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最初的相遇-错误答案

宣布任命的前一夜，忽然下起了大雪。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吴辽已经不记得了，一梦醒来，外面已经是新的世界，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厚厚的白雪早已铺满了台阶。
正式颁布任命和交接仪式是九点开始。
吴辽醒的很早，没有赖床，没有多想，直接起床。她下楼的时候大家还在入睡。轻轻的关了宿舍的门，走出学生公寓，入眼的即是白茫茫的世界。她被这洁白吸引，心情格外轻松。雪已停，厚厚的雪铺陈在路上，让人忍不住想去踩一脚。
吴辽呼出的气在眼前弥漫成白茫茫的水雾，落在轻颤的睫毛上，结成晶白的冰花。她轻一脚重一脚，渐渐走出一副图案，回头看去，那一串脚印仿佛是盛开了的梨花，散落于冰雪中，依旧娇娆绽放。
吴辽捂着嘴，轻快的笑了。
转身，心无牵绊，快步向大礼堂前行，她走的很快，有几次差点滑倒，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心情，她依旧走的轻快。
这个时候的礼堂只有少数的工作人员在准备。
意外的，周玉竟然也在，正在最后一次确认今天的任命和交接仪式是否已经准备妥当，程序是否合理，并做最后的修改。
吴辽进来的时候，远远站在礼堂入口。
隔着遥远的距离，周玉还是发现了她，向她招招手，嘱咐了身边的人几句话，就快步走过来。
吴辽笑着打过招呼：“学姐。”
周玉微微一笑：“怎么这么早？”
“也没什么事，早点过来一下。”
周玉偏头：“聊会？”
吴辽问：“不会耽误你吧？”
周玉摇头：“不会，已经准备的很好了。再说了，一会老大还要过来。”
吴辽想了下，问：“这些重要的仪式一般都是学生会来组织吗？”
周玉点头。吴辽点头表示了解了。
周玉轻笑：“怎么了，先了解一下工作？”
吴辽摇头：“只是随便一问。”
周玉轻拍她肩膀：“不用担心，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的。”
吴辽轻轻一笑：“我并没有担心。”
周玉想起邱宁前些日子要求他们整理往年资料，原来一直是为了吴辽铺路。他自己也累死累活的，连着几日几夜不合眼，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很想告诉吴辽邱宁为她做的一切，还是忍住了。其中有许多内幕还是不宜明说。
邱宁对吴辽的用心和付出周玉全部看在眼中，她认识他的这三年多，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一件事情这么上心。那副画，是他心尖上的宝贝，寄托的是他这三年多心事。周玉无数次看到他经常对着画发呆。
周玉的心情有些复杂，为邱宁心疼，想告诉吴辽邱宁的用心良苦，但是偏偏不能将这一切说明。
周玉和吴辽聊了一小会，说了些学生会的趣事，逗得吴辽乐个不停，一直在张嘴笑着。她一直习惯自己做事，几乎不参加团体的活动，来了大学之后，被蒋佳硬推上了团支书的位置，现今，又阴差阳错的在竞选中获得了高票，渐渐融入集体中。
她不得不承认，集体中的乐趣，其实比独自一个人多的多，这个道理她一直都懂，可是集体的生活，总会衍生出各种各样的矛盾，她是懒得去处理各种的人情世故。
邱宁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见了巧笑嫣然的吴辽，心内一动。
周玉眼尖，一眼望见邱宁，挥手：“老大！”
吴辽回头，邱宁站在入口处，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绒，他的皮肤本就白，衬得越发的清秀。
邱宁冲周玉一点头，直直走向吴辽，微笑：“丫头，怎么这么早啊？”
周玉和邱宁打过招呼，又去前面忙事情去了。
吴辽微微抿唇：“我提前适应一下。”
邱宁忍不住取笑：“先前情绪并不高涨啊，怎么忽然转了性子了？”
吴辽直视他：“事已成定局，改变不了，只能接受啊。况且，结果怎么样，还没有定呢，说不定会有意外呢。”
邱宁没有正面肯定她，只点头：“像是你的性子，不行动则已，若行动，一鸣惊人。”
吴辽微微沉思：“你很了解我的性格。”
邱宁一顿，随即浅笑：“你怎么会让别人看你的笑话呢？”
吴辽扬唇，不语。
邱宁问：“吃早饭了没？”
吴辽摇头。
邱宁：“一起去。”
吴辽看向周玉，她正忙着：“你不用去忙吗？”
邱宁也望向周玉，微笑：“她做事，我放心。一会文体部的部长会过来的，他会再次确认的。”
吴辽点头，和邱宁一起离开礼堂。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并不长。回来的时候遇上余韵洁，江雪和胡安婷还没有出来。余韵洁也刚吃过早饭，正要往礼堂去，吴辽便和邱宁分开，和韵洁一道前去。
余韵洁喝醉那晚的事情，吴辽没有和她再提起过，免得彼此尴尬。吴辽决定，自己和殷勤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任何人都知道，他们之间还有太多的未知，她本身就是一种不能确定的未知数。
和上次的座位一样，她的旁边还是乐天和香香。
九点整的时候，任命仪式正式开始。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当主持人宣布副主席的任命者时，停顿了片刻，看起来，他对这个任命也有些疑惑，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语调高扬，喊出了乐天的名字。
吴辽也有些吃惊，几乎怀疑是主持人念错了。她下意识的看向乐天，乐天在她身侧，微笑，面上没有再多的表情，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吴辽微微皱眉，她以为，乐天会是新任的主席，因为虽然在选票上她胜过他一票，但是在实力和影响力上，还是差了乐天太远。
乐天仅仅回以微笑。
香香越过吴辽，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乐天耸肩：“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香香有些急：“你早就知道结果？”
乐天点头。香香咬唇，蹙眉，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有些怒气：“你个傻瓜！”
乐天无所谓的一笑。香香想到高中时期乐天的事情，无可奈何，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她也干涉不了。
吴辽从他们的对话中，隐约听出了端倪。
“你找过邱宁？”吴辽轻声问。
乐天侧目，望着吴辽，轻笑，没有说话。
吴辽内心隐有不安：“为什么？是你自己的决定？”
乐天：“你想多了。我没有权利决定什么。”
吴辽有些怀疑他的说辞，奈何他义正言辞，她又有些想不明白原因。乐天没有必要骗她吧。
吴辽并没有意外的听到自己的名字前面以“新一任学生会主席”做了定语。台下也没有太大的骚动，大家平静的接受了现实：Q大第一任由竞选产生的女主席上任。
任命仪式结束，新任的学生干部上台宣誓讲话。
吴辽站在台上，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一时静默。她久不说话，台下人群窃窃私语。在后台的乐天，略微替她紧张起来。台下的邱宁也忍不住蹙眉，不知道吴辽怎么了。周玉则真的是为吴辽捏了一把汗，任命书一般是任命仪式上正式宣布，候选人都是事先做了全方面的考虑，备好多份演讲稿，以便被选中时，上台演说。
吴辽的愣怔，周玉以为她根本就没有准备。
事实上，吴辽确实没有准备，她将任命书拢在掌心，内心小小的挣扎了一下。在这样的场合里她的任何举动都会被无限延伸放大，在她看来，不过一小会的失神，在别人看来，已经过了好久。
她挺起胸膛，向前一步，立在话筒前，目光扫向台下。她这一举动，有着无形的压力，本还在议论纷纷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结果，我还是有些意外。不管怎样，现在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在这里，我要感谢各位给予我的肯定和鼓励。大家这样放心，并且信任的将这个责任托付，我受宠若惊。我没有过多的承诺给大家，我也没有过多华丽的词藻去给大家编造一个梦，我只有在任职期间的付出和努力，以此证明我自己，以此证明大家今日今时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吴辽，既然接了任命书，就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时代。
谢谢！”
吴辽没有慷慨激昂，只有平静的陈述。乐天率先鼓掌，在后台，他看的很分明，她没有激动，没有紧张，一直很沉稳，她甚至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她身形淡薄，站立在台上却像是一座稳稳的高山，浑身散发出高傲的光芒，逼迫得人不能直视。
吴辽轻轻鞠躬，安然从台上走下。
乐天静静对她微笑。
吴辽微微点头，站在后台，没有离开。主持人宣布乐天上台。乐天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走向话筒。
乐天站在话筒前，台下安静。
他开口：“我会支持吴辽的一切决策，配合她完成每一项工作。因为我始终相信，也坚信，她，会开创一个新的时代，谢谢！”
台下有短暂的沉寂，乐天轻笑，转身离开话筒，向台下走去。潮水般的掌声热烈想起。
乐天充耳不闻，在吴辽面前站定。
吴辽问：“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乐天讶异：“解释什么？”
吴辽皱眉：“为什么找邱宁？”
乐天轻笑：“你想听什么？”
吴辽不悦：“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乐天低头思考，复又抬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吴辽下意识反驳：“别开玩笑了。”
乐天低吟：“你知道是玩笑就好。”说完，从吴辽身边走过，轻笑出声。吴辽顿在原地，看他的背影远去，又气又急：“耍我！”
邱宁将学生会主席的印章郑重交给吴辽，在话筒前轻声说：“我相信你。”
吴辽的心脏微颤，她不知道邱宁的信任究竟从何而来，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会将学生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忽然有些担忧，他们是不是把她当成了那个选择题的正确答案，是唯一正确的那个，如果，他们选错了呢？
吴辽接过印章，没有说话。
交接仪式很快结束，对于吴辽和乐天来说却没有结束。他们还必须要在学生会进行工作交接。
此刻的学生会沸腾了。大家听说，新任主席就是邱宁上次在医院照顾的女孩时，那颗被压抑的八卦的心蠢蠢欲动，终于压不住了，从胸腔里蹦跶蹦跶的要出来了。
邱宁被他们那贼亮贼亮的眼神弄得哭笑不得，周玉身旁也围了一圈人，问东问西，周玉碍于邱宁在场，不方便与他们一起八卦，免得邱宁秋后算账。别人的问题，周玉一概回答不知道。
直到被八卦的人终于敲门，办公室才渐渐安静下来。邱宁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大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邱宁惯有的眼神，以示警告，宣告他的底线，若有谁不开眼，硬要犯忌讳，就等着邱老大以后慢慢折腾吧。
周玉快步上前开了门，门外是吴辽和乐天。
吴辽疑惑，刚刚明明听到里面很热闹的，转眼就静下来了。乐天嘴角则是莫测高深的笑意，周玉看到乐天的微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好个诡异的笑。
邱宁的目光越过吴辽，望向了乐天，两人对视一眼，电光火石之间已经交换了信息。
邱宁站在原地没有动：“丫头，快进来吧。”
吴辽大方的进来，打招呼：“各位师兄师姐好！”
大家连忙笑着应和。吴辽纳闷：“学生会的人还挺热情的。”
可是众人内心都快哭了，好不容易走了一个邱宁，以为一个丫头片子掀不起什么风浪，可以轻松半年了，看到吴辽身后的乐天，大家只觉的乌云盖顶，光是从乐天一个简单的笑意中，敏感的众人就觉得出此人非善类，尽量少惹之。
乐天也上前打了个招呼，笑意盈盈，看不出热情，也看不出虚假。众人齐齐感慨：笑面虎一个。
邱宁也没有再废话，嘱咐人把交接工作的资料拿过来。这功夫，周玉，一一把学生会的成员介绍给吴辽和乐天。
让人惊奇的是，只是一遍介绍，吴辽就能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知道每一个人的职务。起初大家以为，吴辽事先做了功课，也没觉得惊奇，直到乐天问她，来之前是不是准备了。
吴辽直摇头。众人直觉得惊雷阵阵。
吴辽看着众人目瞪口呆，有些尴尬：“我记什么事情比别人快些。”
她哪里是快些，是快的太厉害了。邱宁也有些惊讶，她还不知道吴辽的记忆力这么好。相比吴辽，乐天只记住了大部分人，比起一般的人来，记忆力算是不错的了。
工作的交接进行的很快，很顺利。到了晚上，工作交接基本完成，有人提议，一起去吃个饭。吴辽并不想去，她这一天觉得很累了，很想休息一会。
邱宁考虑到吴辽，打消众人的念头：“吃饭以后有的是时间。”画外音，今天就不吃了。
吴辽心中感恩邱宁的理解，和大家作别。
从学生会出来的时候，心中轻松了不少。乐天在身边，也一直没有说话。今天的他格外沉默。
吴辽没有过多的心思去理会他的异常，和他简短告别后，就先回了宿舍。他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背影再也看不见，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