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萧影歌（上）

我是萧影歌，曾经是人人称赞的江湖游侠，而现在，却是人们茶前饭后的笑谈。
我自幼习武，九岁那年，跟随郭叔叔等人铲除了盘踞一方多年的山贼窝点。下山之后，同叔叔一起将所得财宝都分与贫苦人家过活。成了人人称赞的小英雄。毕竟年少，听到大家的夸奖。当时便觉得自己的使命就是劫富济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
我是岚凌国的人。很幸运，那是一个男女地位相对平等的国家，我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比如一身武艺，比如读书识字，比如沏得一手好茶……唯一的不足，就是岚凌国人口较少，虽然是四大国之一，却是国力相对最差的一个，其他三国虎视眈眈，岚凌国，时刻面临着被其他三国吞并的危险。
那次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乡，离开岚凌国。
那日在京华河畔休息，一个篮子从上游缓缓漂流下来，本来无心去探究竟。当我转身将要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了细细的啼哭声。声音分明是那篮子里传来的。使出不算成熟的轻功，于水上掠过，我将篮子提了回来。
就是那个时候，我挥出了改写自己命运的第一笔，也许那个时候，没有将篮子提回来，我将会是人们心中永远的豪侠吧……
那个不大的篮子里，装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小小的手，小小的脸，小小的鼻子，小小的眼，显然是刚刚出生不久，看着甚是可爱。
当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我惊住了。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红色的瞳，带着无限的天真。
她在哭，是饿了吧。我急急的去寻了吃的喂她。她太小了，只能以乳为食。
很想留下这个可爱的小孩儿，无奈之下，我跟叔叔作别，来到了男人擅于生儿育女的钰皇国，只求找个给她哺乳的人。
拿出了一些银两，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几个月而已，她便可以吃些细粥了。
遣走了哺乳的男子。
养育她，照顾她，成了我生活的全部。当然，行侠仗义是少不了的，否则哪里来的银子养她呢。
她长得很快，也很健康，半年后，她开始喊我小爹爹了。原来自己当时也是那样调皮啊，才比她大上九岁而已，就教她喊自己小爹爹，呵呵……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她已经三岁了。我开始交给她一些最基本的武功……
三岁的她还太小，走起路来晃晃悠悠，一副笨笨的样子，还常常跌倒，然后就是哇哇大哭，呵呵，被她闹得，忙得我晕头转向。
她很聪明，就是太贪玩儿了。一会不看着，就不一定躲到哪里去了。
有她在，每一天都过得那么有声有色。
有些时候她很磨人，会半夜醒来一直哭，这就是……该换尿布了……又困又乏，再赶上她闹个没玩，这种时候会有把她丢下什么都不管的冲动。
可是想着她笑哈哈举着两只小手，喊着小爹爹抱抱的样子，又是满心的舍不得。
本就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怎么能忍心丢下她呢？辛苦就辛苦点吧，有一天她会长大的，等她长大那天，我会很欣慰的吧。
我们住在钰皇国边境的一个小村子里。那里的环境很好，有虫鸣鸟叫，有泉水叮咚，还有夕阳斜晖……
一大一小两个人并肩坐在院中看天上的云卷云舒，闲时也会斗斗蛐蛐，捉捉小鱼。小日子过得十分闲适，甚至让我动摇了在江湖上出人头地的念头。
爹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要我闯出一片天地，重振爹娘黑白双侠的威名，一雪前耻。
带个孩子在身边，着实很麻烦，可是把她托付给别人，我又放不下心。还有当日捡到她时那篮子里的血书，若她的身份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三年了，那些人从没放弃过找那个血瞳妖女，也就是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娃娃……
血书中明明白白的写着她的身份，耀华国的三公主，李晓。
信中还提到了‘三更惊雷降龙子，血瞳将一统四国’这句话。
经过多次探查，得知她是耀华国皇帝李耀与其妃子慕容月的女儿，生来就有着与众不同的红瞳，正因为这样，国师说，她是妖，不能留在世上，于是，皇帝下令将她处死，张公公将她放到了竹篮里，趁着夜色，让她顺着惊华河飘走……
而关于那句话，查到的并不多，只知道那是只有四国国君才知道的传说。
也许，日后，她会是个惊世奇女。
过了一天又一天，她渐渐地长高了，身子骨也壮实起来。于是，我又有多了一个师父的角色。
严师出高徒，教了她许多东西，一个公主，总不能把她教养的跟个村妇似的吧。她很聪明，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唯独有一点，让我很是忧心，就是她的任性。
这怪我，总是不忍心责罚她，养成了她刁蛮的性子。不过如果是在这钰皇国，一个以女子为尊的国家里，我想她任性些也是没有关系的吧。
“小爹爹，我叫什么名字呀，小爹爹一直叫我小宝儿，我是不是姓小呀？”她圆圆的眼睛里装满了疑问，真像是一只天真的小兔子。姓小？呵呵，我被她逗笑了。
她的名字是李晓，这能告诉她么？李是耀华国皇室的姓氏，不能让她叫这个名字，日后会被查出来的。
“你呀，你的名字叫做慕容晓。”给她取名字叫做慕容晓，一是因为她本名就叫晓，二是她有一个姓慕容的娘亲……
“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名字喽，小爹爹真厉害，这个名字真好听，晓晓喜欢。”看着她欢快的样子，不去想那些江湖事，就这样一直陪着她似乎也不错。
几年后，晓儿七岁了，我也已经十六。她已经不是个小娃娃了，我不能再抱着她一起睡。
我在小草屋里又安置了一张床。
“小爹爹，你是不是不要晓儿了？为什么要和晓儿分开睡？晓儿在那张床上会睡不着的。”
“那好，你还睡原来的床，我去那边睡。”
“不要不要，晓儿就要和小爹爹一起睡嘛。”“唉……”我叹了口气。“你已经长大了，男女有别，我教你读的书，你都忘了吗？”
“晓儿没忘……可是……”我不再理会，留她一人在那里撅着嘴抹眼泪。
当晚，我一夜未眠，只因她那久久不断的啜泣，到了丑时左右，小小的啜泣终于停了，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有点冷……
抱着她睡，这一抱就是整整七年，分开，突然有些不习惯，怅然若失……
不能再想这些没用的，这就不习惯了，那日后晓儿嫁人或者娶夫的时候自己怎么办？
就那样胡思乱想中到了天明，不想去想，去忍不住去想。
也许，我该考虑找个女人，和她一同照顾晓儿……
其实这里有些女人，性子还是很好的，虽然是女国家的人，但她们能给予男子同样的尊重。
附近村里的那个于小山，她的刀法很好，虽说是个肉店老板，但她的性格爽朗，为人正直，不慕虚荣，不图富贵。
我请了她来做客。准备开始谈谈理想，聊聊人生。
“俺就是个杀猪的，其他的也不会啥了，不过俺愿意照顾这小女娃，瞧瞧她这小身板多好，俺肯定能把她培养成一把好手子。”
“噗……”慕容晓当场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我身子板可弱得很，可不及你的虎背熊腰，拎不起你的大砍刀哇。”
“俺那哪里是大砍刀，明明就是杀猪刀嘛。”“大砍刀！”“杀猪刀！”“大砍刀……”“杀猪刀……”
这一位……我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茶水，还是下一杯吧……
附近村里有个叫江瑜的，是个书生，在她的村子里教人读书，这个，应该能行吧……
同样，我又请了她来做客。
“久仰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姑娘过奖了”
“只是……公子此番行为似乎不妥啊，身为一个男子，邀请女人到家中做客，这与理不合啊。”“是在下越矩了，还请姑娘见谅。”
“嗯，这小姑娘怎的还不来？”
“我来啦。”人还未到，一个藤球就先飞进屋来。
“哎呦。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没教养！戒尺呢，看我不好好教教你规……”藤球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女人的头上，瞬间让女人火冒三丈。
还是再找找下一位吧，晓儿的天性活泼，这个女子必定是忍不了的。
第三回，我找到了一个很是温柔贤淑的人，王芸烟，此人温文尔雅，谈吐举止有礼，晓儿应该不会讨厌她吧……
晓儿上上下下看了她良久，只说了两个字。
“丑女。”
只见那姑娘眼睛瞬间就红了，飞奔了出去。
“姑娘，姑娘留步！”唉……我垂头丧气地坐回到椅子上，兀自叹着气。
“怎么？不去追了？”晓儿翘着二郎腿轻笑，抿起了我为那女子倒好的茶。
不知道什么时候，晓儿就喜欢上了红衣。晓儿一身大红衣服，遇着村子里的色调格格不入，也许这就是皇室子女与生俱来的贵气。
过段日子，我应该带她到城里，她这样的人，不该生活在这个小村子里。
我苦笑着摇摇头回到房里。
“小爹爹，不如等晓儿长大了，娶晓儿吧！”
我心中一震，愣了愣，终以一声叹息作为回答。
她如今才七岁，我已经十六了。若是等她长大了，那时候，我已经老了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