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分三六九等,业有五花八门!
大滇王朝,冯城,缘来客栈。
“给老子滚出去!吃饭不给钱,你当大爷这里是善堂不成!”
只见一男子被轰出了客栈,几个踉跄间跌坐在街道上。然而,一只手却环在胸前,护着一东西,深怕有着什么磕碰。
男子名叫傀天,十七八岁模样,虽说衣裳破旧,但也算整洁。面庞清秀,发鬓舒顺,也不像有什么垢习之人。
“呸!贱痞子……大家伙儿都来看看诶!咱们大滇王朝人人以修元为基,这小子不学无术,年纪轻轻却习得唱戏这等下三流技艺,真是把我们大滇王朝的脸都丢尽了!”
刘掌柜走出客栈当着众多行人,就尖酸刻薄的对傀天嘲讽一方。
听闻是个唱戏的,众人皆是投来不屑的眼光,一些原本还心存怜悯的人,此时也是面色一变。
“嘿!看他那抱着的牵丝木偶,还真是个贱唱戏的,没想到如今还有人习得如此卑贱的技艺!”
“呸!真给我们大滇王朝丢脸!”
“这样的人不如杀了算了,留着也是废物,看到就恶心!”
“……”
众人皆是对傀天一方恶语,丝毫不顾其尊严。
如此刺耳的话语,使得原本面无表情的傀天嘴角抽了抽,手掌紧握,牙齿紧定着嘴唇。
“难道世人都是如此刻薄麽?自己习得这牵丝木偶戏难道有错麽?先辈们的璀璨技艺就不该传承了麽?也罢!在这些人眼中,只有修元才是大道,对修元没有帮助东西,连狗屎都不如!”
傀天苦涩一笑,看了一眼丑陋的刘掌柜,心中恍然,刚刚答应自己以一出牵丝木偶戏换取一顿饭的事情,想来应该也是这厮的玩弄之举了,可这身材矮小的刘掌柜,再怎么也是一个凝元境的修士,奈何自己一直没有踏上修元之途,如今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了。
“哟!贱痞子,竟然还敢瞪本大爷,来人!给我好好教训这狗娘养的,叫他不学无术,败坏我们大滇王朝的风气。”
说着,客栈里就蹿出几个打手,一时间把傀天围了起来。
“慢着!”就在几人出手之时,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悠仰传出。
“如今已是永乐二十七年,当今圣上提倡行善好施,百业平等,你们竟然心存歧视,还当众打人,简直目无王法!”一位手捏折扇,风度翩翩的男子自人群中走出,正正有词。
几人连忙停手,刘掌柜面色一变,急忙来到俊俏男子身边。
“是是是……冯海二爷说的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可是二爷您得要给小的做主啊!这小子吃饭不给钱,还扬言要烧了我这客栈!”刘掌柜人模狗样的指着傀天反咬一口。
“你……”
傀天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冷冷看着那刘掌柜。
冯海不语,随手扔给了刘掌柜一带银子。从一开始,他的两只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傀天怀里的牵丝木偶。
说来也奇怪,傀天一副窘迫样,而那怀里的牵丝木偶却是凤冠霞衣,制作精良,活脱一美娇娘,眼和睫毛都挂着泪珠,让人见了心生怜爱。
“这位小哥,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冯海‘和善’的笑着,然而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牵丝木偶。
自打冯海出现的那一刻起,傀天脸色就变的铁青,心中已是一片哀叹。
这冯海是冯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总想据为己有,早晨自己就与他在城南撞见,当时就想索要这木偶,然而被自己婉言相据。此时出手相助,绝对是为了这木偶而来。
看到傀天不作理睬,冯海嘴角微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依旧‘和善’的笑道:“这位小哥,如今我帮了你一次,不知冯某用这下品灵决与你换那木偶,是否可行?”
“果然!”傀天心中暗语。
“劳烦二爷您费心了!若是二爷是为了这木偶才帮在下的话,还请二爷收回那饭钱,大不了在下受他们一顿打便是了。”傀天不卑不亢的说道。
听道傀天这般回应,围观的众人哗然。一些人暗自摇头,在冯城得罪了冯海,简直就是找死。
“啪!”冯海收起折扇,眼神冰冷,显然已经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哼!想挨打是不?好啊!刘掌柜!在你这里吃饭不给钱要如何处置?”
“回二爷,一般都是打断右腿。”
“那我给你的钱够他几次饭钱?”
“够十次了!”
“来人!给我把这厮的右腿打成十节!”
冯海一脸阴险,嘴角挂上一抹戏虐。心中暗想“看你是要腿,还是要木偶,在这冯城可还没有我冯海得不到的东西!”
围观的众人一阵唏嘘,即便他们打心底看不起傀天,可冯海把他的右腿打断十节,实在是有违仁道,可碍于他爹是大将军,也没人敢出来说话。
“冯海!你别欺人太甚!”傀天脸色已是暗青,冷冷的盯着冯海,眼神中流露出丝丝杀意。
一条腿被打断十节,且不说能不能保住小命,即使侥幸活了下来,自己已然成了彻头彻尾的废人,然而怀中的木偶却是万万不能舍弃的,这是爷爷遗训。
“嗯?杀气!”冯海心里暗惊,自己已是凝元八重境的修为,却也是被这股杀气给惊到,实在是匪夷所思。
“没想到一个没有任何灵元的人,竟然会有如此伶俐杀气,若是待得日后踏入修元一途,倒是个麻烦,不如……”冯海心意已定,给身边侍卫使了眼色,随即转过身去。
“嘿!你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竟然还敢直呼我们二爷的名讳,简直找死!”说着几名侍卫已是准备痛下杀手。
“咯咯咯……”就在几人将要出手之时,一道银铃般的笑声自人群中传出。
只见一道倩影破开人群,莲步微移而来,身后随着一名老奴。女子白衣素裙,三千青丝及腰,似青莲般淡雅迷人,又如皓月般洁傲自成。
众人皆看得面相呆滞,心猿意马。
冯海被笑声惊得转身,连带他的侍卫也愣住。
“林诺!”看清来人的面貌,冯海惊呼!
傀天也是投去目光,林诺,不仅有着倾国容貌,则是镇南侯的掌上明珠,其自身修为在南郡年轻一辈当之无愧的第一,何谓是天之娇女,更是年轻儿郎心之若盼之人,傀天也不例外。
看到林诺,傀天稍稍松了口气,然而心中却撩起一股莫名意味,面对此娇女,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却是如此落魄之样,脸上很是挂不住,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无能与不堪油然而生。
在仅有的自尊心驱使下,傀天苦涩一笑,落寞的低下头,不敢再看她一眼。
“哟!林大小姐,这里可是我冯家管辖的城池,莫非你还想管我冯海的事不成?!”林诺妙曼的身姿也是惊艳到了冯海,奈何两家在朝野中对立,彼此间也没什么好感。
“二爷说笑了!小女子哪敢管您的事?我只是好奇,二爷为了一只木偶就要把他人的腿打成十节,此等‘魄力’,若是圣上知晓,不知会有何等‘重赏’?!”玉指把玩着一缕青丝,林诺无谓的说道。
“你……敢威胁我!”冯海恶狠狠的盯着林诺,却也不敢如何,圣上乃当今九五至尊,明察秋毫,若是知自己如此目无王法,即便父亲是大将军,也难保圣上不降罪。
冯海心有不甘,但也算是识相之人,随即袖袍一挥,带着手下离去。
看到冯海吃瘪离去,林诺嗤嗤一笑。而当她看到瘫坐在地上的傀天时,面色不由变得冷淡起来。
她被刚刚那伶俐的杀气给吸引而来的,原以为会是个惊艳奇才,然而眼前的傀天,不但没有任何灵元,而且还如此不堪,在她眼里,这样的男子无疑是一介废物。
傀天则抬起头对林诺投向感激的目光。然而,心中却犹如刀绞,他看到的是强者对弱者的悯视,别无其他。
“虽说当今圣上提倡百业平等,但,力量依旧是主流,好男儿志在四方,即便不能建功立业,至少也不会认人摆布,你,好自为之吧!”林诺冷冷的丢下一语,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傀天默然,那眼神,那话语,无不是他心头之刃,一刀刀撩刮着他的内心,没落,无力,颓废全缭绕于一身,侵蚀他那所剩无几的自尊。
片刻,傀天站起身,如行尸走肉般淹没在人流中。
“小姐,那小子的木偶极其精致,活脱一真人,似是文献中傀氏一族的技艺。”人群中随从的老奴,对林诺恭敬道。
“傀氏!那不是消失千年了吗?文献记载当时的傀王则是陨落于我大滇祖帝之手,怎还会有傀氏技艺残传?”林诺心里有些不可思议。
“依老奴来看,以当时傀王的能耐,留下遗种也不无可能。要不老奴将他擒来问问?”
“算了!即便是傀氏后人,如今已是时隔千年,也对大滇王朝撼动不得。就由他自生自灭吧!”林诺摇头说道。在她看来,傀天如此年纪却依旧没有踏入修元一途,即便是得到仙丹妙药,也不可能有何做为。
“就是不知爹爹此次唤我回去作甚?”对于救傀天,只是她无心之举,回镇南侯府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