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兜兜转转终成缘

　　颜酒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书。渐渐地，颜酒手中的书慢慢滑落，咚得一下掉到地上，一下子把昏昏欲睡的颜酒惊醒。
颜酒趴在床沿上，捡起书。刚将书放好，打算睡觉，传来一阵叩门声。
“谁啊？”颜酒因刚从瞌睡中醒过来，声音有些沙哑。
“我。”是萧祤。
“等一下。”门口的叩门声立刻停了。颜酒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又将被子叠好，才去开了门。
萧祤正垂着眸站在门前，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说道：“睡了吗？”
萧祤站在门前，颜酒站在门内，因为一个门槛的高度，平时只勉强突出萧祤肩膀一些的颜酒与萧祤肩膀持平。
颜酒愣愣看着萧祤，背后有清冷的月光。这样的萧祤，很是遥远。
“还没呢。怎么了？”
“陪我走走吧。”
山上的夜晚显得十分空旷，月光也越发清冷。可能是因为临近冬天，夜风一阵阵吹过，十分萧条。
虽然出门前颜酒又加了一件衣服，可还是觉得冷。抑制住想要抱手取暖的冲动，颜酒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萧祤感觉到。颜酒从来都不会在萧祤面前表现得很柔弱，尽管她也想有个依靠，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平时都不会，更何况在这个时候呢。到底是要选择解药了吧，不然为何要这样私下与自己谈话。
颜酒径自出着神，突然头上一暗，身上瞬间暖和了起来。萧祤将披风搭在颜酒身上，又替她拢紧。
隔了三件衣服，却好像能感受到披风传来的萧祤身上的温度。心中悲戚，下意识地一笑，便要挣脱。萧祤紧紧地将披风扣在颜酒身上，颜酒使劲力气也没挣脱开来。又努力地挣了几下，萧祤却将披风扣得更紧，颜酒心中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颜酒努力地控制着情绪，不想在这个时候掉眼泪。
颜酒像发了疯一般要去扯开萧祤扣在自己脖颈间的双手，萧祤无奈，只好连人带披风抱住：“颜酒，不要胡闹。好好穿着，着凉了不好。”
颜酒一听，更气了：“我没有胡闹，你怎么老是觉得我在胡闹。”说到最后，颜酒的声音都带了几丝哭腔。
“好，你没有胡闹。那就听我讲几句话，好吗？”萧祤顺着颜酒的意，温言抚慰，一只手抱着颜酒，另一只手腾出来慢慢拍着颜酒，试图让颜酒冷静下来。
好一会儿，颜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放开我吧，我听你说。”
萧祤像是没听见，依旧抱着颜酒，说道：“阿凉是因为我才中的毒，她的事我没法不管。不管多么困难，我都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就她，就算要我的命也行。我……”颜酒一听，心想，果然最后还是选择了苏凉。还没等萧祤把话说完，颜酒便打断道：“我明白。”
萧祤闻言一怔，松了些力气，颜酒趁机挣开萧祤的怀抱。一下子没了颜酒的温度，夜风又冷，萧祤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你真的明白？”萧祤觉得她还没明白。
颜酒点点头，说道：“其实也没多大关系，你可以答应百里筠的条件，拿了解药先走。反正腿长在我身上，条件也是你答应的，到时候我可以找机会离开嘛，他也不能奈我何，你说是吧？”
一听颜酒这么说，萧祤暗松了口气，语气明显没有之前的僵硬：“你也可以先好好待在这，我将解药送回去之后马上来接你。你……”萧祤刚要说你乖乖待在这等我，又被颜酒打断：“不用了。”
萧祤脸色一变：“怎么不用？”
颜酒微微一笑：“到时候我去找我师兄吧。我师兄在月兰国，我去找他再好不过了。也许到时候我都拿到玉玺，可以直接给你呢。”
萧祤一听，立马不高兴了：“不许去，玉玺的事我来想办法。”
颜酒摇摇头，说道：“没事的，到时候也正好和我师兄会合，省得他还要去国都找我。”
“你和怀叶会合作甚？”萧祤疑惑道。
“哦，我和师兄说好了，等这些事情过了之后我们就一起闯荡江湖啊。这段时间，也确实给你惹了不少麻烦，说是要帮你总是你在帮我。总算也让我逮到一个机会可以帮你了，苏凉的毒确实是不能耽搁了。我配的药也差不多要完了，快马加鞭大概半个月便能到，刚刚好。”颜酒一口气将要说的话说完，表面装得轻松。
萧祤看着颜酒，目光晦涩：“你要离开？”
不离开难道还要留在国都祝福你和苏凉？颜酒皮笑肉不笑：“我相信苏凉一定会回来你身边的，届时我可能也看不到了，但我知道你们会幸福的，”颜酒深吸一口气，还不待萧祤说话，继续道，“好啦，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也许将来某一天我们还会相遇，兴许到时候你都有了好几个拖油瓶了，想到堂堂萧大公子被几个小孩子缠着就觉得好笑呢。”
说完象征性地笑了几声，也不等萧祤反应，迅速扒下披风，扔给萧祤，急急丢下一句“我困了，回去睡觉了”便跑走了。剩下萧祤一个人，对着夜晚，不发一言。
隔天颜酒是顶着两只熊猫眼起来的。
一夜辗转未眠，颜酒只要想着萧祤娶妻生子，对着别人温柔地笑，护着别人，就十分难过。跑回来之后，颜酒一直在劝自己接受这个事实，知道和成为事实毕竟是不同的。直到天将亮了，才晕晕乎乎地睡过去了。
梦里是萧祤坐在京城那座府邸的大堂里，右手边坐着苏凉，膝下有一双儿女，长得十分俊俏可爱。
后来颜酒真的遇到了萧祤，时光的蹉跎，颜酒已经不是当年年轻的小姑娘，眉角的皱纹日益多了起来，苏凉保养得当还是一副水灵灵的模样。她喊着萧祤，萧祤闻言转过头来，问她是谁。语言淡漠，神情冰冷。
颜酒从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心下想道，这梦真扯，好歹我也是懂医毒之人，怎么可能会不懂得保养呢，真是不合情理。
就这样，顶着熊猫眼，脑袋也还晕乎着，穿好衣服，颜酒打开房门，明媚的阳光一下子洒了进来，亮堂得令人睁不开眼。
看样子都快晌午了吧。
适应了一会儿外面的阳光，颜酒终于从完全眯着眼睛变为微眯着眼睛。百里筠的屋子很简单，一排过去，出门就是院子。
所以，颜酒一出门，就看到了又在捉母鸡的百里筠。
颜酒不由得疑惑道：“百里先生很喜欢捉鸡玩么？”
百里筠正好一把捉住了母鸡，听到有人说话反射性地扭过头，一不小心便让那乱扇翅膀的母鸡扇到了脸，伴随而下的是乱飞的鸡毛。
颜酒咯咯咯笑出声。
百里筠甩手丢开那只母鸡，得到自由的母鸡扇着翅膀扑腾扑腾地绕着院子满场跑，颜酒看着这欢脱的一人一鸡，笑得更欢。
“酒酒，你起啦。我去给你热一下饭，你先去屋里坐着，刚好萧公子也在。”昨晚萧祤颜酒做了介绍，百里筠便自作主张地叫颜酒酒酒，也不管萧祤颜酒怎么反对。看反对无效，颜酒也就随他去了，倒是萧祤整顿饭下去脸色不善。
“萧祤还没走？”颜酒以为昨晚说得很明白了，萧祤也该放心地走了。
而颜酒和百里筠说话时欢快的笑声，传到了在屋里看书的萧祤的耳朵里。如果不是握着书的指尖泛白，表面上萧祤看起来的确很淡然。
颜酒掀开正屋的帘子，就看到萧祤一脸平静地坐在那看书，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既然人家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自己也不好记得。颜酒坐下，看气氛有些尴尬，没话找话：“怎么看书不在自己屋里啊。”
萧祤把目光从书上移开，看了一眼颜酒又移回书上，淡淡应了一声。
颜酒不明白萧祤到底在不高兴什么，自己一个人无聊地盯着桌子。
百里筠将饭菜端进来的时候，两人还是这个状态。
百里筠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招呼着颜酒：“酒酒啊，让你等得有点久了。我看厨房里的饭菜都凉了，这也近晌午了，我就重新做了一顿，”转过头看向萧祤，道：“萧公子从早上就坐在这儿没离开，也没吃早饭，现酒酒也起了，都饿了吧。”
“你在等我吃饭？”颜酒问萧祤。
萧祤淡淡看了一眼颜酒，没理。转头看向百里筠：“要说多少遍你才记得不准叫她酒酒。”
百里筠没理会萧祤眼里口里的不快，嬉皮笑脸：“酒酒快吃吧，还有萧公子。”
于是，这又是一顿非常漫长非常沉默的饭。
颜酒刚放下筷子，萧祤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吃完了？”颜酒诧异地抬起头，才知道萧祤是在对自己说话，还不待颜酒应声，萧祤站起身，说道：“吃完了就和我来一下。”
颜酒哦了一声，乖乖地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瞧不起自己，干嘛这么听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