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一丝隐隐的猜测。但是很快就被否定。从小到大的经历,已经让陌远不再相信什么亲情,奉献,牺牲的字眼,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笑柄。苏冒蓄会为了自己,背叛自己的国家?陌远忍不住摸摸冷笑,这应该是自己最荒谬的想法。一个为了国家都可以舍弃自己女儿的人,一个外孙又怎么可能值得他做出如此取舍?
至于骆妤乔……陌远不想去承认那个女子的感情,更不想承认她是为了自己才做了这些事情,这会让自己的心硬不起来,也不能让自己继续这么冷冷的对待她,所以他只能一再的跟自己说,骆妤乔做什么都跟自己无关,自己不需要任何人为了自己做出任何牺牲。
“哥哥…..”睡梦中的梦话,忘记了隐藏声音,完全就是小女孩的软糯娇嗲。陌远闻声再次掀起布帘,看向了身材瘦小,脸色黑黑,但是脸蛋圆圆的小兵。“呵呵呵…..”陌远失笑,心里的不快暂时都烟消云散。夭夭啊,就你这样还想女扮男装的入军营呢?幸亏你还没傻到家,没像骆妤乔一样那么大胆,直接去了对方的营帐,否则,就以你这幅样子,还不早就被试穿了啊!哈哈哈,真真的还是个小孩子。
好像是睡的不舒服,夭夭换了个姿势,地面有点湿漉漉的,脸上的污迹也被蹭掉了一块,露出了原本的颜色,犹如熟鸡蛋被剥掉了一小块皮,露出了一点白嫩。夭夭迷迷糊糊的拿手挠了挠,手腕处的衣服褪下一截,黑黑白白的,形成了格外鲜明的对比。
陌远拿起了旁边的衣服,仔仔细细的穿整齐。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拿起夭夭自己的一缕发丝,顽皮的搔了搔夭夭的鼻子,夭夭不耐烦的拿手一把打开,差点一巴掌扇到了陌远的鼻子。
也顾不得地上不是很干净,陌远和衣坐在夭夭对面,仔细的在心里描绘着她的五官,仿佛是想把她的样子深深的镌刻心上。如果说自己在晏家的这些岁月中,经历的大多都是阴沉和受伤,那么生命中唯一的亮点和温情,除了颜姨也就是夭夭了,但是对夭夭的感情,又绝对和颜姨不同。陌远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本和寞阡争,所以从来不曾外露过自己的心情。因为他知道,不管是在王爷的心里还在在夭夭的心里,自己都永远是排在寞阡的后面。
陌远苦笑,闭上眼睛,其实不仅是夭夭和晏王爷,在所有人的心里,又何尝不是早已经认定,自己只是寞阡的附庸!但是,现在,一个机会就摆在自己眼前。不知是不是天上的娘亲终于知道了自己这么多年在晏家所忍受的一切,而为自己不平。当年的她打败了樾昙,然而今天的自己却始终被寞阡踩在了脚底。所以,她在冥冥之中安排了这一切,使得苏冒蓄突然来找自己,来认自己,来帮自己!
战场无情,陌远比谁都知道!十几年前的那次战役,不仅更改了自己的一生,也彻底改变了寞阡,以及他们二人母亲的命运。
从此以后,乾坤倒转,自己和寞阡已经是云泥之别。小的时候,晏王爷有多疼爱自己,那么后来他就有多痛恨自己,他把对娘亲和对自己的爱以及对樾昙的愧疚,全部都转到了寞阡的身上。
虽然当年自己的母亲并不是有意害寞阡母子,但是黎樾昙确实是因为苏家而死。对于寞阡,陌远的感情是复杂的,他同情寞阡母子,可是又有谁来同情自己和母亲?当年,母亲又是何错之有?
现在,苏冒蓄已经告诉了自己一切,陌远斌没有想过把这一切都说给晏王爷听。他知道了又如何?母亲能够重新活过来?还是自己以前的岁月能够重新来过?事情已经发生,弥补已经无用。陌远不奢望晏王爷能够后悔,能够再为了母亲痛哭流涕,从而对如此对待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悔意。一丝冷笑浮上嘴角,如果是误会就让他继续误会,如果是错误那就继续错下去,如果这是命运的安排,我就顺其自然!这一次战役,变数太多,不仅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现在事态的发展也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如果苏冒蓄愿意帮自己,那么自己就不要拂了他的好意,只是希望,自己成功以后,付出的代价不要太惨!
“别抓我回去,我还要玩……”面前的孩子又不安分起来,小手好像还在推啊推。陌远赶紧收敛心神,凑到旁边,仔细一听,立刻就明白小孩又梦到了什么。唉,什么不好梦见,单单梦见了自己和寞阡把她从风月场合抓回来的那一天。“呵呵呵呵……”,陌远捂着嘴,低低沉沉的笑开来,原本已经开始有些阴郁的面容重新开始舒展。陌远看了看睡梦中还表达着不满的小孩,晃了晃头,把之前那些不快通通清扫了出去,难得自己和小孩之间没有寞阡和其他人的存在,就不要尽想着那些让人心情沉重的往事以及不可预知的未来。
静静的蹲着,歪着脑袋,托着腮,陌远难得有这么孩子气的姿势。有的时候,他真羡慕夭夭,好像她的脑子里总是会想着比较好玩的事情,天天都是那么的有活力,也会让身边的人都跟着年轻了起来。陌远不知道,寞阡最初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把这个女孩终日圈在自己的身边,但是有一点,陌远可以肯定,那就是如果他可以,他也不会轻易的把她放开。不过,现在,自己好像已经没有机会了……
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时间,透过军帐的光线,陌远猜测,要不了多久,整个军帐都会暗淡。本来,他一见某一个人就会莫名的焦虑,但此时,他却格外相见那个人。只是,他不知道,今晚,骆妤乔会不会再来,他有很多疑问需要解开。夭夭她们这次应该是临时起义离家出走,就连夭夭哥哥和寞阡都不知道她们的行踪,那么骆妤乔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今天还能见到她,陌远决定,这次一定要问个明白,毕竟这事关着她们几个人的安全……
王若秋和念儿疾步往回赶,重新回到了中心的军帐处,结果却意外看见周洛莘和寞阡正坐在军帐外面。周洛莘抱着一壶茶,喝的津津有味,寞阡头发半湿半干,就那么披着,好像在看着远方发呆。
周洛莘一回头,正还看到两个小兵的匆忙回返,立刻又是笑意满面。“这次又忘记了什么?我的军帐里可没有水桶了哦!啊!对了,寞阡,你军帐里的水桶还让人家拿回去了啊?”
寞阡循声回头,一脸疑惑,“不清楚!”,三个字回答给周洛莘很是干脆!周洛莘失笑,冲两个小兵耸耸肩,自己爱莫能助。
寞阡又看向两个小兵,示意他们自己进军帐去找。刚才洗澡,自己睡着了,还是周洛莘大大咧咧走到自己军帐的时候,才把自己吵醒。在周洛莘打算走进来“帮”自己的时候,寞阡赶紧出声,叫他等在一边,然后晕乎乎的自己穿衣,至于水桶什么的,他根本就没有在意!
一看到周洛莘,念儿整个人就蔫了,来之前的劲头一下子降了一半。王若秋瞥了她一眼,唉,不争气的丫头啊!回头打算自己亲自上前,结果却发现,此时寞阡的目光也正眼光灼灼的看着自己,顿时,王若秋也结巴了。“那,那个,和我们一起来送水的一个小兵,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去,我,我们……是来找他的!”
其实,王若秋的心里正在呐喊,夭夭不见了啊?你们这两个,一个当哥哥的,一个当……唉,先不管当什么的,也不赶紧找找啊!急虽急,但是这些话,王若秋还是没敢说。否则,万一这几个军帐找不到夭夭,眼前的这两个人还不得把整个军营的帐篷全给掀了。
“哦——”周洛莘拉长了声音。刚才他看见一个大高个子的士兵从皇上的军帐走了出来,那么剩下的一个,可不就剩下陌远了吗?
周洛莘看向寞阡,眼神里明晃晃的说着,“那可是你哥哥的帐篷,我可不方便进去,要不你请?”这么些天的相处,寞阡也已经逐渐习惯了夭夭哥哥的“洒脱”,当下也不言语,就冲着陌远那边走了过去…..军帐之中,夭夭睡的迷迷糊糊,但不知为什么,却感觉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好像又回到了寞阡的宅院之中。
这么多天,她们三个人一直都和最粗鲁的男人混迹在一起,晚上,也是一起睡一个大大的帐篷。每一次她们都是缩在最边角的地方,紧紧靠成一团。这种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念儿和夭夭曾经打趣的说,好像又回到刚刚被晏家买回来的时候。那时,骆妤乔她们总是看不起她们,所以她们也总是很识趣的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不过,现在条件虽然艰苦,但是最让她们受不了的却是军帐的气息,那种感觉真的是让人无法用言语描绘,很多次,夭夭都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胆汁都要被吐出来。“臭男人”,果然名不虚传,好在自家哥哥和寞阡都不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