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最初的相遇-大选落幕

吴辽她们来到大礼堂的时候，已经坐了很多人了。礼堂的座位分为三排，左右各一排，中间一排。中间最前三排的座位是校领导，学生会的学生干部和指导老师，这三排后面的是有选举权利的学生代表团。左右两排的最前五排，分别是候选者。
吴辽从进来后就和余韵洁她们分开了。她找到自己的名字，是在最右排的第二排。余韵洁她们找好了座位，在吴辽那一排的第七排，她们和吴辽挥了挥手，便静静等待。
胡安婷拉住江雪：“我忽然有点紧张了。”
江雪不屑：“你紧张什么，又不是你参加竞选。”
胡安婷：“哎呀，也不知道为什么，替吴辽紧张。”
江雪一哼：“别影响我的情绪啊。”其实，她的内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有些亢奋的。
余韵洁淡淡一笑：“不知道吴辽竞选的时候会抽到什么选题。”
胡安婷和江雪愣了愣：“难不难啊？”
余韵洁：“你说呢？”
她俩摇头，余韵洁也摇头：“我也不知道。”
江雪和胡安婷泄气，不知道还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逗人玩呢。八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校领导，学生会干部和指导老师相继进来。最前面的是邱宁和周玉，两个人说说笑笑，一副金童玉女的模样。
江雪低语:“我怎么觉得他们这么般配呢。”
余韵洁无奈斜她一眼：“八卦。”
江雪撅嘴不理她。
吴辽左边的座位上贴着乐天的名字，她刚坐定一会，乐天也入座了，对她浅浅一笑。她的右边是香香，香香直到选举开始才进来。
香香坐下，和吴辽打过招呼，隔着吴辽和乐天说了几句话。灯光亮起，主持人上台，学生会干部的大选正式开始。
主持人高健浅笑吟吟：“大家都知道，今年我们的选举有了一个特权队伍，他们因为元旦晚会获得特等奖，获得了一个特殊的权利，可以直接进入第三轮，也就是最后的竞选环节。我们先欢迎这支特殊的团队，欢迎法律系97年1班所有的竞选者。”台下响起热烈掌声，也有窃窃私语。
主持人的话锋一转：“但是，他们拥有了特权，也同时失去了让大家仔细了解的一个过程。这究竟是真的幸运，还是一次特殊的竞选模式呢，今天自然见分晓。下面由我给大家介绍法律系97年1班竞选人员的基本情况。
罗刚，班长，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担任班级班长一职，曾经获得过……”
主持人开始一一介绍班级竞选人员的基本情况和历年的傲人成绩。
“乐天，班级副团支书。”主持人顿了一下，轻笑：“这个有点长，各位要有耐心听了。”台下响起轻声的哄笑。
“乐天，小学时，担任班长一职，整个小学期间无数次获得‘三好学生’的荣誉称号，全省‘优秀少先队员’荣誉称号，全省知识竞赛一等奖，全国数学竞赛特等奖……一系列荣誉和奖励。”主持人微微笑了：“看来乐天年少时就是一个优秀的孩子了。初中他担任了团支书一职，依然是无数的奖项和荣誉。我真是不忍心念了，怕刺激到在座的各位。我想，除了已经毕业的郭景御学长，没人能和乐天获得的成绩和荣誉比肩了。他获得过全国英语演讲比赛特等奖，全国奥数，物理，化学，英语竞赛的特等奖，还有全国最佳青少年奖项。还有还有，由他领队，获得了全国青少年全能团体赛总冠军，以下我依然用等等等概括吧，一口气念下来，估计我会累死了。”
主持人接下来又说：“除了这些以外，乐天的组织和行动力都是非常强的。高中的时候，还被称为全能王子。高中的时候，他没有担任任何职务，也没有再参加任何比赛。但是我想能以全国第二的成绩考到我们学校，再次成为班级团支书，他的能力毋庸置疑，至于，高中时候为什么没有任何成绩，就不得而知。”
吴辽侧脸望着身边的乐天，想起香香曾经说过，乐天在高中的时候，是个全能型人才。她没有想过，他年少时的成绩这么斐然，高中却不再有任何的荣誉。她略微感到好奇，原来，全国第二在就在她身边。一方面惊异于乐天过往的优秀，一方面她更是觉得诧异，这些履历，究竟是怎么被收集到的？
他们班级全部参选人都已经被大致介绍过，唯独没有吴辽。
乐天略感讶异，下意识看吴辽，吴辽耸肩，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没有她更好，她乐得看热闹。
主持人刚要宣布选举开始，一个工作人员走到了台上，匆匆说了句：“抱歉。”便将一张纸递给高健，在他耳边低语一句。高健神色严肃，面上有几分惊讶之色，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纸张，目光淡淡扫向台下。
吴辽心中暗叫糟糕，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乐天忽然微笑，像是知道了什么。
“抱歉，刚才工作人员告诉我，这里还落下了一位竞选者，她的资料被误认为是，废纸，差点被扔掉。”高健缓缓开口，内心里却是无比纠结，这是什么情况，事先并没有这一环节啊，他不由得又看向台下，再看向自己手里的纸。
台下的观众也多了好奇，究竟是哪个人的资料，究竟是什么样的资料，居然能被严谨的工作人员当成废纸？
主持人僵在台上，看着几乎空白着，只有一行字的纸页，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心里也凉透了，这个可怎么说呢。
邱宁在座位上浅笑。周玉皱眉，俯身问：“这是你的主意？你搞什么？”
邱宁只微笑，并不回答。
好在主持人的反应很快，轻轻咳了一声：“抱歉，我今天第二次被竞选者的履历惊了一下。我想我今天介绍过的最精彩的履历是乐天，那么今天，我也将更荣幸的介绍一位，大家可能都知道的同学。”
主持人的思维敏锐，从工作人员上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意识到，手中拿到的这份履历很沉重。
“呃，那么我就正式介绍这位同学吧。她就是半年前以全国第一成绩考入法律系的吴辽。”
台下哗然，吴辽愕然。
主持人尴尬一笑：“对不起众位，我手中吴辽的履历只有一句话，吴辽，法律系97年1班。”他把手中的履历一扬，洁白的一张纸：“然后就是空白。”台底下先是哗然，很快变成一片静默。
“我想每个人，从一生下来，就是一张白纸。我们学会哭学会笑，学会生活的技能，学会交朋友，学会很多的知识。这张白纸渐渐地被写满各种各样的文字，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故事。生命的开始是空白，我们跨过时间长河，看自己的一生，短暂，渺小，我们生命的终止，也带不走任何的东西，那张白纸写满的字，也不过留给活着的人，留给这个充满生机的世界。
空白，是新生的开始，是生机勃勃的开始。
今天我荣幸的将这一张白纸呈现给大家。她的过去，无人知晓，她的未来，由她自己创造。我们拭目以待。”
掌声雷动。
周玉感慨：“高健的口才越发的厉害了。一张白纸竟然能让他说的天花乱坠。”
邱宁嘴角轻扬：“这样，才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周玉撇嘴：“你是兵行险招。我就奇怪了，你对她怎么这么上心？”
邱宁无奈：“不是我上心，是她的过去，除了学习成绩出奇的好之外，没有任何的渲染点。”
周玉纳闷了：“没道理啊，她学习成绩这么好，肯定是老师的宠儿啊。参加个什么活动，比赛呀，太正常了。”
邱宁道：“她不参加任何活动，也不参加任何竞赛。”
周玉赞：“还真是有性格。”
邱宁附和：“的确很有性格。”
周玉若有所思，最后轻声问道：“你给我句实话，是不是最后的结果早已经定了。”
邱宁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周玉，周玉也不躲闪直视着他，眼光交汇的瞬间，她就明白了，这么多年的默契，让她了解他每一个眼光的深意，每一个动作的潜台词，每一个决定的坚决。
周玉转回头，心中仿佛被压了一块石头，原来早已经内定了。怪不得邱宁要整理往年学生会的资料，务求严谨明了。他是在为她铺路，在为她减轻负担。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权力，决定这么大的事情。周玉握紧了拳头，有些愤怒，他们折腾了这么久，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宣传和准备，原来，不过是走个流程，彻彻底底的陪着演一场戏。
邱宁伸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她转头看他，他笑意盈盈。
“先不要急着否定她，也不要急着下定论。”
周玉的情绪平缓下来，淡漠说：“你一向公私分明，这次，希望你不会徇私。”
“她不能，我也不会同意的。”邱宁淡淡说，如果她没有这个能力，他不会让她去承担这份不该有的责任，那只会让她痛苦和压抑。
“究竟是谁的决定。”周玉问。
邱宁摇头：“这个决定来的突然，元旦晚会宣布特免权的时候，我也很意外，之后，我才被校领导告知这个决定。他们的决定似乎也很仓促，没有任何理由和说辞。”
周玉沉默，心情却异常沉重。
主持人已经在台上宣布竞选开始。第一轮是各位竞选者的竞选演说。
吴辽在座位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内心却稍有些焦躁不安。是真的被落下了？还是故意为之？主持人的一番说辞更是无懈可击。
乐天侧身：“你在紧张？”
吴辽摇头：“我在烦恼。”
乐天失笑：“做你自己就好了。”
吴辽摇头：“做自己才叫麻烦。”
乐天问：“你不会是没准备演讲稿吧。”
吴辽眨眼，乐天笑了：“放心吧，还有我能衬托你。”
吴辽稍有些惊讶：“你也没准备。”
乐天严肃点头。
“嘿，你一直督促我，原来你自己也不准备啊。”
乐天摇摇头：“我的准备全在脑子里。我只是没准备演讲稿，而已，而已。”不像某些人什么都没准备。
很快就轮到乐天的演讲了，他冲吴辽一笑：“你看我的。”他一身轻松，向着演讲台前进，再前进。
吴辽双肩一垮。香香在一旁乐了：“又不是上刑场，吴辽你夸张了。”
吴辽叹气：“你是真不知道我的心情。”
她哪里是为这个惆怅，她似乎是被出卖了。她扫向邱宁的方向，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迎上她的目光，他温柔一笑，她却狠狠一瞪。说什么不让她太辛苦，一上来就给了一颗雷，雷的她外焦里嫩的。
余韵洁一直乐，吴辽恨不得别人不注意到她，反而被人摆了一道，事与愿违。一直到吴辽登台前，她的情绪都不高，主持人高健叫到她的名字时，她才回神。香香推她：“快去啊。”
吴辽往台上走去，与乐天插身而过。
乐天低语：“顺其自然。”
吴辽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台上的灯光很强烈，刺得她的眼睛一时睁不开，眼前有些花白交错的颜色，她有短暂的失明感觉。往前一步，站在话筒前，她轻轻吸了口气。
“在座的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朋友们，大家好。”
吴辽开口，镇定自若。
周玉的眉头稍展，她轻语：“这丫头的气势很强，台风很正。”
吴辽在台上侃侃而谈：“我是一个不知道轻重的人，是一个还没长大，没有成熟的姑娘，所以，接下来说的这些话，如果大家认同，请默默接受，如果难以苟同，那么请宽容。这世界有太多的东西，太多的事情，我还没有把握，没有确切的概念和抉择。我只有亦步亦趋，步步为营，我不习惯去准备一切，我只能坦然应对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情。每一种动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和生存方式，我有自己独自的特色，不苟同于任何人，不模仿，特立独行，只因我知道，自己一直是特别的存在。今天的竞选，说实话，我没有做任何准备，学生会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大家自有论断，我想，不管怎样，我明显不符合竞选的标准，我没有实力，也没有意愿，还自大，目空一切，不具备一个领导者的虚怀若谷。我之所以上台，是因为尊重在座的各位。我之所以大放阙词，因为知道Q大有博大的胸怀。我之所以坦白，是因为有Q大强大的精神力量在支持。我知道在座的大家都有一颗宽容和柔软的心，默许了今天我的放肆。最后，祝愿所有的竞选者都能有好的结果。谢谢！”
如吴辽的预料，台下一片静默，静得让人心慌，让人心生恐惧。吴辽径直走下台，没有犹豫，果断坚决。
台下众人或许被惊骇了。
Q大这么多年的历史，从来没有一个竞选者这样义正言辞，说出这么一堆不愿意参加竞选的话来。
大礼堂的最后面黑暗的角落里，站立着两个人，一个高大英挺，一个妩媚柔婉。
男子掩唇轻笑：“这个丫头。”
女子无奈摇头：“她胆子还真是大。”
男子笑了：“这才是她的性格。”
“你还坚持你的决定？”
男子挑眉：“你以为我是一时玩笑吗？”
女子怒：“靠，让你吐出个理由这么难吗？”
男子低沉笑：“蒋佳，改改你的脾气。”
女子不悦：“老子一直如此，在你面前，很难有好脾气。”任谁身边有着一个琢磨不透，时不时得斗智斗勇，猜心猜的吐血的人，都不会有好心情和好脾气。
男子对她的粗话习以为常：“我看以后谁都不敢娶你。”
女子不屑：“只要不是你，嫁谁都行。”
男子抿唇：“你这么说，我该伤心了。”
“少演戏了。”要不是他们不方便露面，她早忍不住揪住他狠揍一顿了。
男子正色：“她这么多年，只任性地活着，按照自己的方式，太轻松了，也太单调无趣了。总是要有些让她措手不及，无可奈何的事情，来改变一下她的生活态度，让她的生活也有些激情才好。”
“你这变态的恶趣味，她可是……”女子咬牙。
男子轻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专程跑回来一趟。不然你以为你能见到我的大驾吗？”
“靠，老子不待见你。”
男子还是笑，一点也没有恼怒。
评委席上的周玉，忍不住苦笑：好大胆的言辞，怎么都不像是那个认识的温顺的小姑娘啊。邱宁则无奈摇头，她锋利的爪子还是露出来了。
乐天没有诧异，没有惊骇，只有深思。
江雪和胡安婷从吴辽一开口就倒吸了一口冷气，直凉透心底，暗叫：完了。余韵洁听到吴辽的言辞，有些意外吃惊，她没想过吴辽胆色这样过人，当着这么多领导和学生的面，直接说出自己的不愿意。吴辽，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啊，是你隐藏的太深，还是我没有看透你。
乐天等吴辽回来，赞：“你真勇敢。”
“那还得谢你，是你要我做自己的。”
乐天轻笑，不再多言。香香有些佩服吴辽，她恐怕是Q大第一个光明正大地说不愿意竞选的人。
台下还是一片静默，没有人议论，也没有人鼓掌。
主持人及时上来打圆场：“吴辽你这一笔，画的有些重了。”他紧接着说：“下面，开始我们第二轮竞选演讲，选题演说。”有工作人员立刻推着一个金色的大礼盒上来。
“这里面装的可不是礼物，而是给各位竞选者的选题。每个人都有一次抽取选题的机会。下面我们有请第一位竞选者。”
盒子里的选题侧重面各不一样，竞选者全凭运气和临场发挥。
乐天抽到的是，怎样使一个集体更有凝聚力。
乐天的思维很清晰，理论立据也很有力。他说，一个有凝聚力的集体，必然有一个优秀的有魄力的领导者，这是一个团队的灵魂和关键因素。一个团队还必须有共同的价值观，世界观，有互相宽容的心，互相弥补的情操，这些都需要后天的培养和磨合。一个团队还需要经历时间和事件的考验，才能如一个被磨砺的圆润的石子，趋近完美......乐天在台上仿佛一个指点江山的领袖一般，挥洒自如。
吴辽有些恍惚，好像台上站着的人是她自己，也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乐天回到座位上，轻轻推她，她才从幻觉中惊醒，额上的汗出卖了她不安的情绪。
“你怎么了？”乐天问。
“没事，刚才可能睡着了。”吴辽回答，乐天对她的答案一点免疫力也没了，直笑：“这样都能睡着啊。”你得有多放松啊。
又该吴辽上台了，她无奈一笑，没有任何犹豫，往台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