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天朝祖老

石碑雄厚沉凝，矗立在乱石中，有镇压天地的气魄，碑石上篆刻密密麻麻的古字，字体苍劲，如龙手枯松，散发出岁月流逝的痕迹。
"西陵。"狼人尖锐的眼眸扫过石碑，最终说出这两字。
小家伙仰着小脑袋，大眼转动，虎牙呈露，看起来可爱淘气，口中不停地重复西陵两字。
"狼叔，西陵是什么？是不是虫蛹。"小家伙可爱天真，脑海中尽是虫蛹、虫巢的幻影。
"以后你就叫西陵。"狼人扭过头看着小家伙，从九重天坟得神秘婴儿过去四年，狼人一直照顾他，洪荒森林的生活也改变小家伙的生命，注定未来的道路。
"咿呀！我叫西陵！西陵！好耶！"小家伙高兴，在狼人的背上蹦蹦跳跳，小手拍来拍去，宛如见到妈妈的小不点，纯的和一张白纸的小家伙如此的天真无邪。
"狼叔，我想过去。"小家伙指着石棺，从狼人的背上梭到地面上，跌跌撞撞走到石棺旁，大眼弯弯，蓝色水眸纯净，一脸希冀的表情。
"我叫西陵哦！石棺里面有没有虫蛹、巢穴？"小家伙凑上身，很认真的看着石棺上的刻图，还淘气的用小手摸来摸去。
"咿呀！"小家伙惊讶，小手不停，将朽烂的铁链一根根抛飞，动作卖力，憋得小脸潮红，然后捏过头，对着狼人奶声奶气道:"狼叔，这些黑东西好重呀！累死我啦！"小家伙气喘吁吁，小虎牙露出来，晶莹闪闪。
小家伙吃神草、饮神泉、喝地乳，力量攀比蛮龙，把他累的气喘吁吁，浑身发虚，可以想象这些铁链有多沉。
小家伙很无敌，爬上石棺，小身躯站在馆盖上，紫发飞舞，睫毛乌黑修长，兽皮衣陈旧，右手插着腰，点头道:"狼叔，我能打开它吗？我想把虫蛹捉回家，在大鼎内煮来吃。"小家伙撇嘴，他想大虫，回去和奶水一起煮，肯定滑嫩爽口！
狼人点头，四只脚向前走了几步，一有情况立即带走小家伙。
小家伙弯下身体，脏兮兮的小手牢牢的抓住馆盖，他力如深渊，可拔大山，"哐！"一声响，石棺盖被小家伙挪动，只露出拇指大小的缝隙。
玄音鸣响，禅唱声若有若无响起，好似众生顶礼膜拜，祭祀无上神灵。小家伙急忙倒退，小手指着缝隙，叽叽咕咕说着碎语。
"狼叔。"小家伙捏过头，小脸惶恐，眸子闪烁异彩。睫毛一眨一眨。狼人飞奔上去，想要带走小家伙，小家伙忽然弯下身躯，右手一把抓住馆盖，原本拇指大小的缝隙变成巴掌大。
玄音声响荡，祭祀禅唱声清洌悠远，似乎有古神祗复活，荒的气息流洒出，整个洞穴都被禅音笼罩在内，所有生灵都感受到天道的气机。
"咿！"小家伙大眼睛睁得圆溜溜，小手指着石棺内，用牙语的口气说道:"狼叔，好像没有虫蛹和巢穴。"小家伙失望的低下头，显得有些生气。
"西陵。"狼人轻呼。
小家伙从馆盖上站起身，晃动小手，说道:"狼叔，我没事，我看见石棺内有好东西，像是我喝奶的碗。"小家伙不愧是一头小妖孽，生长在大荒，喝奶的腕只有他能说出口。
小家伙垂下身子，右手伸进缝隙里，抓出一大把泥土、碎末，一会儿还抓出一杆杆碎裂的大旗，上面雕刻浮图，像是恶魔。"呀！"小家伙大眼转动，挺着俏鼻，抓到很沉重的东西。
一根乌黑森然的铁链被小家伙从缝隙里拎出，铁链刻有符文，上面流转丝丝缕缕气芒，宛如一根仙链，动人心魄。小家伙双手牢牢的抓住链子，吃奶的劲使出，才将铁链拉出两三米。
链子上挂了几根断裂的骨头，猜不出什么种族，骨头上印有神秘的纹络，相互连接，有神性的光辉散发。
"狼叔，这黑东西好重啊！下面会不会藏很大很大的虫。"小家伙担忧，他怕有大虫锁在铁链上，这巴掌大小的缝隙拉不出来，到时候只能将馆盖全部打开。
就在小家伙忧虑时，一个破罐子勾在铁链的尾端，从石棺内拉出，罐子一尺高，形如圆柱，宽有一手，黑乎乎，上面刻满古怪的符文、字体，颜色是赤金色，看上去妖异无比。
"这什么东西？"小家伙松开铁链，将石罐拾在手中，罐子入手，他一下变色，石罐重若千钧，比大鼎还重，压得小家伙手掌生疼，险些扔掉。
"狼叔，这东西比大鼎还重。"小家伙认真端详石罐，上面裂缝蔓延，形如龙纹，看上去有一股莫名的气机流动，罐子口封闭，有符文幻灭。
狼人摇头，棕发凌乱，眸子有神，盯着罐子说道:"这叫石罐，应该是一件古器。"从石棺内掏出的器物，必定不凡。
小家伙觉得石罐不好看，而且很重，一挥手将罐子抛出，"轰！"一声巨响，石棺旁边的乱石砸成粉末，地面上被砸出几条裂缝，这石罐究竟有多沉重，不可估量。
狼人耳朵上的两条青蛇游动起来，他移动四只脚，走到石罐旁边，说道:"西陵。将他拿走，这东西对你有用。""嗯！"小家伙很乖巧的点了点头，在石棺上一蹦一跳，跳过去便将石罐捡起，石罐虽说一尺高，拳头粗，可拎在手上也不方便。洪荒森林的妖孽就是妖孽，拿起一根铁链，用他白晶晶的虎牙，将铁链咬断，然后缠绕石罐子，系在腰上。
"嘻嘻，狼叔你看。"小家伙用手指着小腰，小嘴呲着，白晶晶的牙齿光泽闪闪，水蓝色的大眼睛纯净明亮，小脸蛋淘气，真惹人喜欢。
狼人很满意，将小家伙放在背上，然后离开洞穴，进入深渊。
前方大树郁郁葱葱，青藤茂密，杂草更是发疯生长，倒塌的古树足足有千米，伏在深渊里，像是一头沉睡的苍龙，看起来十分吓人。狼人飞奔如电，穿进一条峡谷，谷内生命气息旺盛，浓郁的青草五六米高，粗一尺，叶子青碧如玉，恍若巨人大手。
小家伙趴在狼人的脖子上，小手指着青藤丛间，说道:"狼叔，你快看，是巢穴，是不是有虫蛹。"狼人仰头，看了眼巢穴，道:"不是虫巢，应该是蝶窝？"一狼一人进入青藤深处，地面上出现不少断兵残器，甚至可以见到一座座大坟，上面长满荆棘乱麻，偶尔也能看见一具具腐烂的尸骨，灵魂之火闪烁蓝光，看起来无比骇人。
几座大坟中央蝴蝶纷飞，霞光艳艳，加上浓密的青藤，绿色的荆棘草，看起来像是一片世外园林。如不是大坟矗立，小家伙肯定第一时间跑上去。
蝴蝶翩翩起舞，流洒出各色各样的光彩，把虚空都映透的瑞彩连连，在两株老树间，织有两团虫巢，巢穴用金色的纸条编织，看上去精致神圣。
虫巢四周有芝兰、老药、蘑菇、灵果垂挂，小家伙眼尖，隔了几十米就望见，小嘴巴开始流口水，兽皮衣揩了又揩，小虎牙磨着。晶莹闪闪，像小凶兽蛰伏在狼人的背上。
所有的蝴蝶都是围着两团虫巢起舞，狼人看出端倪，觉得这两团虫巢不简单，小家伙不知何时跑了上去，身形如电，穿过大坟，捡起旁边一杆树枝，直接将芝兰、老药、蘑菇、灵果从树枝上夺了下来，两团虫巢也不放过。
"咿呀！"小家伙高兴不已，拾起芝兰、老药，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大吃。蝴蝶纷纷，流光溢彩，围着小家伙旋转，似乎对小家伙的行为嗤之以鼻，小凶兽凶残霸道，居然抢蝶族的食物。
两团虫巢从树上掉落下来，碎成几半，一汩紫色液体和金色的液体流出，光泽动人，把两米内的空间照耀的绚烂至极。
小家伙放下手中的芝兰和蘑菇，大眼忽闪忽闪，小手指着，大声说道:"狼叔，是不是虫蛹跑出来了。""是生命的痕迹，难道是？"狼人猜测，只见一只紫色的蝴蝶与金色的蝴蝶从液体中飞出，紫蝶缭绕紫金光华，金色蝴蝶环绕金色霞光，恍如两只神灵的蝶皇，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
紫金蝴蝶与金色蝴蝶展翅，它们的羽翼薄如明玉，缠带液体，和刚出世的婴儿一般，飞舞在四周的蝴蝶纷纷朝着紫金蝴蝶与金色蝴蝶飞去，像是顶礼膜拜，把两只蝴蝶拱卫在中央。
"好神奇哟！"小家伙表情呆滞，水蓝色的大眼睛充满疑惑，小手挥来挥去，想要抓蝴蝶。
狼人快闪上去，右手一抓，把紫金蝴蝶与金色蝴蝶护在手中央，一双尖锐的眼睛打量着两只蝴蝶。
"难道真是蝶族皇者？"狼人小声自语，想起某些事情。
"狼叔，我要蝴蝶，它们好漂亮呀！"小家伙爬过去，仰着小脑袋，伸出手心，纯净的眼睛让人觉得他天真无邪。
"你不吃蘑菇和芝兰，想要蝴蝶。"狼人看着小家伙说道。
"嘻嘻。我要蝴蝶。"小家伙把左手上的芝兰、朱果扔掉，双手在兽皮衣上擦干净，然后才伸出来。
"西陵。"狼人点头，把蝴蝶递给小家伙，随后离开峡谷，他们要在月落之前赶回龙骨架。
「紫蛾、皇蛾」这是狼人给两只蝴蝶起的名字。三人陷入了沉思中去。一声钟响划破了第七层世界，古钟鸣响，悠悠划破天穹，让三人心神一片空明。
灵月公主抬头凝视原始深林深处，碧玉色长袍飞舞，如一朵出尘不染的水仙，喃喃说道:“斩域你先收好释匿根，我们去第八层世界。”
第八层世界是混沌，在这里有无限星空，有万条星河，有亿颗黑洞。
天梯没有消失，三人未作停留，爬到了第九层世界。
第九层世界，是一片平地，一种古朴沧桑的气息化聚成股股清风吹来，让三人不寒而栗。
平地很窄小，不过十来丈的面积，有十几棵柳树和七八棵古松生长在平地上。十几棵柳树深处，还生长了一棵高大的梧桐树。
一头小凤凰在梧桐树上方展动双翼。羽毛闪烁光彩，两颗宝石般的眸子看着斩域几人。
梧桐树下端坐了一人。
此人皮包骨头，头发稀稀落落，眼睛如两口深井，看上去没有任何生气，完全像一具干尸。
凤凰煽动羽翼飞到那具干尸的肩膀上，发出低沉的凤鸣声，不时用小脑袋摩擦干尸的脸颊。
"拜见祖老！"灵月公主一下跪在地面上，高贵脱俗，出尘多姿，身份显赫的灵月对这个干尸进行跪拜，让身后的斩域小嘴圆睁，大眼滴溜溜转动，宫宁的额头也皱了起来。
"咳咳！"干尸咳了咳两声，十分虚弱，很费劲的抬起了右手，虚弱道："起来吧！"这具老不死的干尸，就是天朝昔日的天主----祖老，别说是灵月前来，就算是如今天朝的天主和天后前来都的屈身参拜。
斩域和宫宁两个小家伙回过神之后，连忙跟着灵月跪于地面，跪天朝祖老，两人的内心没有丝毫杂念，完全是心悦诚服。
"谢祖老！"三人起身，又对祖老进行三拜。
小凤凰双目一亮，如晶莹的宝石，闪烁异彩，展动凤羽，飞离祖老肩膀，在三人的头顶盘旋。
"都坐吧！"祖老说话的声音十分微弱，话并不多，但让人感觉意味深长、捕捉微妙的道韵。
古松间，有一张石桌，石桌面上，雕刻了一幅画图。灵月公主刚一坐在石凳上，神韵内秀的眸子一下暗淡无光泽，光洁如玉的脸颊更是苍白如雪，石桌上画的正是万古天朝的疆土。
十几万年前，药皇开创古来第一朝，雄视十州，任何一方势力都无法相匹，睥睨神渊，俯视苍生万灵。
何等的霸气与无敌，疆土亿里，近乎占据五州，呼风唤雨，谁敢不从，如今的天朝，疆土却只有当年的五分之一。
这一切都成为历史的云雾，渐渐消散世人的眼中。
药皇坐化之后，各大势力虎视眈眈，天朝最终分裂，险些毁灭。凤族和龙族复出，最终引来兰陵王室，这一段秘辛，十几万年来，已经彻底磨灭，知道的人越来越少。后世的传说皆是谣言。谁也不能妄加肯定药皇的功德。
有些秘密不知不觉被揭开了。"历史总是笼罩一层面纱，该来的总该来，挡不住还是挡不住，算尽天机万道，却还是跳不出轮回之路。"断断续续的声音，如一颗颗石头坠落在三人的心头上。
斩域和灵月三人从祖老的这一席话中感悟出对天道的不满，对世间一切的不甘。
祖老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看着斩域，道:“没有想到你身上居然有九脉的气息，是远古七族的传人吗？史记记载，万古天朝之祖-药皇，在征战十州时，在上古禁地魔山发现九脉的痕迹，不知道对我人族是否是大兴。”
闻听九脉之后，斩域的小脸不施而白，纯净的双瞳闪烁浓浓的疑惑，九脉对他很重要，是他最大的秘密。
天朝祖老一眼就洞察了他的本源力量，在这具干尸面前，一切都是赤裸裸的，没有任何东西能隐瞒。
灵月这时起身，说道:“祖老，我曾在你留下的古籍上看见关于诅咒的传说，不知道有没有办法遏制诅咒之力？”
组老沉吟了很久才说出话来，仿佛马上就要断气似地，"释匿根已经在他手上。"斩域恍然大悟，在得到释匿根时，体内产生道鸣之音，不仅在沟通天地大道，也在沟通体内的诅咒之力，也就是说诅咒之力，已经被释匿根这样的仙根遏制住了。
他心中暗自欢喜，稚嫩的小脸露出开心的笑容。
祖老原本稀稀落落的几根发丝忽然掉落而下，青碧如玉的柳树正在发黄，古松不在遒劲，失去了生命活机。
"不要！"灵月公主一下软到在地，神韵内秀的眸子里泪水横流，再无先前的出尘气质。
"你们离去吧！"祖老的话越来越小声，渐渐消失在三人的耳畔边。
一团似星尘的光点浮现在梧桐树下，灵月公主泪眼迷津，含泪啼哭，伸出手将那团光点握在手里。
祖老是千年前天朝的某一任天主，因为凤族的缘故，炼制九重塔远走十州、东土，西土，寻找极仙之光，混沌祖气，兵源，放弃了天主之位。
所有人都不明白，但不代表万古皇室不知晓。
梧桐树下出现了八个地玄洞眼，那是九重塔内的灵魂之所在。
三人顿时明白了，祖老原来早已寂灭，怪不得在看到他第一眼时，感受不到生命之气，是八个地玄洞眼在支撑着他。
梧桐树幻灭，那头小凤凰也跟着消失。
天朝和凤族有十几万年渊源，上可追随到药皇开辟天朝，龙王和凤族天女，这些秘辛早已断绝在历史渊源中，就算是万古皇室都不曾知晓多少，只有残缺的记载。
"隆！"盈空劈下一道闪电，霹雳啪啦，镇醒了三人。斩域抬头凝视苍穹，纯净双瞳深远，一串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雷声过后，下起了绵绵小雨。
九重塔第九层世界是真实的塔顶，眺望远处可以看到元渊城。
雨丝如线，将峥嵘的天穹与大地相连。
昔日的天朝之主----祖老寂灭，天地同悲，万花凋零，花草枯竭，十几座山头变得枯寂一片，无半点生命之机。
让人怆然泪下，心中悸动。
这一天将写入万古天朝的史册中。
三人就此离去，消失在九重塔，古钟响鸣，响荡天宇，震动元渊城，七八岁的小童子努力的用木桩撞击古钟，口诵经文声在山间悠悠响起，浩荡威严，响遍了三人的灵魂。
雨越下越大、山间、亭楼里，那个灰衣道者端坐起来，眸子慑人，如无限宇宙世界，看着三人消失在山头。
皇宫地底深处，几双空洞如渊的眼睛也在这一刻睁开了。
"该来的总该来，一切都是定数！"斩域和宫宁原本想离开天朝，前往封山，可灵月公主万般挽留，执意要让两人去皇宫再待上几天。
斩域额头青筋跳动，他想到那名叫陨灭王的少年，此人桀骜不驯，霸气冲天，去皇宫必定会发生战斗。
斩域大眼转动，撅嘴露出白晶晶的牙齿，道:“既然公主殿下如此诚恳，我和师妹怎敢懈怠，这一次能拿到释匿根，还要感谢天主和天后。”小毛孩拍马屁的功夫越来越厉害。
雨声熙熙，如有人在哭泣。整整下了一天一夜，三人才回到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