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罢,暗暗踌躇,“不行,贞儿,这太冒险了,万一御前失策,便是万劫不复。倒不如眼下安逸平和,昭瑄恐怕难付所托。”我怏怏道。贞儿一时怔然,只得讪讪笑道:“是,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也确实让你为难。”我也有些难为情,缓言道:“总要为公主打算的。”心里却极为排斥,本来我就无意如此,即便是两个人的“荣辱”,又为何只让我一个人担负,更何况还要冒如此大的风险。搞不好我非但见不到我娘,到是要去见我外祖婆了。一时也都无话。
本以为这事就这样平息下来,不想没多久小公主就得了病,连日高烧不退,小脸干瘦枯黄。贞儿终日寸步不离地守着,公主的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转。她只得以泪洗面,人也消瘦许多。我心下不忍,却也无能为力,可日日见他们母女如此,我也是心急如焚,规劝她去请太医,贞儿只是摇头说身份低微,不愿多事。我如何忍心看她们如此,拔门而出要找太医,贞儿一把拉住我,啼哭道:“昭瑄,没用的,没有太医会来的。”“不试试怎么知道,小公主这么拖下去可怎么得了,我倒不信,公主是皇上的骨血,皇上会弃之不顾?太医会违命不遵!”贞儿只是摇头,松开了拉着我的手,冗自抽泣道:“皇上要是真顾念我们母女何至于此!且不说以你我之力请来太医尚未可知,就是请得来,那么以后呢,皇后本就视我如芒刺,如此一来定然认为我多生事端,其中利害,又怎能再容我们母女……”贞儿悲痛地哭诉,只听得我寒意直升,因为这些我从不曾想过。心中悲戚恻然,将手中罗帕递给她,贞儿默然接过,拭了试泪又道:“我也是个母亲,你以为我就真的忍心看自己的女儿这样受罪吗?我恨不能代她受过,只是忍此一时之痛,方能求得长久无虞啊。我心里的苦你明白吗?”我望了望贞儿旁边昏沉睡去的公主,她的脸那样暗黄无光,嘴唇干裂起皮,毫无血色,心隐隐作痛:“可公主毕竟年幼,如何受得了啊,万一有个什么,岂是你我能承受得了的。”贞儿亦将目光紧紧锁在公主病若无色的小脸上,定定地说道:“若真如此,我也不苟活。”我自然明了公主在贞儿心中份量,若非有公主相伴,这冷宫般的日子于她岂非了无生趣。但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我还是打了一个激泠,“何苦这样说呢,难道就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贞儿泪眼望我,突然对着我屈膝一跪:“昭瑄,只有你,只有你能救我们母女!”我忙拉住她:“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先起来再说。”贞儿摇头道:“只有皇上能救我们母女,而如今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只有你昭瑄。”见她不起,我也只好与她同跪:“昭瑄微薄之人,如何能在天子面前进言?姐姐不起来,便是让昭瑄难堪,姐姐说来便是,只要昭瑄做得到,定然尽力。”贞儿才与我互扶着起来:“昭瑄,我先带公主谢过你了。这办法你是知道的……”我不禁疑惑,脑中又闪过她前些日的话语,“你是说……”“不错。”
我望了一眼榻上那个削小的人儿和贞儿满怀希望和期待的眼睛,心下一横,闭目道:“罢了,罢了,昭瑄帮你就是。”
我和贞儿偷偷来到未央宫墙外,我紧紧握着我的玉锁。我出生时左手手腕上有一块锁样的胎记,爹娘特地求得上好的通透白玉请名匠给我做了一把玉锁,说是要把我锁在的身旁。这玉锁一直跟着我,从未离身。我的名字是他们求玉时,“高人”指点所得,说我的胎记长得特别,有富贵之命。现在我要用它解救公主。性命攸关我觉得还是值得的。
我焦灼的等待着,心里七上八下的,贞儿看出了我的不安,“昭瑄,姐姐相信你,公主的命运就拜托你了。”“可是,我怎么知道哪个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这里是文武百官朝见的必经之路,都能见到皇上的,你见机行事便是。”“还是你还来说吧。”我确实不堪重负。“不行,昨天不是说好的吗,你出面胜算还大一些。”“我并不是要反悔,只是,我怕……”“你是妃嫔,他们不会为难你的。”贞儿握了握我的手,“事情如果成功,别忘了我们昨晚的约定。”“恩,昭瑄必不食言。”我反过来握了握她的手。“我实在不易露面,我走了,被皇后的人发现,就完了。”
然后贞儿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
我忐忑不安,酝酿着该如何开口,突然背后一个雄厚的声音传来,直锥脊背:“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