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刘绍坤静静地站在屋中。也不知道了过了好一阵子,里屋传来一声童音,“爷爷,爷爷,你怎么啦?”听那声音,很急切,还有老年人那嗯鸣声。紧接着水从里屋冒了出来。
一个小姑娘的头在里屋的一角愰动,看那吃力的眼神中含有痛苦的表情,这小姑娘大约八岁左右,她一眼看见屋中站着一个陌生人,先是一惊,而后象是求救地说。
“叔叔,帮帮忙!”
“小姑娘,怎么了?”
“我爷爷,他……”小姑娘几乎是哭着在说。
原来那大爷进到屋里,他想人马上要离开这个地方,其它笨重的东西他无法带走。他想起来了那多年来库存的钱还放在一个葫芦里的,而这葫芦挂在睡屋的房梁上,他从墙角找到梯子,爬上去刚把那葫芦取下,哪知那梯子横档是用竹子做的,多年没用而己朽掉,只听“咔、咔”的几声响后,脚一踩空,人从2米高的梯子上摔下。
大雨早就浸湿了这土墙,天空中如注的雨也从刚才摘葫芦下拉时留下的洞口落下。
“不好,这屋子快要踏了”刘绍坤第一感觉让他很紧张和不安。接着墙上的泥土开始脱落。
刘绍坤很快走近里屋,他低下头眼光仔细的收索,原来那曾大爷一手撑着地,另一手拉着孙女,那葫芦在两手交接处愰动,大概脚受伤了。
刘绍坤双手用力地把他拉出屋子,这时屋顶支呀呀直响,还有多年的楼灰也纷纷扑落。
很快他们一起就来到了雨坝中。
“我的葫芦,天呐,我的葫芦还在屋里!”曾大爷几乎是忘命的喊叫。
小姑娘心病地望了望她爷爷,又看了看那即将倒踏的房子,她飞快地向屋里跑去。
“轰、轰、轰”几声,整个屋子象细沙垒的圣诞老人,一下子整体往下坐踏,那满屋顶的茅草象一个大三角形压在了地面上。
曾大爷目登口呆,整个脸上全无任何表情,雨水顺着他那花白的胡须往下流。
“我的葫芦,我的孙女!”隔了半分钟,他好象如梦初醒,艰难地挣扎着,双手用力的抓住泥土,拼命地爬向那屋子。
刘绍坤从背后拉住他衣服,因为他预感到更危险的事情马上会发生。
洪水唱着歌,咆哮而来。
不好得赶快往山上跑!
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
他一个健步跨到那老大爷身边,双手用力一探,把曾大爷搭在背上。
曾大爷不知从哪来的牛劲,在他背上拼命的挣扎,嘴里还叫过不停。
“苍天啊!我的孙女,我的葫芦。”
刘绍坤没有管他断断续续的喊声,只有一念头,尽快脱离这危险的地方。
雨水顺着他的背流遍了全身,脚下的水流打湿了他脚。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人在灾难面前是多么的渺了。
“抓住他,抓住他。”这个时候只见一个妇人斯心裂肺的大声喊道。
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中年男子背上背着个电视机飞快地向山里跑去。那妇人边跑边喊,声音在山间回荡,只见那男子一步一回头,一面还丟了冷冰冰的话。
“水都要淹死你了,还在那磨蹭。”
电视机在农村是高档消费品,一台电视机是一个农民工一年的收入。
那妇女的喊声惊动了整个湾的人们,不一会儿,人们很快地加入了追捕的行列。
可那男子并没有慌,而是跑跑又停停,嘴里还不停地喊“快来抓我啊!涨洪水了,快跑啊!”
在这国难当头,还有这种人,个个义愤填鹰。跟着他的踪影迅速地向山上追着。
刘绍坤这时更是气得咬牙切齿,要不身上有这百十斤着的大爷,他早己撒开双腿追上了。
他决定沿着小路包抄!
说来也真奇怪。
那男子笔直地向山顶跑去,边跑边还发出声音,深怕别人追错了方向!
刘绍坤翻过了一个小斜坡,一眼就看见了那背着电视机的男子。只不过是后背对着他。
这个时候,后面追赶的一群人在那妇女的带领下很快与刘绍坤汇合在一起。她们手里或身上还带着东西。
“抓住这个贼我们一定要好好折腾他!”那妇人愤愤不平地说。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敢拿别人的东西。”另一个妇人挥了挥手中的菜刀。
“天作逆,人还跟着作逆!”一个老奶奶也把手变成拳头说。原来这一些人都是恋家的农村妇人。
很快她们就追到了山顶的一座庙子面前,说也奇怪,不见了那男子的身影。
妇人们四处找寻,在庙子外面犹豫不决地观望。
刘绍坤放下那曾大爷,悄悄地走进庙子,他的眼睛突然一亮。
在后门的不远处,他看见了那熟习的身影。他向身后的几个妇人指了指,做了个包围的手势。
就在他们快到那人的身边时,哪知那男人突然转过了身。
刘绍坤很快把全身的愤怒集中在拳头上挥了过去。
这时那男子吃惊地看着刘绍坤“你……”
人群中有人喊出声音。
“是他,张百正,张思通的父亲!”
“什么?张思通的父亲?”刘绍绅第一次听人说那是张思通父亲。
“难道他是个贼?”刘绍坤很是吃惊。
“不对啊!有干愿这样束手就擒的贼?”他转念又这样想。
刘绍坤后悔那一拳的快速打出,可是己经为时已晚,只听见“啪”的一声,那拳头打在了土墙上。
原来,刘绍坤听人说出了那男子的姓名,他一分神,也就打偏了。
“兄弟,好身手!”张百正依然笑迷迷的说,“谁稀其你那电视机!”张百正对着那妇女指了指,“快拿去吧。”
“再等十分钟,你和电视机己长眠于那地下了!”
“地下!”人们惊奇地望着张百正,心里充满困惑。
刚才那山脚己是一片汪洋。
人们不由得心惊胆寒。这才明白了张百正的一遍苦心!妇人们更是羞愧不己。
“老天爷,你为什么让我活着?我的孙女,我的葫芦!”
刘绍坤听见那凄历的喊声。
那乖巧的圆圆的小姑娘的脸在他眼前浮现,“叔叔,帮帮我”那甜甜的声音还在他耳旁回想。
也许还有救,得立即想办法!
“你是张思通父亲?”
“是的!”
“请问你是?”
“我是刘翠芳的父亲刘绍坤!”
“刘绍绅?”
张百正听李元芳说过刘翠芳的父亲叫刘绍坤。
“你就是当区长那个刘绍坤,你的女儿叫刘翠芳。”
“是的。”
“你的儿子叫张思通?”
“是的!”
两个六零后的父亲会在这个地方认识,不觉百感交集。
原来,自从张思通拿着斗笠走后没多久,刘绍坤就从地里回到了家。他不放心儿子,于是就一路找来,他看见老天雨水不停,预感到了某种危险的事情将发生。
他来到山角的一个小院子,因为那小院子基本上全部是农村留守妇女,她看见一妇人把家里电视机抱出来,而其余在家依然没动静。他灵机一动,背上电视就走,边走边喊。
“涨洪水了,涨洪水了,快跑啊!”
不想他这个光天化日之下被人们称为“贼汉子”的人挽救了十多个鲜活的生命,即使把他当贼打,他也心满意足。
“刘区长,”在这个危难的时候,妇女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党就在她们身边,先前那妇人走上前,拉着刘绍坤的手说。“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刘区长,”其余妇女们也围在他身边,仔细的打量着他,然后异口同声地说:“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刘绍绅习惯的用手摸了摸脸上那大鼻子,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那大爷也忍痛来到了刘绍坤面前,他眼里含着泪花。
“刘区长,感谢你的大恩大德,想想法子救救我孙子!”
“曾大爷,你孙子怎么了?”旁边的张百正一本正经地抢先问道。
“我孙子还困在茅草屋!”曾大爷望望山下,用嘴努了努。
“茅草屋里,你咱不把她带到一起?”
“本来和我们一起出来了,哪知……”
“快说,到底怎么样了?”一个妇人迫不急待的问。
“都怪我,不是为了那葫芦,孙女也不会被压在茅草屋下!”
“你真是老糊涂了!”有人开始愤怒“即使是个金葫芦,难道比你孙女的命还重要!”
“你们就不要责怪老人家了”刘绍坤这时发话了,他知道一切解释都是徒劳,为了给曾大爷和关心她孙女的人们一个心理安慰,他说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下山迎救那小女孩!”
仅管山下的洪水凶猛,救出小姑娘的希望渺茫但刘绍坤还是作出了下山的决定。
有些妇女一听刘绍坤要准备下山,不觉打起了小算盘,家里还有好多贵重的东西没有拿出来。
刘绍坤好象看穿了她们一部分人的心思,他停了停说道。
“张百正和我一起下山迎救小姑娘!”他又望了望曾大爷,“妇女们留在山上,照看曾大爷,一个也不准下山。”
妇女们相互看了看,自己下山也帮不了忙,也只好点头认可。
曾大爷这时扑通一下双膝着地,双手扯着刘绍坤的裤腿,“刘区长,你是我们的恩人,我代我孙女在这给你致谢了。”说完他头触地嗑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