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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欲成仙 给你一巴豆 2024-11-09 18:45
无论未来如何虚无缥缈,人总还是会有未来的。
时间不等人,当一个现实成为过去时,未来也就来了。
现在,就是过去的未来,以后的未来,也只能是现在的未来。
柳絮飞舞,阳光普照,怀觉寺一片寂静。
因为寂静,人的呼哧声清晰可闻。
纷飞的柳絮纷纷洒在一个少年的身上,滋扰着少年身上的每一个毛孔。
因为少年身上有汗,柳絮落下,想被甩开就很难了。
少年却全然不顾这些,全神贯注集中在他手中的刀上。
那还是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刀,尽管刀有个响亮的名字。
可是,少年舞出的刀招已不是以前的刀招,无论是火候掌握还是力度调配照以前相比都有很大改观。
是的,剑招能融入刀招,天下武功是兼容的。
既然武功兼容,何必还有那么多门派之见。
就像每个人从事的职业都不同一样,每一个职业和其他职业都能兼容,但此职业非彼职业。
人的渺小不仅在于身体的渺小,还在于思想的渺小。
许火做到了,把剑招融入刀招。
在圆昇和水矶的调教下,他能把妖渊刀挥洒自如。
武功在静,更在动。
只会静,是狐假虎威,别人一发动攻击,窗户纸立刻会被捅破。
只会动,如猴子上树,猴子虽会上树,猴子是猴子始终不会改变。
发出每一招的时候,思想都要跟上,要时刻想着怎么去发动下一招,这才是动静结合的奥妙。
人对待刀看重,换来的是刀对人的回报。
窜上跃下,对许火来说已都不是问题。
他可以轻灵地跃上树梢,也可以悄然回落地上。
漫天的柳絮,如同下了一场白雨。
白雨把天地染成了一片白芒。
白芒虽然没有招惹到他,他却不想让这白芒恣意。
又是一声呼哧,他举起妖渊刀,劈向了那片白芒。
白芒应声被劈成两半。
还不算完,那白芒已明显承受不住他的烈气,瞬间消散了。
天地静下来,是真的静了,没有任何声音了。
蓝蓝的天空,就如同一面镜子,洗着人们的良心。
被这样的天空洗过,应该不会再有良心不轨的人。
世上又哪里会有那么绝对的事呢!
衣服被水洗过,就一定会干净?
未必!
即使衣服被洗干净了,也不能高枕无忧,因为干净的衣服,还是会变成脏衣服。
许火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感慨着世事的变迁。
已经有三年了,小狗都变成壮狗了。
他清清楚楚地记着,以前看门的那条黑狗已经又产下一窝小狗了,而先前它的两窝小狗,早就承担起看家护院的责任。
柳树后响起一声咳嗽,打扰了他的思绪。
“不想练了?”圆昇淡淡地说道。
许火忙把妖渊刀收起来:“是的,我练熟了。”
圆昇点点头:“身体还好吗?”
“很好!”许火回答。
三年来,水矶倒是没有为难许火,不仅没为难,还很关心他。
他和圆昇是一个口气,总要问一下他的身体情况。
没有一个好身体,是做什么都不行的。
身体重于天。
问一下别人的身体情况,本来无可厚非,但在许火看来,总有些特别的味道。
圆昇和水矶似乎问的太勤了。
太乾环融入了他的身体,他当真再没受到神魔之力的侵袭。
这真是世间最好的药,药到病除。
他由衷地感激太乾环,感慨他的奇遇。
人是自私的。
让他排除自私,不可能。
即使对不起水矶,那种愧疚之情已随着时间的消逝而被湮没。
圆昇轻笑一声:“好了,武功既然已经练好,回去休息吧!”
“是!”许火答应着。
他和圆昇水矶是师徒,在实质上,尽管在形式上完全不是这样。
他把他们当成师父看待。
他们又把他当成什么呢!
有时他真的琢磨不透。
水矶和圆昇教给他许多,但他们是有禁区的,一旦进入他们的禁区,谁都要受到惩罚。
许火深深地感受到了他们禁区的厉害。
在怀觉寺虽然生活过得去,他仍不免战战兢兢。
人生活在战战兢兢中,就学会了自保。不该问的,他不问;不该说的,他也绝对不说。
但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不是!
师徒的关系,在他思想里,绝不是他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师徒关系应该是温馨的,师父真心疼徒弟,徒弟敬爱师父。
那种感觉,他实在感觉不到。
水矶和圆昇对他的关怀不知怎地,总让他感到一股寒意。
那种寒意是不速之客,让他自己都神经错乱。
他努力把这种寒意压在体内,可惜,他的努力白费了。
寒意已经到了他的内心深处,他摆不脱。
不过,想一想怀觉寺的好处,他就释然了。
“人总是难免有些不正常的,圆昇水矶师父对我的态度可能是一种爱的鞭策!”他始终不会忘记别人对他的好。
转身走几步,圆昇皱一皱眉,又把他叫住了。
许火一愣,问道:“还有什么事?”
圆昇脸上的神色让人很难琢磨,他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许火,道:“这几天,你是否精力充沛。”
许火晃晃胳膊:“没大问题。”
圆昇眨眨眼睛:“好像该去那个地方了。”
他说的那个地方,充满神秘。
有无数次,许火想从他口中套出话来,都没成功。
总是不成功,他放弃了。
“什么时候去?”他很自觉地道。
圆昇思量一下,叹口气道:“算了,我再做安排。”
空气中留下了他的脚步声,空气中也充满不可思议。
少年人是最闲不住的。
少年人也永远都不会是安安静静的。
闲得住,安安静静,妄为少年人。
妄为少年人的人有,既然经历过少年,怎么还要妄为少年人?
环境不允许!
世间总是充满无奈,连酒都不能盖过。
盖过一时,也盖不过多时。
酒醒之后呢!
酒醒之后,还是无奈。
诚然,上天给过许火很多痛苦,给过他很多无奈,让他无所适从。
那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活着,活着就要寻找快乐。
再痛苦的人也会有快乐的时候,这可能是人唯一值得由衷庆幸的事。
练过武后,就到了许火快乐的时候。
他不会安安静静地呆在房子里,而是要在怀觉寺外找寻天地的野性。
三年过去,就算再陌生的地方,也该熟悉了。
怀觉寺周边的山水,他闭着眼睛都能数清楚。
他成了山里的大王。
山上的山猪野兔看到他都要远远地逃开,不想成为他的盘中餐。
水矶和圆昇是不允许他把捕获的山猪野兔带回怀觉寺的,寺规不允许。
无所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不让带回怀觉寺就不带回去,原地捕到猎物,原地解决。
肉里面有无穷能量,他对肉充满渴望。
对肉有渴望的人,注定骨子里充满劲力。
美妙的夜晚,伴随着和煦的阳光飘过,拥抱着花样少年。
草地很舒服,躺在青青的蒿草里,就像躺在母亲的怀抱里。
母亲的怀抱永远是那么温暖,是游子最大的依靠。
女人外表柔弱,内心坚强。
这世上有一种伟大,就叫做母亲。
有母亲的人比没母亲的人幸运。
没母亲的人,才会想方设法去找母亲。
晴朗的夜空,星光点点。
月亮害臊了,藏起了它的身躯。
篝火在草地上燃起,传来阵阵烤肉的香气。
终于考好了,许火拿在手中,躺在草地上慢慢咀嚼。
那实在是一种享受,尽管不是一种好的习惯。
他的肚子慢慢鼓起来。
他已经不能再吃下去,把吃剩下的骨头撇出好远。
原来人生也可以是惬意的,当人能够找到接近惬意的秘诀。
他反向合拢双手,顺着天空举起来。
反复再三,他的头脑也更清醒了。
他躺的更加舒服,却没有闭上眼睛。
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呢!数星星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人又不总能沉醉在享受中。
人实在要面对太多的羁绊。
星星占有了他的眼睛,却不能占有他的耳朵。
他的耳畔传来水矶和圆昇那熟悉的声音。
“别回来太晚!”水矶和圆昇都曾这样对他说过。
他叹息一声,动一动身子,身子却又软下来。
“我会回去的,只要再躺一会。”他心中这么想。
少年就不应该被拘束。
少年的时光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可是,哪里又没有拘束呢!
少年的心中在不满,想着打破拘束。
少年无能为力!
他终于直起身子,准备站起来。
就在这一刹那,远处的草丛动一下,接着闪过一道黄光。
许火大愣,眼睛盯住了那黄光。
他看清了,那赫然是一只黄色的狐狸。
好美的狐狸,毛茸茸的,而且不失敏捷。
许火注意着狐狸,狐狸一点没注意许火。
它向许火的反方向跑了过去。
许火摸一摸后脑勺,脑子中冒出一个想法。
“听说狐裘很不错,我应该做一件!”打定主意,他追了过去。
人果然是最自私的,也是最卑鄙的。
如果从狐狸的角度来说。
只是,世间哪里有一条真正的公理呢!
从人的角度来说,其他生灵不过是人的猎物,人想让它们怎么样,它们就该怎么样。
世界是强者的世界,话语权掌握在强者手中。
所以,狼吃羊就被看成了天经地义的事,不能责怪狼,要怪就怪羊不争气。
那狐狸的脚步很快,许火追着感到很费劲。
他对这个猎物反而更加有兴趣了。
人不会在意容易得到的东西,只会在意难得到的东西。
狐狸跑一会,突然耳朵竖起来,停了下来。
它发现了许火。
许火一怔,心中却是大喜。
他希望它停下来,停下来就不用他费力去捉。
不过,看到那狐狸的眼神,许火心中的欢喜竟渐渐转变为平静。
那狐狸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相碰,完全没有流露出吃惊的意思。
但凡猎物,见到猎人早就抖成一团。
许火的常识告诉他,这只狐狸很不一般。
他没有想错,这只狐狸确实是很不一般。
“我说,你追我干什么!你没听过夜间的狐狸是不能追的吗?”那狐狸非但不怕他,竟开口说话了。
可把许火吓得不轻,心砰砰直跳:“我的妈呀,狐狸成精了!”
狐狸的确能成精,经过成百上千年的修炼。
物竞天择,鬼神妖魔各成一体,与人间毗连。
人们忌惮妖魔,因为妖魔也实在是做了太多的坏事。
久而久之,人对妖魔的印象根深蒂固,从骨子里排斥妖魔。
但在许火眼中,这种观念还没有那么深。
少年的心即使是被雕琢过,也是微微雕琢,没有全部雕琢。
狐狸成精,自然就是狐狸精。
“狐狸精!”他想都不想就说了出来。
那狐狸一听,眼神中马上现出怒色。
“别说的那么难听!我才不是狐狸精!”那狐狸的声音,分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许火一咧嘴,感觉触到这狐狸的痛处了。
可他却没有想出自己为什么没道理。
“不管你是公狐狸还是母狐狸,你既然成精,当然就是狐狸精了!”他说道。
那狐狸的怒色更加深了,直起前足,想攻击许火。
许火一惊,他并没有对付一只狐狸精的经验,马上把妖渊刀横在胸前,严阵以待。
谨慎总不会有坏处,但很多时候,谨慎实在没有必要。
那狐狸怒视许火一会,眼中的怒色渐渐变淡了。
“算了,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耗,耽误我正经事!”狐狸自言自语地道。
看到那狐狸的煞气减弱,许火的防备跟着也减弱了。
他收起妖渊刀,道:“你这狐狸精来到我们怀觉寺做什么,以前在山上我可从来没见过你。”他担心这狐狸会对怀觉寺不利,心绪还是不能放松。
那狐狸白了他一眼,根本不回他的话,而是反问他道:“你看到过这山上有僵尸吗?”
许火大愣:“你问这干什么?”
那狐狸轻笑一声:“问你你就答,我是吃僵尸的,如果没有僵尸吃,我就要吃人了!”
她虽然嘴上说要吃人,完全不会让许火产生敌意。
许火叹口气,道:“僵尸我见过,就在这山上。”
那狐狸的眼中露出喜色:“什么样的僵尸,是在哪里看到的。”
许火并不隐瞒,如实回答。
他当然是回答狐狸问的。
至于狐狸没问的,他就没有回答。
狐狸大喜:“果然这山不太平,你知道僵尸的老巢吗,带我去。”
许火挠挠头:“僵尸还会有老巢?”
那狐狸使劲点点头:“当然有!”
“好吧,我不知道。”许火回道。
狐狸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在这里住这么久!”
“没错,我是在这里住很久!”许火道,“三年前这里有僵尸,被清除掉了,从此这里天下太平,哪里还有僵尸呢!我看你来的不是时候。”
“什么,你只是在三年前看到的。”狐狸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我才不想打听那么久的事。”
许火一摊手:“那其他关于僵尸的事,我就更不知道了。”
狐狸深感失望:“看来是所问非人!”
它转过身去,道:“别再跟着我了!”准备扬长而去。
许火并没有放她走。
狐狸大气:“怎么,你真想和我动手?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怕和你动手,之所以不和你动手,就是不想浪费时间。”
许火苦笑:“我看见了你,总不能当没看见你!我可以不干涉你的行动,但我还要警告你,你不要让我感到你有恶意。”
狐狸轻蔑地笑了一声,头都不回地离开了他。
一边走,那狐狸一边心里琢磨:“师父下的命令是剿灭这座山上的全部僵尸,否则僵尸出来势必为祸人间,那小子不知道这山上有僵尸,到底是师父错了还是他错了呢?”
这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念头,一闪即过。
“挖地三尺我都会把僵尸找出来的,这可是师父下的命令,关系到师父在派中的颜面。”狐狸暗暗地想。
日子还是照常过。
人总不能每天都求花样。
尽管人有心,花样也是有限。
不管怎样,一个阴雨的日子,一般不会是让人开心的日子。
晴朗的日子虽然也未必能使人开心,但晴朗的日子能减轻人的不开心。
世上有一种锁是心锁。
当心锁没有合拢时,人过得很愉快。
一旦心锁合拢,人没办法愉快。
坐临窗边听雨声,其实也是一种享受。
雨水打在瓦砾上,打在房梁上,甚至是被风吹打到门上,汇成一篇美妙的乐章。
乐章的悲剧,在于不被人倾听。
许火并没有练武。
并不是下雨天就不能练武,而是水矶和圆昇没做要求。
在怀觉寺,他有自己的一个独立房间。
他的房间,离圆昇和水矶的房间很远。
水矶的房间他是无论如何不敢再去的。
对于圆昇的房间,圆昇倒是很宽容。
圆昇的房间里也没特别宝贵的东西,有的是无数的经书。
许火并不喜欢看经书。
可在下雨的天气里实在无聊,往常不喜欢的事他也可以尝试去做。
他轻轻推开房门,并没有打伞,不大一会,就来到了圆昇的房门外。
本来,他是想进房的,一阵说话声阻止了他的脚步。
圆昇的房里是有人的,那个人就是水矶。
许火颇觉奇怪,因为水矶和圆昇一般是不会在一起的,而现在他们是在一起的。
“他们会商量什么事呢?”许火心中大奇,忍不住在门外偷听起来。
但听圆昇说道:“臭道士,你的研究成果怎么样了。”
“很好。”水矶道,“一整套的用具早就被我完成了。”
圆昇深表不相信:“你在说大话。”
水矶哈哈大笑:“我为什么要说大话呢!我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了这么多年,如果把成果当成是说大话,那就是对成果的不尊重。”
圆昇冷笑:“对成果我相当尊重,问题是成果可否属实。”
水矶打个哈哈:“我看你是没有研究出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笑话!”圆昇道,“我也已经研究出来了,为什么要妒忌你。”
水矶一愣:“我倒是也对你的话怀疑。”
圆昇哼一声:“我们大可都不用怀疑,去比一下就立见分晓。”
“我正有此意。”水矶不甘示弱。
顿一顿,他接着说道:“不过,这次去,要带那姓许小子。”
圆昇“嗯”一声:“也是时候了。”
房外的许火惊愕:“他们两人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只是想那么一下,他就想通了。
他既感欣喜,又感奇妙。
“一定是他们两个人常说的‘那个地方’。”尽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无知者无畏。
无知也能带来无尽的想象。
在他心里,那个地方一定是个高尚的地方,否则水矶和圆昇不会如此看重。
事实和想象为什么总是差距那么遥远!
想象当真是无极限的吗?
不,想象有极限,尤其是被误导了的想象。
少年在期待着下一天。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诚然,少年不缺少激情,少年也总是会很容易地使人迷糊。
人总会在迷迷糊糊中度过少年。
所以,少年留下了太多的蠢事。
日出大如车篷,把昨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许火也终于踏上了去“那个地方”的路。
好奇好,好奇也不好。
好奇就意味着未知,未知就意味着风险。
可惜,人总会被未知后面的利益诱惑,而忘记了好奇的风险。
山路弯弯,越走越窄,越走越暗。
许火是对怀觉寺周边很熟悉,但对山的另一面,他还不是太熟悉。
圆昇和水矶带他来的这里,他就从没来过。
这里很不起眼,而且有很多荆棘,已多年未见人至,许火当然也不愿意去。
不起眼的地方,未必是不能产生惊奇的地方。
深山会掩藏着虎豹,旷野会掩藏着麒麟。
不起眼的地方往往就有惊讶。
惊讶降临了,让许火惊讶得合不拢嘴。
迈过荆棘,一个小山洞呈现出来。
走进小山洞,行上百步,一道山涧赫然挡住了三个人的去路。
就在山涧对面,一个广阔的平台赫然而立,在平台的后面又是两个山洞,很大的山洞,山洞有石门,门上上着锁。
“早知道有这样的地方我早就应该来看看。”许火心中暗暗地想。
显然,平台已被人打磨过了,在平台上有很多木头,用来做木工。
许火大奇:“谁会在这里住呢?”
圆昇和水矶对视一眼,轻轻一笑。
“我们都在这里住。”水矶说道。
许火想上一想,恍然大悟:“怪不得水矶掌管寺庙的时候看不到圆昇,而在圆昇掌管寺庙的时候也看不到水矶,他们消失以后是来到这里。”
他并不笨,虽然也不是十分聪明。
圆昇指一指对面,向许火道:“能不能过去!”
“当然能!”许火再也不是不会武功时的那个小孩子了,丈宽的山涧对他来说并不算阻碍。
三人来到山涧对面。
许火走到平台中间,赫然看到一口大棺材。
好大的棺材,大到能容下十个人。
棺材的四周都被金绳封住,在棺材两层合拢处,还贴着符咒。
许火并不知其中奥妙,眼睛不错神地盯住棺材。
出乎他意料,棺材居然动了,即使动的很轻。
许火一下退开数步,嘴都惊得合不拢。
他指着那棺材,结结巴巴地问道:“这棺材……棺材里是什么?”
水矶摇摇头:“棺材里的,当然是死人!”
圆昇一点都不担心许火的惊惧:“有什么好怕的呢!这里原本就是一个实验室。”
许火狐疑:“你们是在这里做实验?”
是的,他们是在这里做实验,虽然在做什么实验他不得而知。
圆昇指一指许火身后的两个大山洞,道:“这两个山洞,一个是我的,另一个是臭道士的,我们会轮流在这里做实验,唯一的一条准则就是不许碰对方的东西。”
水矶哈哈大笑:“共有的东西是除外的,毕竟我们还是有共有的东西。”
对于水矶的笑声,许火一点感觉不出高兴的样子。
水矶即便在笑,也更类似于皮笑肉不笑的笑。
许火就感到心底的寒意又泛滥起来,道:“什么又是共有的东西呢?”
本能地,他还是在压抑心中的寒意。
尽管他已经没有了来时对好奇的执著。
只是,现在已经不容许他不执著。
水矶指一下那棺材:“这个是共有的东西,在我们各自山洞里的东西就不是共有的东西。”
许火长吁一口气:“山洞内外,原来是泾渭分明啊!”
“的确!”圆昇道,“过去是泾渭分明,现在还是泾渭分明,即使现在多了一样东西。”
许火一怔:“多一样什么东西?”
“你呀!”水矶毫不掩饰地道。
许火苦笑:“怎么能是我,我被当成了东西?”他只当水矶是在拿他寻开心。
水矶又笑了,笑声与先前相比几乎没一点差别。
人的心是不会欺骗人的,至少不会欺骗自己。
许火的心有欺骗他?
他掩盖了他的心,另当别论。
纵使如此,他心中的寒意更强烈了,已经掩饰不住。
“你为什么就不能成为一样东西呢?”圆昇道,“在这里,只有做实验的人和试验品,从一开始,你就不是做实验的人,你也就只能是试验品啊!”
言语如刀,有时甚至比刀还锋利。
在许火愣神之际,圆昇的手往起一扬,手上飞出一些药面。
那些药面进入许火的鼻孔,许火顿时眼睛恍惚。
那句话如泰山一般压向了他,他是一个试验品。
人在倒霉的时候,不管是做什么,似乎都倒霉。
倒霉就像那讨厌的蚊子一样,蚊子的吵闹声让人心烦,被蚊子叮咬到会失血,而蚊子叮咬之后,还会留下难以忍受的瘙痒。
为什么不幸的人总是经历不幸,幸运之神当真冷酷。
怨天尤人?
本不愿怨天尤人!
怨天尤人是弱者的表现,没有人会喜欢弱者。
世上却总有那么多弱者。
弱者的标签一旦被贴上,就很难再拿下来。
只是,弱者当真就那么弱吗?
弱者是没有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但有无数的弱者会向幸运之神发出挑战。
但凡向幸运之神挑战的人,这样的人绝不会是弱者。
原来弱者与强者之间的差距也不是那么大,弱者有弱者的伟大。
可惜,很多人还是不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
“你是一个实验品!”圆昇的话在许火的耳边久久萦绕,即使他没有知觉。
噩梦是人的敌人,他又增多了一个敌人。
他有过的噩梦还不够吗?上天为何还要给他增多噩梦。
他的心在流血。
流血的心,未必不是一颗坚强的心。
他开始感受到命运的恐怖,对着这种恐怖,他没有退路。
他的后面已经是悬崖,退就是死。
人都不想死,他绝不想死。
他打定了主意,要向可恶的命运发出挑战。
他还没来得及挑战,就醒了。
命运看来是故意在捉弄他。
他醒来,远比不醒来好。
这也正是有些人喜欢沉醉于醉乡之中的原因。
和现实的残酷比起来,噩梦的残酷显得好温柔。
不知何时,平台上多了一根柱子,水矶和圆昇的山洞门也打开了。
他们的山洞中,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很多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他已经被绑在了柱子上,而且山上缠满荆藤。
显然那不是普通的荆藤。
被那荆藤缠着,他使不出一丝力气。
荆藤的一头帮着他,另一头连着那大棺材。
水矶和圆昇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淡淡盯着他。
许火的心在颤抖:“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水矶背起双手,道:“我们对你也算是很好了,养你很多年,给你吃给你传,让你活了下来。现在不过是要从你身上取回我们给你的东西,这是很正常的。”
他的本性已暴露无遗,那绝不是对许火的好。
许火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煞气,这种煞气和以前水矶要杀他时一模一样。
“你难道还在为我错误走进你的房间耿耿于怀?”他质问道。
“哦,这个是当然,尽管是次要的。”水矶道,“你死了,太乾环也就能回到我手中了。”
没错,带许火来这个地方,他就没打算让许火走出这个地方。
许火的目光落在圆昇身上,上次在水矶要杀他的时候,是圆昇救的他,他希望这次也能是这样。
为什么希望总是要变成失望!
圆昇一点没有救他的意思,要是圆昇救他,何苦当初把他迷倒。
“你认命吧!”圆昇冷冷地道。
许火心底大凉,他也曾有过这种心境,在被许老汉赶出家门的时候。
这种心境曾经被冲淡了,如今又回来了。
一回来,就把他带入崩溃。
“我遇到的人为什么总是要抛弃我,究竟我做错什么了!”他在向自己发问。
他没有做错什么,难以度化的,是人心。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人心是如此的恐怖,这种恐怖勾起了他的怒火。
“你们说清楚,我是怎样的一个实验品!”他向圆昇和水机说道。
圆昇冷笑:“怎样的一个实验品,马上你就知道了,根本用不到我们费力去说。我倒是想告诉你另外一件事,这件事能让你更加感到有趣。”
许火从他的神色上查出来,他说的对他指定又不是一件好事。
但听圆昇接着道:“三年前你来到怀觉寺之前的那一夜起,你就已经在我的实验计划里。你看到的那两个僵尸,其实就是我的。”
许火大吃一惊,想到前些天晚上见到的那个狐狸,不禁脱口而出:“你们在培育僵尸?”
僵尸会把咬到的一切人都变成僵尸,培育僵尸的人之心何其毒。
许火几乎不敢想象。
可惜,他又得到了令他失望的答案。
圆昇打个哈哈,笑而不言。
水矶接过话头,道:“是啊,他培育的僵尸失去了控制,路上咬死一个人,被你看到了。他毁去了他失败的作品,遇到你,就把你这个成功的火种带了回来。这些年我们之所以教给你武功,让你身体强健,只是想让火种燃烧引出的火苗更旺。”
许火僵住了,对水矶和圆昇的印象彻底崩塌了。
人真的很难琢磨透人,直到真相被说出的那一刻。
全部都已成事实,他不接受又能如何。
许火脸色凝重,暗道:“那狐狸在找僵尸老巢,这么说,绝不是没有僵尸老巢,他们两人在培育僵尸,僵尸老巢难不成就是指这里?”
已经不用推断了,除了这里,也没其他的地方。
许火的心已经凉透了。
那个大棺材里微微动着的,就是僵尸。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这三年里和圆昇水矶在一起他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的味道,他们根本没有拿真情对待他。
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试验品。
能让他清楚,这一点水矶和圆昇总算比徐老汉强。
尽管这给许火带来了更大的伤害。
他强打起精神,道:“我终于明白了你们的实验,你们就是要让我变成僵尸!”
圆昇笑了,笑得前俯后仰。
许火一怔:“我说的不对?”
水矶也笑了:“要是我们想把你变成僵尸,何苦还要培养你。你一个活人已经被我们玩弄于股掌,变成僵尸就会更好一些?”
许火眉头大皱:“即使这点不对,另一点总算是对的。你们有矛盾是假的,你们之间这么默契,根本就不是有矛盾的样子。”
圆昇止住了笑声,表情上的笑还是没止住,道:“你又错了,我们是有矛盾,在实验器材的运用上。我们一直在打赌,看谁做出的实验器材更好,更成功。”
两次都说错了,许火更加犯疑。
“他们还真是一对怪人!”他暗暗地道。
水矶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向圆昇道:“二十年前,你输了,现在你还是会输。”
圆昇脸色也变得严肃:“你胡说,二十年前明明是你输了,根本就不是我输了。”
水矶冷哼一声:“好,我就再看一下你的实验器材,是你先实验还是我先实验?”
“就我先!”圆昇一甩袖子,走进了他的山洞。
不大一会,他的山洞中就出来一架小车。
小车的上面是一个大机箱,机箱是用红木做的,而推小车的人,则是一个小木人。
圆昇跟在小木人身后,自鸣得意。
“我这个机箱,可是比二十年前复杂的多,机箱里的转换装置,也比二十年前更复杂!”他一边走一边给水矶解释。
许火完全听不懂他在解释什么。
对于机关一类的技术,他一窍不通。
水矶可是内行人,虽然对圆昇的话嗤之以鼻,但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机箱上,眼神立刻就变样了。
机箱并没有什么特别,他的目光就只是落在了机箱下面的几个按钮上。
圆昇轻轻碰触一下其中的一个按钮,机箱顿时被打开了。
一头木猪从机箱里钻了出来,木猪的两个前蹄,装了两个针筒。
机箱吱吱嘎嘎,齿轮转动有序。
木猪的腹部有一根原木支撑,即使前蹄没落下,也站的很稳。
圆昇又按了另一个按钮,机箱的底部竟生出四个小轮。机箱从车上滚下,缓缓滚到许火和大棺材中间。
“你还真是没少下功夫!”水矶淡淡地道。
圆昇轻笑:“看了我的,也该把你的拿出来了。”
“可以啊!”水矶道,“不过我的拿出来,可不会像你这么麻烦。”
圆昇一疑。
但见水矶晃动双臂,顿时,他的身体上涌出一层白气。
随着他身体上白气的抖动,他的山洞中起了变故。
山洞中发出一阵轰隆声响,走出一个白色的机箱。
之所以是走出,是因为那机箱有腿,并不像圆昇的那个机箱用轮子动。
那机箱似乎有灵性,听从水矶指示,直接走到了水矶面前。
水矶的机箱自动开了,从里面钻出一只木猴子,在木猴子的两手处,也有两只针筒。
水矶身上的白气散了开,木猴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圆昇轻笑一声:“也不怎么样,你只是在你的器械里加上感应装置罢了。”
“小小的一步,也算是差距。”水矶回敬道。
圆昇不去理水矶,把他的机箱上的两个针筒对准绑着许火的荆藤。
他想将针筒上的针刺入荆藤内,让水矶给阻止了。
圆昇一愣:“你阻我做何?”
水矶道:“你还真想把你的装置用在最好的试验品上吗?你应该先用你的装置试验差一点的试验品,成功了,再挪到好的试验品上试验。”
圆昇对水矶的话很反感。
但水矶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皱皱眉头,他勉强应承下来。
水矶又是把手一抬,这一次,他的山洞中走出一具老尸。
很丑陋的老尸,衣衫破烂,甚至脸上都有那么一块脓。
好恶心的东西!
世界又怎么能少恶心的东西呢!
没有恶心,就反衬不出来不恶心。
最高尚的人,也会有令别人恶心的地方,世界又有哪一个人不是恶心的人。
世界多正常的人!
这是世界的无奈。
许火看到那老尸,就感到心中作呕。
他实在想不明白,水矶怎么敢跟这么恶心的东西住在一起。
圆昇将探入棺材里的荆藤插入那老尸的身上,终于将两个针筒接上荆藤。
他按一下机箱上的一个红色按钮,顿时,机箱动起来。
机箱虽在动,可不是来来回回地动,是机箱内的抖动。
机箱里的装置被启动了,荆藤一下绷直了。
绑在水耀身上的荆藤有很多刺,那些刺早就深入了许火的肉里。
对水矶和圆昇的心痛让他暂时忘却了身体上的痛苦,现在,他不得不正视身体上的痛苦了。
机箱一动,深入他肉里的那些刺仿佛接到指令一样,变得更硬了。
肉中刺,本来已经够痛,何况是会动的刺,那让许火的身体更痛。
不仅如此,这些刺还不打算放过他,就如同吸血鬼一般,吸收着他的精力。
荆藤膨胀起来。
许火体内的能量就这样被圆昇的机箱转换,准备转入那老尸体内。
这才是圆昇和水矶要做的真正实验。他们想用许火体内的能量武装僵尸,造就一个无敌的僵尸军团。
挨宰的羔羊在呻吟,也只能有呻吟的份。
虎豹豺狼,哪个不比人的力量大,不比人凶猛,始终斗不过人。
他深深地感受到了人的可怕。
没有比身心都遭受摧残更痛苦的事了。
他受到了最终极的痛苦。
这种痛苦,已远胜他被神魔之力折磨时的痛苦。
遭受痛苦,就会反思痛苦。
没有哪一次的苦难不是以人的进步作为补偿的。
是有自暴自弃,向苦难低头的人。能习惯苦难,逆来顺受,给别人以启迪,这还是一种进步。
“我为什么要遭受这些痛苦呢?”一个声音回荡在许火的耳际。
人来到世界是要受苦,可他受的苦实在是太多了。
真的都是他的错?
他没有害人,没有伤人,跟他有何干。
他想不明白,人为何不能是相互关心,相互扶持的,就像赵铁匠对待他那样。
他总会想明白的。
圆昇的机箱吸够他体内的能量,停止对他侵蚀。
圆昇按下机箱上一个绿色的按钮,机箱把从他体内吸收到的能量一点点地转移给老尸。
他体内的力是神魔之力,会相互冲撞,怎么又能安安分分地。
是的,神魔之力脱离太乾环的吐纳,当然不会安安分分地。
那老尸已经成为一具被水矶改造的僵尸,僵尸是没有痛苦的,神魔之力的副作用对僵尸无效。
许火的神魔之力被完全导入僵尸身上,僵尸猛地颤抖一下,身子竟不那么僵硬了。
老尸的眼睛里泛出精光,一下就长大了嘴,发出一阵巨吼。
平台上回荡着老尸的吼声,余音久久未消。
老尸吼过,猛地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一根木头。
他双膀较力,木头在他的手中粉碎。
好恐怖的力道!
水矶和圆昇都是大吃一惊,为许火体内的能量惊奇。
“比预想的效果还要强!”水矶暗暗慨叹。
“幸好这小子在得到太乾环后不会运用他的力量,否则天地都会为之失色!”圆昇重重地吸一口气,向水矶道:“该你了!”
水矶点点头,向老尸挥一挥手,要老尸回去洞中。
老尸直勾勾地盯着水矶,没有立刻回去。
水矶脸色一变,用手握住了他腰间的剑。
平日里,老尸很怕水矶,也一心想甩脱他的束缚。
他远没有把握,即使现在的力量比以前不知强多少倍。
思量再三,老尸放弃了。
水矶皱皱眉头,望着老尸进洞的背影,微微感到一丝不祥。
许火又忍受了一场实验,是把他的力量转移到一具女僵尸上的。
很成功,尽管这不是许火的成功。
女僵尸露出獠牙,口中泛着发臭的味道。
味道传进许火的鼻孔,却已不能引起许火的反应。
他已力竭。
力竭时的痛苦比力盛时的痛苦更大。
在力盛的时候,体内的力会帮他将痛苦挡去一部分。而现在,他已没有任何挡箭牌。
水矶很满意:“好了,今天就实验到这里。”
圆昇点点头:“可以做更大的实验了!”他的眼睛盯住那口大棺材。
水矶冷哼一声:“是可以,但要做大实验,这小子势必会撑不住。做大实验,你敢不慎重?”
“我又哪里不慎重!”圆昇怒道。
“你那一个机箱是不行的。”水矶眨眨眼睛,“为了实验成功,我倒不介意跟你再合作一次!”
圆昇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要做就做最大的,最惊天的!”水矶道,“我看你绝对不想小打小闹!”
圆昇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好吧,跟你斗了这么多年,我也有点累了。你的提议很好,为了德王子,我就再跟你合作。”
水矶苦笑:“我也是为了德王子!”
许火虽是力竭,耳朵没失聪。
虽然耳朵没失聪,他对水矶和圆昇的话也没听太多。
他的心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话上。
痛苦把他的心穿透,把他的血泪深深地刻进了他的骨头。
什么是人性,人性本恶!
他的心在燃烧。
“没有做错事的我受到了太多不公正的待遇,这个世间没有公平!”他终于让他的控诉浮出心底。
既然不是他做错事应该受到惩罚,那他一切痛苦的根源又在于什么呢!
在于人!
人在他的心里已经陌生起来,陌生到和蛇神牛鬼同等。
人为了利益而不公平地对待他,让他为痛苦埋单,这就是人的可恶。
他也是人。
至少他以前被当成人对待过。
只不过,人有的时候不是人,不是人的人有时更适合当一个人。
世间充满奇妙,也充满矛盾。
刻骨的痛苦,到底会把人催向哪里。
曾经的善意,那些把他当成人的善待,已经被仇恨淹没了。
他向天空发出诅咒。
蓝蓝的天空,可以容纳一切,当然也能容纳他的诅咒,只是不会回复他而已。
没有回复,并不代表仇恨的火焰稍减。
被玩弄的心,马上又燃起了更大的憎恨。
天无边,地无垠,人心有涯。
恨的力量和爱的力量等同,但恨的瞬间爆发力绝对大于爱的瞬间爆发力。
可惜,再大的爆发力都需要一个好的身体做依托。
失去了身体的恨,再深再强烈都没有用。
许火倒在地上,等到了日影西斜。
圆昇和水矶杀了一只羊,把羊腿送到了许火嘴边。
出家人也会杀生,就看能否为自己带来利好。
当利益大过天的时候,人的卑鄙马上就会显现出来。
“吃掉它!”水矶命令着许火。
为了生存,许火对食物有着无限的渴望。
可是现在,他不渴望了。
没人会喜欢被别人命令做事,因为人有尊严。
只是,人的尊严也实在是太过渺小了,尊严在很多时候根本就得不到实现。
许火从来没有一次吃东西像现在这样别扭,他被逼着吃掉了整个羊腿。
圆昇很满意:“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更好地进行试验。”这是他的初衷。
没有这个初衷,当然就没有他逼迫许火的事。
水矶冷冷一笑:“不用忙,待他把整只羊吃下去后我们再做实验不迟。”
是啊,那个时候许火一定是个有生气的许火,一只羊的能量能引发出他体内远大于上百只羊一起发出的能量。
人吃下一只羊是需要时间的。
有时间,还是会有希望的。
许火真希望在他恢复体内的这段时间内能有人来救他,尽管这在很大的程度上都是假希望。
即便有人来救他,救他的人的神通还会比圆昇水矶两个人更大?
他把整只羊都吃光了!
重新实验的日子也来临了。
水矶和圆昇又在他身上加绑了一层荆藤,荆藤的一头也是连进大棺材里。
许火有些奇怪。
一般僵尸都在夜里活动,水矶和圆昇制作出来的僵尸能在白天活动,既然他们制作出来的僵尸能在白天活动,为何还要把僵尸关进棺材里呢!
当棺材盖子被打开的那一刻,谜底揭开了。
那只僵尸是一个巨人僵尸,连水矶和圆昇驯服它都很困难。
巨人僵尸保存的比较完好,除了肩头有一大块腐烂外,其他地方都不是让人太恶心。
巨人僵尸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也发出一声怒吼。
他的怒吼,已经足以和老尸注入许火能量的怒吼项匹敌,若再被注入许火能量,他的力量足以撼天动地。
巨人僵尸的眼睛向外猛翻,如果说老尸对水矶与圆昇的不服还藏在心底的话,他的不服完全是带到了脸上。
对于非常的生物,就要使用非常的手段。
使用这些非常手段的人,哪一个不是非常的人。
巨人僵尸做起来,吼声尚未停息,圆昇已经飞身一步,抡起狼牙棒照着巨人僵尸的头就来那么一下。
巨人僵尸的头好硬,但被圆昇使足全力地一击,也是吃不消,吼声瞬间停了下来。
只是,他的脸上对人仍有敌意。
圆昇冷哼一声,向水矶道:“交给你了!”
水矶并不回答,拿出一道金符,咬破食指,在金符上画几下。
金符画好,被贴到巨人僵尸身上。
巨人僵尸马上就不动了,任凭圆昇和水矶摆布。
水矶长叹一口气,又给巨人僵尸装上了摄心符。
有备无患,只要他一驱动摄心符,巨人僵尸只会按着他的指令做事。
一切准备停当,两条荆藤同时被连在了巨人僵尸的身上。
这次的实验,是圆昇和水矶一同做,用两台机箱转换许火体内的能量。
一台机箱转换就能让许火半死,两台机箱一起开动,哪里还有许火的好。
圆昇打个哈哈,向许火道:“我倒真的该同你告别了!”
水矶长吁一口气:“我的太乾环也应该回来了。”
许火怒冲冲地看着他们,却是一言不发。
他可以骂他们,骂他们有什么用。
把悲催演绎到极致,也算是一种造化。
这是唯一能给许火带来欣慰的地方。
圆昇淡淡地道:“在临死前,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许火的态度冷起来,就和他们曾经对待他一样冰冷。
“我只希望我能完完全全融入那僵尸!”出乎圆昇和水矶的意料,他这样回答。
水矶一怔:“你认同我们的实验,这似乎不像你。”
是的,试验品认同实验,根本不可能。
许火没有认同他们的实验。
把他融入僵尸,他就能化成僵尸,让僵尸来为他讨还一个公道。
他的眼睛红了,身体上的肉在绷紧,即便身体使不出太大的力道。
圆昇叹口气:“毕竟是将死之人的要求,我尽量满足。”
按钮转动,实验又开始了。
能量又从许火的体内源源涌出。
许火咬着牙,恨不得把牙咬碎。
圆昇轻轻走到他面前,顺着荆藤的缝隙,猛地一探手,在他身体上划一道。
许火的血立刻就留了出来。
圆昇倒是没让他的血浪费,取出一个碗,接住了他留下的血。
水矶一愣:“秃驴,你还真是有够变态。”
“我是言出必行的!”圆昇道,顺手把许火的血泼向僵尸。
“我先把你的血融入僵尸,之后再把你完全融入僵尸。”圆昇的脸上带着笑意。
许火已有力竭的征兆,也不是完全力竭。
要是他完全力竭,他也就该去见阎王了。
他还真是命不该绝,就在这时,实验停止了。
无意铸大错,圆昇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多余的举动会救许火一命。
许火的神魔之力,存在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而他血液中的神魔之力,更数上乘。他的血泼到了僵尸身上,有一些粘到了金符,大大减弱了金符的威力。僵尸体内的神魔之力与体外神魔之力产生共鸣,竟让僵尸摆脱了金符的束缚。
巨人僵尸忽地站起来,扯断了荆藤,将两台机箱掀翻在地。
对于这一变故,圆昇水矶措手不及。
巨人僵尸的手伸向圆昇,行动无比敏捷。
圆昇躲过他的手抓,忙把狼牙棒向前一递,顺势抵住了巨人僵尸的胸口。
他使足全身力气,把巨人僵尸推出数步。
水矶眉头大皱,慌忙催动摄心符。
巨人僵尸停了一下,水矶以为是摄心符起了作用。
可是,巨人僵尸就只停了一下,紧接着又发出一声怒吼,天地为之震颤。
对付如此庞大的僵尸,水矶的摄心符显得太小了,再加上许火的神魔之力对摄心符有抵抗功效,摄心符已经完全威胁不到巨人僵尸了。
巨人僵尸不同于老尸,既然有了强大力量,他才不会不用。
他也恨死圆昇水矶,只因他本不属于这个地方,是圆昇水矶硬把他带离了故土,来到了这个地方。
巨人僵尸发起狂来,疯狂地向圆昇进攻。
既然圆昇喜欢培育僵尸,他要把他变成僵尸。
巨人僵尸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圆昇一个人对付,根本吃不消。
水矶呆在一旁,提起手中的剑,想过去助阵,又没过去。
那巨人僵尸本可成为他的得意作品,用剑砍掉他身体的任何一部分,他都有些心疼。
圆昇大怒,心底暗道:“臭道士,你要见死不救?好,你见死不救,你也得不到好处。”打定主意,他往后猛地一掠,竟掠到水矶身侧。
如此一来,水矶即便是心疼,也不得不考虑对付巨人僵尸了。
他如果再不对付巨人僵尸,巨人僵尸就会置他于死地。
天大的讽刺,做实验的人要和实验品战斗。
做实验的人应该永远记得,实验品是有风险的。
不是什么都可以拿来实验,实验应当谨慎再谨慎。
可惜,圆昇和水矶忽略了最关键的细节。
好一场人尸大战!
巨人僵尸不管不顾,反正他不会痛,他只会让圆昇和水矶痛。
水矶和圆昇两个人能勉强与巨人僵尸战个平手。
只是,他们完全没有心理优势。
巨人僵尸是真真正正的铁石心肠。
有心的人,并非总是最强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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