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江都城外,一场厮杀正在进行。后唐神勇将军拓跋怀睿带着一行随从,乔装混入北汉之地,妄图窃取北汉军事机密。就在即将功成身退之时,被六皇子赫连澈看出端倪,带了一队骑兵尾随来到江都。双方立马兵戎相向,刀枪剑舞,出城的百姓见此状,无不迅速逃奔回城。一时间,后唐兵临城下的谣言在江都城中炸开了锅,百姓都唯恐江都沦陷,自己沦为阶下囚。
几日过后,一些大胆的青壮年结伴出城一探究竟,却只见郊外郁郁葱葱,所到之处鲜花遍野,毫无打斗痕迹。于是,江都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城里城外贸易依旧,仿佛那日的情景只是做了一个梦。
蓝婉儿此时一身男子打扮站在自家茶坊的阁楼上,这是父亲专为他打造的楼台,站在这里,整个江都尽收眼底。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微微飘拂,她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她只是随便穿件白色的袍子,就算是天使,也绝对不会比她更美。这种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是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
自出世以来,爹爹就将她打扮成男儿模样。那时候正值战乱,民不聊生。蓝婉儿的母亲难产而死。父亲望着怀中初到人世的小人儿,心中五味杂陈,悲的是刚刚失去了自己的爱妻,喜的是迎来了自己的骨肉,愁的是自己一个男人如何将女儿抚养长大。
父亲忘不了母亲弥留之际那不舍的眼神,那时母亲虽然已虚弱得说不出话,但依然费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用手抚摸着女儿的小脸蛋,此时屋外正值下雪,蓝婉儿全身被冻得通红。父亲将女儿放在爱妻身旁,好让她们母子共度这最后的时光,母亲眼中浸着泪,慈祥地看着蓝婉儿,终是流露出了一丝笑,蓝婉儿也懂事般地,静静地躺在母亲身边。
为了纪念爱妻,蓝老爷遂以爱妻的小名给孩子取名。所幸在那样的年代里,父亲还有一块茶地,于是在十年的采茶耕种里,蓝婉儿得以平安长大。最终战事平息,茶市得以恢复,蓝家才渐渐变得富裕起来,最终成为江都一带的最大茶商,连皇宫都有他家的贡茶。
自家里发迹以来,爹爹对蓝婉儿就甚是疼爱。十岁那年,她说,爹爹,我想要站在高处,高到可以看遍整个江都,高到涧山那么高,嗯不,要比涧山还高!于是,这座阁楼应运而生。
虽是女儿身,可蓝婉儿却对女儿家的东西并不敢兴趣,这大概也是因为当惯了男儿吧她喜爱自家的茶坊,喜欢在这里手拿一把折扇,然后品着茶,聆听周围的人款款说着身边的趣闻趣事...*一行人骑着马从郊外飞快地奔驰着,身后扬起长长的尘埃。为首的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马儿一声长啸,一行人停在了城楼下,侍从上前在男子耳边说了几句,男子眼光注视着江都二字,嘴角微微上扬。拓跋怀睿,你跑不掉的。
“茶珏居,吴伯,就这儿了。”男子打量着这间茶舍,装饰得富丽堂皇,工艺精湛却不失雅致,想来这间茶舍的主人定非等闲之辈。
待吴伯打理好一切,一行人就这么住下了。男子住的是最好的厢房,离蓝婉儿的楼台只是几步而已。
蓝婉儿正欲下楼,迎面而来的是男子一行人。男子身高八尺,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袍角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去。俊美的五官因为皮肤白,看起来分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但他样貌虽美,却丝毫没有女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聪明又骄傲。
双目对视之处,男子竟看得有些愣了。此刻男子注视着蓝婉儿,蓝婉儿先是镇定自若地走向对方,可发现男子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自己身上,遂越发地低下了头,快步走下了楼。待蓝婉儿消失在视野之中,迎着众人的目光,男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但是心中,却已经泛起了层层涟漪,嘴角扬起了一抹邪媚的笑。
蓝婉儿也觉得男子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可就是说不上来。她走到大街上,迅速吸引了街上女子的眼光,下至七八岁的孩童,上至五十岁的大娘,她们都会不自觉地瞟向蓝婉儿,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蓝婉儿也是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她索性面带微笑,将手上的折扇一甩,然后挥舞着折扇自信满满地走上街头。只是她所到之处,有的少女要么因为蓝婉儿的一个眼神晕倒,要么因为蓝婉儿而争风吃醋起来...试问,身家显赫,相貌堂堂,待人又彬彬有礼的蓝心蓝公子,怎会不受大家的欢迎呢?更何况,蓝公子是蓝老爷的独子,而且至今,尚未婚配,若是能获得蓝公子的亲耐,进了蓝府,以后可就是当家主母了。
蓝婉儿见此情景,心中虽是无奈,可也觉得有趣得很,同时,她无数次地想着,若是有一日,她们发现自己也是女儿身,会不会把蓝府大门给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