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最初的相遇-泰坦尼克

泰坦尼克今天的电影是《泰坦尼克》，其实热映的时间早已经过了，蒋佳联系了影院，包了场，特意选了这场电影。电影票刚发的时候，大家就讨论的热火朝天了，有些人已经提前看过了，仍愿意再看一遍。这部电影吴辽听说过很久了，一直也没有去看过，前期的宣传还是很吸引人的，再加上热映期间如潮的好评让她都有些期待了。胡安婷很兴奋，一直和她说个不停。吴辽也来了兴趣，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路。
罗刚在最前面带队，吴辽则在后面维持秩序。胡安婷和吴辽不是坐在一起，她想起来之后就匆匆离开去找左右坐的人了，剩下吴辽一个人慢悠悠的走着。
吴辽一回头，看见了乐天，他不是请假回家了吗？
乐天，是带着眼镜的一个斯文大男孩，沉稳，内敛。她看见他的时候，他的手插在裤子的衣兜里，正跟身旁的女孩子说笑，路灯下，他笑得很温和，就如今夜的月光一样，柔柔的。他跟在队伍最后面。
他也看见她了，冲她微笑。他的眼睛会说话，透过眼镜看见他有神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吴辽。”他等她走过来，又是浅浅的一笑。
“恩。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下个星期吗？”吴辽问他，他是她的副团支书，他请假的时候告诉了她，她也就顺口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
“下雪了。”乐天没有直接回答她，他抬头看天，轻声说。
是的，下雪了。吴辽也抬头望着天空，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而来，落在她的脸上，湿湿润润的，沁入心田，嘴角扬起的微笑，是不掺杂着任何情绪的，是自然的馈赠，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和过滤，是纯粹的，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那一刻，有多么迷人，身着红色的羽绒服，双手自然的放在上衣的兜里，头上带着鹅黄的帽子，在路灯下，印着她的脸更加白皙，眼睛想努力睁得大大的，却又被落雪一击，只好眯着，长长的睫毛，自然的弯曲，挂着一两片白雪，扬起的唇因为涂了淡淡的唇彩，被路灯一照，泛着浅浅的光泽。
她早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美轮美奂的风景，大雪纷纷飞入尘世间，她就像精灵一样，也就这样轻飘飘的飞落在俗世中。
她从来不知道，即使是淡然，她也淡然的出尘，在有些人的心上，是早已经发了芽，开出了花了的。
“下雪了。”有人尖叫。
“好漂亮哦。”
大家都兴奋起来。
吴辽回神，嘴角的笑容不着痕迹的掩去，然后又是一贯的微笑。她望向乐天，乐天也在望着她，他又抬头望天，然后低头，伸手接着飘落的雪花：“大了。”顿了顿他笑了：“今夜的雪花分外热情。”
“我喜欢这样的热情。”乐天说。
“是吗？”吴辽看着他的眼睛，眨了一下。
“至少觉得血还是热的。”他静静说。
“哈哈。”她这次是被他逗笑了：“难道你还是冷血？”
他也笑了。
“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也许是武侠小说影响了。”
“想不到你也看武侠小说？”
“恩，有时候会看。”
“看谁的？”
“古龙的。”
“为什么？”
“古龙写的比较玄幻，不会特意去描写一种时间和空间，却总是让人有想象的空间，有很多的期待。”
“看来你喜欢有挑战的事情。”吴辽淡淡说着，目光飘向前方。
“今天的电影是《泰坦尼克》？”乐天转移了话题。
“是的。”
“我刚好看过一遍。”他说。
于是她看看乐天，他眼神闪烁，不等她再问，他就说下去了。
“结局是残缺的美。”他看着她。
“我记得以前教语文的老师和我说过，感动和震撼，就是把你认为美的东西在你面前生生撕碎，就像把你的心也撕碎了一样。也许残缺，才是最能震撼人心的美。”吴辽静静说着。
她望着乐天，他笑了，说：“你们老师还真有见解。”
她的心却忽然疼了一下，只是一下，就让她有些晕。
往事，是往事来撞了一下心脏。
她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有些苍白。乐天注意到了，问她：“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有些冷。”
乐天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了下来，趁她还在走神，披在她身上。
她微微变色：“你不怕冷吗？”
乐天说：“没关系，我抗冷，快到影院了，一会进去就热了，你再还给我就是了。”
“谢谢。”吴辽没有再说什么。
电影院很快就到了。他们来的早了点，前一场刚刚散场，人们陆续从影院里走出来。一时之间，有些吵闹。吴辽提前把衣服还给了乐天，在她的坚持下，他只好穿上。
“我还要去点名，先过去了，一会里边见吧，你拿的是蒋姐的票，应该是坐在我的旁边。”吴辽说。她注意到蒋佳并没有来，一定是把票给了刚回来的乐天。乐天掏出自己的票看了一眼，失笑：“你都可以当侦探了。”
吴辽一乐。
“我去点名吧，你在这里吧。”乐天说完就拿走吴辽手上的花名册去前面找罗刚了。
吴辽当时有些无聊，只是随便往四周看看，一眼就看见了他。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清晰记得那一幕，仿若昨日，仿佛是注定好的一样，逃避不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她根本就逃避不了。
夜色很浓，月光却把他的影子拉的修长。他站在月光里，像一个隆重人物一样出场，她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听不见他的声音，却看得见他棱角分明的嘴唇在一张一合。他穿着一件看不出是黑色还是深蓝的风衣。风衣的领子竖起，贴在他的下颌，温顺又温暖。
他一只手拿着电话，另外一只捂着耳朵，也许是真的太吵了，他往远处走了几步。
她就这么一直看着他，让她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么浓的夜色，这个人还带着一副墨镜。倾长的身躯已经落满了雪。连头发上也是，可他却丝毫不在意。
他在给谁打电话，在等谁？后来很长的时间里她都在想这个问题。她很少对一个问题这么专注，这么偏执。
“吴辽。”听见有人叫她，她才回神。
“你在看什么？”乐天点完名，已经回来。
“没什么。”她笑了，回头往刚才的方向再看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只看到他的背影，渐渐没入夜色。
她没来由的吁了口气。
看向乐天，他正看着她，若有所思。
“哎呦，妈的，走路不长眼睛？”一声尖叫突兀的响起来。
吴辽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一个醉汉晃晃悠悠的，又骂骂咧咧的走过来，一脸怒气。醉汉身后有一个人，是他！她看见的那个人。他的嘴巴在动，也许他在说对不起。醉汉回过头，吼起来：“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差点撞死我。”
那个人只是微笑。
醉汉还在继续骂，骂的越来越难听。这一幕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全部看了过来，一时之间，居然安静了下来，除了醉汉的骂声在继续着。
罗刚和雷蒙走了过来。问，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吴辽回答。
罗刚和雷蒙走向那个醉汉。她清楚的觉察到，他俩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分明的听见罗刚在说，“你回来了？”口吻里是讶异。
这回四周终于安静了不少，连那醉汉都闭了嘴。
吴辽听见那人在说，“是的，我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那个人就是这么说的。
雷蒙附在醉汉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醉汉忽然就停止了骂，脸色也变了，如果不是夜色的掩饰，脸色会更加难看。
那个人，转身走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看过这边一眼。至少吴辽一直这么认为。
那一天的电影，吴辽看的索然无味。乐天坐在她的左边，她偷偷看过乐天，他眼神专注，似乎在认真欣赏电影。整场电影他也没出过声，似乎那个人也影响了他。而吴辽右手边的位置始终空着。
1912年4月10日，号称“世界工业史上的奇迹”的豪华客轮泰坦尼克号开始了自己的处女航，从英国的南安普顿出发驶往美国纽约。富家少女罗丝与母亲及未婚夫卡尔坐上了头等舱；另一边，放荡不羁的少年画家杰克也在码头的一场赌博中赢得了下等舱的船票。罗丝厌倦了上流社会虚伪的生活，不愿嫁给卡尔，打算投海自尽，被杰克救起。很快，美丽活泼的罗丝与英俊开朗的杰克相爱，杰克带罗丝参加下等舱的舞会、为她画像，二人的感情逐渐升温。1912年4月14日，星期天晚上，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泰坦尼克号撞上了冰山，“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面临沉船的命运，罗丝和杰克刚萌芽的爱情也经历了生死的考验。
吴辽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电影里。
露丝最后将海洋之心投入大海。往事终于归为尘土。爱恋，执念，终于化为美丽的旋律。电影院里一片抽泣声。
曲终人散。影院的灯倏然亮了起来。吴辽本来已经站了起来，这一晃，她不适应，微微闭上眼睛，又坐了回去，右手很自然地放在了座椅扶手上，触感温暖柔软，并不是冰冷的扶手有的，她一开始反应是压在了乐天手上了，她回头去望乐天，乐天不在座位上。大脑迅速运转，她猛地回头，正对上一双黝黑晶亮，略带笑意的双眸。
吴辽不知道什么时候右边的座位上有人的，她愣住了，坐在她右边的人，不正是影院外那个人吗？她愣神的空当，忘记了收回自己的手，就这么一直压着。
那个人也不恼，也不烦，淡淡的微笑。这真是一张好看的脸，这是吴辽的第一念头。
他们互相对视了足有一分钟，吴辽才回神：“对不起。”她收回自己的手，男人厚实的手掌的余温仍在，她只觉得右手烫的厉害，脸也有些热。
男人收回了自己的手，轻笑：“没有关系。”说着已经起身，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就往外走去。
吴辽跌坐在座位上，有些心慌。
电影在快完的时候，乐天就准备去找罗刚他们，他侧身看见吴辽看得认真，就没有打扰她，从另一边出去，因此他也没注意到吴辽右边的人。灯亮的时候，乐天一直在前面和罗刚他们说话，没有留意吴辽，等他们说完了，要走的时候才发现吴辽还在座位上发呆。
“你怎么了？”乐天走过来问。
“起不来了。”吴辽随口回答。
乐天拽了她一把，她才站起来。
“坐的太久了。”她说。
他只是微笑。胡安婷跑过来，眼睛里还有泪花：“吴辽，太感人了。”她一伸手就抱住了身边的人。
吴辽不由笑了。乐天怔住了，想推开她，最后却只是拍拍她肩膀：“别激动，别激动。啊，别太激动了。”
吴辽捂住了嘴巴。胡安婷抬起头来的时候，乐天的肩膀已经湿了半边。
“这是光荣的印章。”吴辽调侃，乐天笑，很温和。
胡安婷有些尴尬：“死丫头，需要的时候怎么就躲开了？”
“我肩膀太瘦小了。”吴辽嬉笑。
胡安婷的脸更红了。
“乐天。”罗刚在叫乐天。
乐天说：“你们在外面等一下，一会集合了一起走。”
胡安婷立刻拉着吴辽溜了，还不停数落着她。末了，胡安婷忽然很严肃问：“你怎么没哭。”
“我，我原来看过一遍，这一遍，我心里感动就好了。”
吴辽喃喃说，她怎么能告诉她，她其实早就神游了，看的断断续续的，要不然，这丫头今晚非得疯了一样再给她讲一遍。
大伙一边走一边在热议着这部电影。
最后不过是曲终人散的结局，各回各屋，各找枕头，睡觉了。
吴辽睁着眼睛，呆呆看着天花板，泪，忽然就滑落，思念是锥心之痛，思念是种病，这病痛这么多年都好不了。
妈妈，辽辽真的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