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蛛丝

“主上，亚父来消息了”非景恭敬地将信笺呈在步莲落面前。
步莲落正在案前看书，随即视线淡淡的从书上移开“无妨，你先看完再回禀吧”。
“是”步莲落趁非景读信的空档放下书本，大致将书案整理了一下“可是有什么变故？”“亚父让主上做好准备，明日他就设法让主上启程回国”。步莲落听罢皱了皱眉，不是既定一个月么？这么急难道是亚父那边出了什么事？“你先下去吧”待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心事重重的闭上了眼睛。
“表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找到我？老实交待，都去哪儿鬼混了？”
“我这么正经的人能去哪儿鬼混，不就是和千代去了二皇子府找和喝酒去了嘛，自从他去督军就好久没一起聚聚了。”
“没鬼混就好，小心得病”云屏嘴上仍是不饶人，但心下却想了好多。表哥与二皇子认识？而且关系好像还很好？
“多谢表妹关心，表哥真是没白疼你啊”顾锦之夸张的抹了抹眼。
“表哥，你们真的只是在喝酒吗？”云屏收了心绪，甜甜的问。
“那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们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顾锦之说得有些心虚。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在谈刺客的事情呢？”云屏问得凌厉，声音却依旧清脆。顾锦之听后没有回话，周边只有一阵阵风吹树叶的簌簌响声。云屏见顾锦之沉默也不继续追问，随自开口道“刺客应该是宫里人。”
“表妹如何见得？”顾锦之不料云屏会说这些，不过刺客事大，就反问了一句。
“刺客见到二皇子立马离散了，说明刺客认识二皇子”顾锦之对云屏的分析不置可否。又是一阵寂静后，门口响起了千代的声音。
“锦之，我想、、、”千代进门后看见云屏也在场顿时噤了声。
“千代你说吧”顾锦之会意，朝千代点了点头。
“那些尸体身上的伤口除了你当天得出的结论外没有任何发现，而且放了这么多天也快腐了，我看还是安葬了他们吧。”顾锦之怪异的看了看云屏，笑得如往日一般“可不是我不守信用啊，这查刺客要紧，万一又伤了我亲爱的表妹，表哥我会难过的。”
云屏见顾锦之如此怔了怔，然后装得傻傻的“表哥，他们会不会是宫里的人？我上次被你从公主寝殿带回来的时候，有一群奴仆想试图打晕我，结果被公主发现呵斥了一通。”
顾锦之听后瞳孔骤缩。原来这才是关键，难怪一直没头绪，于是心下有了计较“表妹真是聪明啊，一语惊醒梦中人”说完抛了一个暧昧的笑过去。
云屏顿时身子抖了抖，一脸谄媚的谦虚“哪里哪里，和表哥一起久了，总得学到了万分之一嘛。”
“锦之，如若真如屏儿所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往这个方向查”千代也对云屏的话似有所悟，看向顾锦之。
“嗯，我们、、、”还未说完，顾锦之和千代便发现门口来人了。
“真巧，千兄也在”随即步莲落又向云屏点了点头以示招呼“顾兄，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答应？”
“和你客气了，有什么事说吧”。
“明日父皇会派使者出使水月国，顾兄你一直担任出使职责，父皇定会交代于你。只是这次不知顾兄可否让我一试？”
“和请放心，我能做到的自然不遗余力。”顾锦之礼数周全，回答的亲切随和。
“那就多谢顾兄了，时候不早了，还请诸位早些休息”步莲落正欲告辞，云屏一个起身跳至了他的身旁，瞬间捞起他的左手衣袖“二皇子你用了什么好药？这伤口结的痂都快脱落了，赶明儿你送点给我吧。”
步莲落知道云屏是担心他的伤口，不由的眼角笑意盈盈“是云屏姑娘包扎得好。”云屏听了也不客气“那是，我神手一挥，什么伤都好了。”
“你还真不知道谦虚，夸你几句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了”顾锦之看云屏那得意的样子，狠敲了她一下。
“千代哥哥”云屏被敲疼，两眼汪汪的看着千代。千代摸着云屏的头，无奈的笑了笑。“锦之，我也得走了，不若，二皇子我们一起吧。”千代说完朝步莲落看去。步莲落笑着微微点头。
次日中午，卫毅就来到冉和的房间里陪他用膳，这几日相处下来，二人关系增进不少。“和儿觉得这几天身体好了些吗？”卫毅边关心的问边替他夹菜，眼里流露着说不尽的慈爱。或许以后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嗯，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前几日卫毅吩咐徐幕将调养的药多放了些剂量，明日落儿就会回国，他得早些让和儿养好。晚上他一个人静坐了很久，突然觉得自从和和儿在一起后就变得贪恋了，这真是一个不好的预兆。他已经在水月国呆了整整二十年了，当初一直想要回去的心至如今忽的没了方向。一切都不似从前了，这里有他放不下的人和事，又怎么能一走了之？即使回去了又如何，纵使那个人会高兴，可其他人呢？他不想给那个人带来麻烦。就在那一个晚上，卫毅做了一个让人费解的重大决定。
“和儿至今有什么愿望吗？”卫毅终是不忍与冉和分别，想最后为他做点什么。
“愿望？愿望倒是有，可是不知何时才能实现。不过，越是有难度我越是想挑战。”不知什么原因，卫毅觉得当谈到愿望的时候，冉和的情绪很高涨。
“和儿可愿说来听听？”卫毅仍旧声音清和。
“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各国多起战事，百姓看似无忧饱食，实则朝不保夕。父皇年迈体弱，处理政事自是不如往前，霸主雄心也是日益消散，力不从心。太子一位虽已有了人选，但帝王之争，我是势在必得。不为一己之私，只为能有一天掌覆江山，一统天下。万里山河尽在我手，还得百姓一个真真正正的太平盛世。”
卫毅听完目光炯炯，良久才开口道“若是和儿，我相信你能办到。”
冉和从未与人说过这些，可是当卫毅问起时，却有一种迫不及待想告诉他的心情。如今一吐为快还得到了他的肯定，心里就莫名的高兴。
和儿，为父在你的生命里缺了二十年，现在就让为父来好好的弥补吧。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看得真切，看尽你的未来。
如若说昨晚的决定还让卫毅犹豫不决，那么，今日冉和的一番话让卫毅彻底下定了决心。“和儿，先喝了这碗药休息一会儿吧，晚上我再来看你”卫毅将徐幕刚刚送来的药递给了冉和。冉和也乖乖喝完上床休息。卫毅坐在冉和床前直到他入睡才离开。
“这药会让人昏迷多久？”卫毅坐在案前向徐幕淡淡问道。
“明日午时”
“嗯，你下去吧”待徐幕离开，卫毅一个人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皇上，卫先生求见”门口进来一个公公，恭敬地向步书华禀告。
卫毅很少踏足宫内，非不得召不会进宫，今日这是、、、？水月国皇上步书华想了想，启唇说了一个‘宣’字。
“卫毅见过皇上。”
“卫先生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卫毅当年初居水月时，皇上想授我国师一职，不知皇上可否还记得？”
“不错”步书华点了点头。
“卫毅想问皇上当时的话现在是否还作数？”
“朕当初的想法至今未变”步书华听后郑重的承诺。
“如此多谢皇上”卫毅朝步书华鞠了一躬，复又开口“请皇上赐臣国师一职”。
步书华未料卫毅二十年后又妥协了，若有所思的盯着卫毅。但见他言辞恳切，态度诚恳，方才开口答应了他。“笔墨伺候”于是，临时写了一道口谕。
“臣有一事想与皇上商议”卫毅趁步书华刚停笔重又开口。
“卫国师请说”。
“青水城争夺一战我军稍败，但并非长久之势。以我国的军事基础定然会胜。然，士卒有伤元气，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我方也好尽快卷土重来，震我国威。时下，臣望皇上休书一封快马送与烬国，告知烬国派往一位使臣前来我国商议战后事宜。”卫毅说得毕恭毕敬，条理清晰。
步书华很是赞同，却因卫毅这一转变有些迟疑。不过听他字字为水月国着想，也就放下了戒心“此战本是烬国取胜，又何来让胜国派出使者一说？”
卫毅听了，笑意晏晏道“水月国是军事强国，自然得摆出强国的样子。以己国之长对敌他国之短，难倒还担心烬国皇上不会妥协？”
步书华随即一怔，然后开怀的笑了“卫国师果然谋略过人，好，就按国师说的办”。
“顾大人，皇上召见，还请进宫一趟”顾锦之一见来人便想起了昨晚步莲落的嘱托，于是忙礼让道“还得麻烦王公公了，请”。
“顾锦之你来了，你看看，这水月国简直是欺人太甚”冉夙手里拿着加急文件扔给了顾锦之。顾锦之一看，心下了然“皇上，臣有一事恳请应允”。
“你说”
“此次出使我想荐一个人？”
“何人？”
“二皇子”
“为何？”
“二皇子乃青水城一战胜利的功臣，即使我们弱了气势得派人过去，但二皇子的影响力，是不会轻易离散的。本着有所畏惧的心理，相信水月国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冉夙听了觉得深有道理，立即召来了步莲落。待任务分派完后，顾锦之与步莲落两人会心的相视一笑。
第二日，步莲落便早早的出发了。水月国的商谈因为是卫毅坐镇，所以结果进行的一切顺利。当步莲落以烬国二皇子的身份去拜见卫毅时，卫毅便换回了他们的身份，然后支开常野副使，趁二皇子随行宫人不备时将昏睡的冉和抱进了轿中。待冉和醒过来的时后，车驾已然行到了烬国国界。冉和一掀帘便看见了熟悉的常野将军，这才知道卫先生与水月五皇子将他放回了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