想起来。然后就只能听见,“噢,等一下等一下,我重走一下。”“额,我上一步走错了,从来从来。”“啊,我又输了。”“不来了,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