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路是好走的，因为前人已经开辟了路。
从荆棘中开辟的路，已是四通八达，连接着每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
有路就有人，有人就可以让人引路。
但别人也不知道路，那就当不成引路的人。
也不知经历多少个昼夜，许火问了无数的人，也没打听出天青派的确切位置。
并不是没有人知道天青派，但天青派实在是很虚无缥缈的门派，没有人去过。
许火的心沉下来。
好在他没有放弃。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目标，如果放弃，他将一无所有。
问不到就再问，他坚信他会问到的。
毅力的可贵在于能让人坚持不懈。
没关系，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
不管是病入膏肓的老人，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每个人都可以有重新开始的理由。
重新开始喂药，重新开始啼叫，每一个重复，都是新的。
不是所有新的开始都有意义，不去追求新，就体味不到新的价值。
许火还在往前走。
眼前是一条大路，很宽阔。
只是，大道上并没有太多的人。
即使有人走过，也是行色匆匆。
许火向这些人问路，几乎得不到任何回答。
他们无不拒绝许火。
许火很是惊奇，不解这些人的神色何以如此奇怪。
向前走了一段，大道边忽然传出一个声音：“过来，你过来！”
那声音粗声粗气的，却不是很强劲。
许火一怔，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望一望，声音发出的方向竟被一片蒿草挡住。
他分开蒿草，蒿草中有一处草很矮的地方，地方倒是很广阔。
他再一次抬起头，不觉大惊。
在矮草的上面，赫然飘着一只牛妖。
牛妖的鼻孔很大，鼻孔上带着一个环。他的脸完全不是人脸，就是一张牛脸，因为他的脸上长着毛，尽管脸很平。他的耳朵也是牛的耳朵，头上长着犄角。
牛妖的腿倒是人腿，他是前蹄已修炼成了手，只是身子还是半人半牛。
许火立刻紧张起来，也明白了为何行人如此慌张。
都是这牛妖的缘故，是人出于对牛妖的忌惮才不肯理他。
他紧紧攥着妖渊刀，道：“你这牛妖，有何企图？”
他本以为牛妖会给他解释，哪知，牛妖看他一副戒备模样，竟不由笑了。
“总算有个人过来了，不然我还真是会烦恼死。”但听那牛妖说道。
许火转转眼睛：“哦，听你的语气，就是不关我的事了？好，再见！”
他后退两步，要离开那牛妖呆的地方。
这下轮到牛妖大惊，牛妖急道：“我说你个臭小子，你也太绝情了吧！你听听我的苦衷，你会死吗？”
这牛妖倒是没有伤害许火的意思，许火的心放松了。
“我问你有何企图你又不说，那我为何还要浪费我的时间！”许火说道。
牛妖挠挠脑袋：“你这凡人真大胆，可从来没有人向你这么对我不客气的。”
许火也挠挠脑袋，道：“我有不客气，我怎么不觉得？要是你认为我不客气，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客气的人来。”
牛妖慌忙摇头：“算了，别的人怕我怕的要命，也只有我喊你你敢过来。你要是去找别人，我担心你借着这个借口把我甩掉。”
这牛妖倒是诚实，让许火不禁产生了兴趣。
“你好好的妖不做，为何躲在这里吓人呢！”经过圆昇水矶害他一事，他对妖的感觉看淡了。
人中有坏人，妖中未必全是坏妖。
“你以为我愿意吓人吗？”那牛妖道，“我是被逼无奈的，现在的我，可是没有实体。”
他一边说，一边向许火飘过去。他的身子碰到许火的身子，竟从他的身子穿过去。
许火大愣：“这么说你不是妖了，你是鬼！对了，地府中有牛头马面，你就是牛头？”
牛妖不禁很是气恼：“牛头哪里有我这么壮实，哪有我这么帅气！”
许火一下就笑出声来，心道：“就你这模样，还能自夸是帅气？除非，妖的审美标准和人的审美标准不同。”
他转念又一想，不觉止住笑声，暗念：“妖的审美标准为什么就非要和人的审美标准相同呢！人有人道，妖自然就有妖道。”
他说道：“你的帅气我暂且不做评论，你的实体哪里去了！”
那牛妖打一哀声，向草后指一指。顺着他的指引，许火看到一个青色的坛子。
“他奶奶的，都怪那臭道士！”牛妖道，“大爷我本来在山中住的好好地，有美妻为伴，有美酒在手，哪知被那道士闯上山来，用奸计把我封印到了这个坛子里。我好不容易用全部功力使我的元神出窍，却还是不能打破封印，所以我要让人帮忙。”
许火看一下那青坛子，是个很普通的坛子，在坛子上贴着一道符。
他笑一笑，道：“孙大圣被压在五指山下时，佛祖在五指山上贴了一道符，你别告诉我让我揭去贴在你坛子上的这道符我就能救你出去了！”
他对孙悟空的故事还是深有了解的。
“你好聪明，但你说的又不对！”牛妖道。
“哦，我哪里错了？”许火问道。
“那臭道士的心机可是比如来佛祖深多了，如来佛祖贴在五指山上的那一张符好揭，这道符难揭。”
“不难！”许火道，“我来试试！”
牛妖吓坏了，慌忙阻止住他，道：“这道符只要被揭破一点点，我的实体就会被永远地消灭掉。符在酒坛上贴的这么紧，你有把握一点不揭破？”
许火苦笑：“我还真没有把握！”
牛妖长吁一口气：“所以说，你能救我，要用其它的方法了。”
许火思量一下，把青坛子放了下来。
“我不明白一件事，为何我非要救你。”许火道。
牛妖一咧嘴：“你就当做个好人嘛。”
许火冷笑：“我若当好人，这个世界上好人与坏人的平衡就要被打破了！”
曾几何时，他多么想做一个好人。
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他感觉到好人难当。
他的心在慢慢地变硬。
牛妖看到他如此坚决，心底一凉。
他又不能放许火走。
“我给你好处，就当和你做一场交易。”牛妖道。
“你又有什么可以交易的呢？”许火说道。
“我可以给你金银珠宝，保管够你舒舒服服地活一辈子！”牛妖道。
“前提是，我有舒舒服服活一辈子的命吗？”许火心中暗念，拒绝了他：“对于金银珠宝，我不稀罕！”
“那我就给你美女。”牛妖道，“你放我出来后，我立即买十个最美的姑娘送给你，让你夜夜春宵。”
许火打个哈哈：“用金银珠宝就可以买到美女，要是我想要美女的话，我完全可以用金银珠宝去买，也不用着你费事。”
牛妖眉头一皱：“我给你世上罕有的美酒，我的酒窖中可是有各种各样的珍酿。”
“可惜，我也不喝酒。”许火道。
牛妖犯难了，他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般消沉过。
“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当我小弟好了！”牛妖说道。
许火长叹：“你都自身难保，当你的小弟有什么好处？”
“你想啊，任何了不起的人物都有一个大哥的。”牛妖道，“孙悟空的大哥是牛魔王，我和牛魔王是远房亲戚，你做了我的小弟，不是堪比孙大圣！另外，现在是没什么好处，我得到自由之后好处大大地，你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一提我牛妖赫通的名号，任何妖怪见到你都会给你三分面子。”
许火点点头：“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我感觉你的话没有一点道理。”顿一顿，他接着道：“你说孙大圣成了牛魔王的小弟有什么好，孙大圣还不是在五指山下被压五百年。成了你的小弟，别说让我被压五百年，只被压我两个月，我就马上去见阎王，只因做鬼都比被山压着好。你说让我报你的名号妖怪会给我三分面子，我要这面子有什么用呢！你怎么知道将来我不会成为一个斩妖除魔的大侠！”
赫通被他说的张口结舌，道：“那你想怎么样？”
许火一摊手：“反正你不能打动我，我们只有说拜拜。”
赫通真的急了：“大爷我吃亏，让我做你小弟，你看成不成。”
许火依旧摇头。
“那就由你提一个条件，我来满足你，无论你提什么条件！”赫通红着眼睛道。
先前他说的那些许火都可以不为所动，但现在许火心动了。
“真的是什么都可以？”他问道。
赫通也不笨，心中暗喜：“臭小子，只要你有要求我的事，你就一定要救我。”
“你说你要求我什么！”他说道。
“我只想问你，该如何去天青派！”许火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