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十）父亲归来

“平时放假你几点吃饭？”张思通问道。
“这个时间不等，若妈妈放假在家一般就十二点钟准时开饭！”
“为什么妈妈在的时候就准时呢？”
“妈妈煮饭呗！妈妈没回，若爸爸在家情况就不同了！”
“我母亲可会操持家务了呢！”刘翠芳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你呢？张思通。”
张思通望了望她：“我、我、我是我父亲做家务活！”他感觉这句话似千斤坠很难从嘴唇里吐出来。脸上似有无数鸡蚤子涌动。
“哈哈，你父亲里外一把手。”果然刘翠芳听了禁不住大笑。
“男同志就不可以做家务活了？真是少见多怪。”张思通内心先由自卑进而听了又觉气愤，他分辩道。
“我只觉得好奇，不是嘲笑你父亲。”刘翠芳看他那生气的样子，忙收住笑脸解释道。
“哦，是这样吗？”
“是的，是这样。”
她眨眨眼，脑袋微微倾斜，继续说道：“你母亲得的啥子病？”
“重感冒！”
“严重不？”
“还发高烧，打点滴，卧床不起！”
“那你还有时间来照看我！”
“母亲舍不得你，她要尊守她的承诺。”
“于是，她就派你来照顾我！”刘翠芳接着他的话题说。
“你很不情愿？”
“有点。”张思通点点头。
“你又不敢违抗你母亲的命令！”他又点了点头。
“不过我走的时候她好多了，还对我笑呢！”张思通勉强的笑了笑。
“思通啊，妈今天的确身体不好，去不了，妈承诺过要给翠芳煮饺子。”
他把他妈的话照原样说了一遍，其中个别词句有些出入，除了语气和他妈有不同之外，意思和表达的方式更加艺术化了。
“你妈昨天走的时候是给我说了，我有好久没有吃过她包的饺子了，我也不敢肯定，我妈妈今天能够回来，所以你妈对我说的时候我没有表示反对意见，要是我知道你妈妈不好，我也会要求她今天不来的，其实你妈很照顾我，对我的每一个要求都言听计从，我也很尊重她的每一个劳动成果。”刘翠芳像是打开了语言盒子，一个接一个的事情说个不停。
“这半年来，阿姨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胜过我的亲生父母，在睡梦中，我时常想起他的笑容，她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张思通看见了她那眼神中充满无限的思念，自己长时间和母亲生活在一起，那种潜移默化的母子之情从来没有刘翠芳这样体会之深，从她那细腻的感情和她那刁蛮的性格形成截然不同的差别。
他带着疑问问道“我妈是个农村人，她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特别的留念？”
“她很会体贴和关心人，她说话从来都很爽朗，无论多大的事情，在她面前看来都是乐观的面对，并且经常笑呵呵地对我说刘翠芳啊，你要好好读书对得起你爸爸对你的付出。每次我在家做完作业后，她都会细心地把我的书本放入书包，然后很小心的挂在墙上。”
“有一次，下午我身体不好请假回家，她看见我低着头，精神很颓废，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把我的书包放下，然后进到厨房，她很快就烧了一壶开水出来，然后摆上碗兑上白糖，细声地对我说，你读书累了，喝点白糖开水，增强体力，休息一下就好了。”
刘翠芳停了停，清了清嗓子，然后又接着说:“还有一次啊，我和她一起出去玩耍，来到一个商店，我看见那商店里一朵鲜花非常的好看，是用塑料组成的，当时我好想戴上它，可是我身上没带钱，又不好向你妈说，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可是第二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看见桌子上摆着那朵塑料鲜花，我眼睛当时就湿润了，多细心的阿姨啊！”刘翠芳边说眼泪就边掉下来，不知是她那感情的脆弱，还是和我母亲的那种深厚的友谊所打动。
屋里的气氛很凝重，两个年轻人，这个时候，沉浸在一种对母爱的回忆当中，他们谁也不愿意打破这种氛围。以一种怀旧的心情把他们的两颗心深深地联系在一起，是啊，他们是同龄人，他们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有着同样的理想和追求，他们是60年代的骄傲，是天子，这是后话。
有一种声音打破了这种凝重，随着一个钥匙在一个锁孔里面那种轻轻地转动的声音，从客厅的那扇门传入了厨房，这声音先是很轻接着就是几声‘嘶嘶”的门转动声响，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腰间别着一个砖头大小的东西，理着一个浅平头，他一边进屋一边熟练地找出一双拖鞋并且很快的换上。
“爸爸你怎么回来了呢？”刘翠芳张开双手，很快的向他父亲扑了过去，父子俩一个全新的拥抱，让这屋里充满了爱意，全然没有感觉到这屋里还多了一个人似的，随后他拉着刘翠芳的手。很高兴地说“你猜猜，爸爸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当然是好吃的呗，我知道我爸爸总给我带我喜欢吃的鸡爪爪！”他指了指他父亲手中的公文包。
这个时候张思通才清楚的看到了，刘翠芳的父亲穿着一件中山装，上下各两排包，一共四个口袋露在外面，上面靠右手的那个口袋，别着一排钢笔。那一排排笔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张思通站在那儿呆若木鸡，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爸爸这次给你带的是另外一个好东西，他不是吃的，给你带来了个好消息，你的表哥给你来信了！”说完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封信，然后交给了刘翠芳。
“哦，我还以为表哥不理我了呢！”说完就把那封信放在桌子上。
“叔叔，你好！”张思东从头脑中搜索了4个字，然后从牙缝里蹦了出来。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声音缺少了一种底气。
“你？你是？”刘绍坤这是才发觉这屋里还有一个人，他努力在头脑中找寻。看着眼前的少年，他以他作为区长少有的敏锐观察力仔细的打量着，那眼神像一把利剑，要穿透这个少年的思绪，他从来没有听他女儿给提起过，看样子这少年年龄大小在十六七岁左右，头上长有一双烔烔有神的大眼睛，除了那尖尖的下巴之外，整个脸看起来很可爱。
“难道是我姑娘的……”，他不敢再往下想。
“她叫张思通，是李阿姨的儿子。”刘翠芳忙给他父亲介绍，然后他又指了指她的父亲，“这是我的爸爸。”
“张思通？你李阿姨的儿子叫张思通？”刘绍坤马上改为满脸笑容又很吃惊的问道。
“还有你们在学习包饺子？”看着厨房里的东西，刘绍坤首先打破了整个彊局，然后改变了一个话题，他把刚才心里的一丝不快深藏在心底。
“是李阿姨教他儿子来给我包饺子的。”女儿说。
“李阿姨今天为什么没来？”刘绍坤这才想起。
“李阿姨生病了，今天在屋里休息。”
“生病了，她身体一贯很好。”
“我妈妈的确生病了，她还是放心不下她的工作。要不我怎么会来呢！”
“好吧，忙空了我们去看一下你的母亲，现在开始煮饭了，要不我们到外面去吃。”
“好的，爸爸你真乖，我带路，我们这就出去吃！”
话还没有说完，刘翠芳就跳着往外走。
刘绍坤迟凝了一下，好象又想起了什么。
“还是在屋里吃吧，我想品偿你们包的饺子。”也许第二句话起了作用，刘翠芳想了想，他觉得他父亲说的话有道理，于是她改变了主意。她对她刚才的不成熟的举动感到后悔，是啊，张思通辛苦了一中午，是应该品尝他的劳动果实。
“爸爸！我来煮。”她觉得应该做点事情来弥补那过失。
看着女儿那脸上洋溢的笑脸，他感觉到心里一丝快意，他从来没有见过女儿会主动提出煮饭。
“好的，这才象是我的乖女儿。”这细微的变化，当然张思通是感受不到的，他清楚地知道，只不过是按他常规的思路包的饺子。可是这在刘绍坤的眼中却不一样，看着别个家的孩子这样勤快，还带动了自己的女儿，他深深地感觉到一种榜样的力量。他不由得暗暗的在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孩子。刘绍坤是何等的人物，凭多年的官场经验，他心里想的和他表露出来的言行完全不同，他要以一个长辈的身份静观和待人待物。
“张思通，来这沙发上坐坐。”他招了招手，指了指沙发旁边的空位置。
张思通望了望，看见刘翠芳一手拿起一个碗，另一只手打开水龙头，往碗里放了水，当碗里的水盛满的时候，他端起它轻轻地倒在了铁锅里，她这样重复了两次，然后按住炉子的开关，只听“啪”的一声，那火被点燃了，它盖上锅盖，然后从碗柜里拿出了3个碗，每个碗里放上了调料，只等锅里的水烧开马上就放饺子。
“爸你吃多少个？”她声音细声细气的向他老爸的方向喊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