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季贤义的胆子就是再大,也不敢一直吊着皇上的口味,要是皇上龙颜大怒,那他之前的忙活,就白搭了。
所以在顾于枫答应之后,他就命人把以他为首的另外十人都带了过来,在城楼下,他们面见了华御暄。
这十个人里,有老头,有年轻的后生,有满腹经纶的书生,反正就是人员复杂,让人觉得一眼看去很不靠谱,而且这十人的领头人,居然是个小生,是十人里最年轻的。
这季贤义是做什么,随便拉十个人来充数用的?
“这就是你说的剩下的人?”高矮胖瘦,各种的都有,最前头的那个,瘦成这样,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
不过这人看着怎么眼熟啊?
高进眼睛尖,看清楚了人,附上华御暄的耳朵。
“什么!胡闹,简直胡闹!”华御暄忽然失态,弄得城楼上的人都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城楼上的动静,城楼下的白面小生嘴角弯弯,连睫毛上都闪烁着俏皮。
“皇上,这是在城楼上,百官都看着呢。”
华御暄立马收住。
难怪几天不见人,原来是女扮男装成天在外头鬼混呢!
“皇上……”季贤义摸不着华御暄的心思了,都说帝王喜怒无常,果然,这么快就变天了。
“把,把领头的那个白面小生,给朕叫上来!”才刚刚脱离险境,不好好在房里养病,就不怕再碰上那帮人。
“奴才遵旨。”还是第一次看到皇上在这样的场合失态了,小主子,真有你的。
高进下了城楼,对颜欢那恭敬的样子,惹得季贤义和其他人心里都犯嘀咕。
“小主子,你看这城楼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除了百官,还有百姓,您……多少给皇上留点面子,成吗?”皇上要是倒了面子,受苦的可就是他们了。
“放心放心,高公公,您都一把年纪了,颜欢怎么可能会难为你们呢?”颜欢昂首挺胸,走上了城楼。
一把年纪!高进在后头飙泪啊。
“草民给皇……”
“免了免了。”华御暄哪里舍得让她跪。
瞧这见面的架势,这粉雕玉琢的白面小生到底是何方神圣,明明皇上看起来很生气了,还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刚才皇上那一脸严肃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影子。
“这衣服在哪里弄得?”换了行头,看来还有帮凶。
“不知道,小兰找的。”颜欢原地转圈,“怎么样,还不错吧?”
白色的窄边宽袍,还真有点仙风道骨,但是一脸眷恋红尘的模样。
季贤义离得近,听的清他们的谈话,心里的嘀咕没了,转而成了欢喜。
这书生是他的贵人,居然和皇上有这么好的交情。
“你,你知不知道你这衣服……是招蜂引蝶呀!”一个书生长得比女的还漂亮,这还不得出事了。
“皇上,草民……”
“你不是草民!”
大男人,什么时候还计较这个?!
“我,呵呵,我是奉旨办事,皇上怎么能怪罪我呢。”
奉旨?奉了谁的旨?
“额……是,好像是有那么一道……密旨。”不说是有那就是欺君,这丫头是要拉着朕一起欺骗臣民吗?
“皇上,旨意完成的差不多了,季大人是这次的主要负责人,让他来向皇上汇报吧。”
皇上下旨?皇上下旨今天又怎么还要演这一出?
颜欢虽然有点胡闹,但是华御暄也想知道她这几天在外面都干什么了,所以就答应了。
季贤义受宠若惊,颜欢这么说,就是把功劳都给他了,让他讨皇上关心了。
“皇上,这几日平阳县十万余众齐心协力,为安置难民做了巨大的贡献,城楼下的十人,为首的三位,是本县的首富,也是德高望重的大善人,他们发动民众,募捐二十万两白银,自己又拿出了二十万两,总共四十万两,加上朝廷拨款三十万两,这七十万两,足够灾民度过今年了。”
四十万两!颜欢到平遥县也才几天,就能集资四十万两,虽说金宛国富有,要找出几个有钱人太简单了,但是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发动民众,还要拿出钱来救济难民,除了颜欢的帮忙,季贤义要是在平阳县没有一点威望,那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施行。
“这四十万两,你都用来干什么了?”这么多钱,你会怎么用?
“这四十万两,修建房屋,设点施粥是少不了的,但是另外有一部分,是在郊区修建房屋之用,还买了很多地,重新组建村落,愿意留在平阳县的民众会在这里安家,再取用一小部分,去了鄂川,和那里的官员商议,原来的地址是不能用了,鄂川要迁县,这就需要朝廷颁布指令了,所以这笔钱到了鄂川,也只是救了燃眉之急。”
迁县,确实是要迁县了,那个地方,确实是不适合居住下去了。
但是迁县,不是小事,不仅需要资金,还需要人力,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你说的这些,听起来好像都有理,但是朕不能光听你的一面之词,就相信银两的动向。”
“这一点,方彦已经想到了,所以特命微臣做了账册,作为证据,微臣这就让人把账册呈上来。”季贤义对着楼下最年长的人示意,让他上到城楼来。
“这是寒任远先生,平阳县里最年长的做账先生,他做的账册,平阳县的人都不会有任何的异议,还请皇上过目。”季贤义将寒任远送上来的账册,呈给了华御暄。
才几天,足足有三本,看样子账册很详细。
这季贤义也是聪明之人,知道邀功无用,倒是把这最重要的一件事又还给了颜欢。
华御暄虽是一国之君,但是很少有机会看账本,不过这账册是单式记账法,一眼就明了,要是要总计是不简单,但是要看钱花在哪里是很简单的,而且寒任远记账详细,每一笔钱的出出都一清二楚,日期、责任人、去向、审核人都一清二楚,不过这审核人……
“你还懂账?”敢在审核上签字,这可是要担责任的,看不懂账,敢这么签。
“呵呵……略懂略懂。”颜欢是认了,但是也没有全认。
华御暄没有觉得奇怪,虽然放弃了追查颜欢的身份,但并不表示他从没有过疑惑,就像现在。
颜欢藏着无数的秘密,他不知道这些秘密有一天会不会指向他。
华御暄就拿了开头的一本简单的翻了翻,就让寒任远退下了。
“迁县的事朕会认真考虑,不过这不是一件小事,人力物力不说,还要有很多的准备,所以朕要和大臣商议之后再做决定。”华御暄给了季贤义这样的答复,季贤义就不再提此事。
“回宫!”这么一闹,华御暄就不想再留在这了。
颜欢自觉的想躲到高进身后,奈何某人的目光灼人,颜欢只好磨磨唧唧的走了上去,和华御暄平齐。
华御暄也不避讳,直接拉起颜欢的手,就这么下城楼了。
身后的一干大臣纷纷都傻眼了:原来是皇上的男宠!
颜欢恨不得就一头撞在这城墙上。
华御暄掰回了一局,总算心情好了,上车的时候还对着自己的臣民挥了挥手。
等回到驿站,华御暄就把颜欢拉回房间,关门,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大家都默默的为颜欢抓了把汗。
关上门的那刻,颜欢就变得异常乖巧,低着头咬着下唇,双手缴在背后,不安的看着地面。
华御暄坐在锦凳上,瞧着颜欢的模样,气消了一大半,再生气也气不起来了。
但是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怎么看怎么碍眼。
华御暄忽然起身上前,将颜欢扎着乌发的锦带给解了下来,一头秀发就散落开来,女儿姿态又露了出来。
“哎……这样出门不方便。”还要出门呢,难民居还没有完工,她还要去呢。
“你还想出门?”姑娘家的在外面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华御暄一吼,颜欢就更委屈了。
她这几天在外面四处跑,为的是谁啊?
华御暄怎么会不知道颜欢是为了谁,他的心里就是不愿意颜欢这样不顾自己的身子四处跑,所以才一时情急吼了颜欢,颜欢的委屈,他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颜欢这两眼泪汪汪的样子,华御暄立刻就心软了。
“哭什么,好好的姑娘家,干嘛要把自己装扮的如此。”哪家的姑娘不爱漂亮,偏偏颜欢还要女扮男装,华御暄就是不爽颜欢这一身男装。
华御暄在她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套碧色罗裙,外罩白色纱衣,挂着碧玉的宫绦,这是他让高进去置办的,可是就没有见到她穿过,这几天天气也转冷了,华御暄又拿了里子。
“姑娘家的,就应该要漂漂亮亮的。”华御暄将衣服递到颜欢面前,颜欢却拿捏不准他的意思。
是换了衣服可以出门,还是不管换不换衣服都不能再出门了?
“还不拿着,莫不是……要我亲自给你。”面前的衣服不见了,颜欢早已拿着衣服面红耳赤的逃到屏风后了。
华御暄知道某人脸皮薄,也不再去逗她,趁着空挡开了门,吩咐高进去把温太医找来。
温太医来时,小兰正在给颜欢梳妆,用蓝绿色的缎带为颜欢梳起简单的样式,再配上珍珠镶嵌的珠花,简单而不失华贵。
颜欢梳好发髻,便被华御暄拉着去了屏风外,温太医已经等候了。
华御暄让颜欢坐在自己腿上,接过高进递来的帕子盖在颜欢的手腕上,让温太医把脉。
看着华御暄一系列的动作,颜欢忍不住惊奇了:原来暄是这么保守的人啊!
只有高进清楚,后宫里的女人,也只有小主子能让皇上这么上心。
温太医是华御暄信得过的人,所以他说了颜欢身子痊愈了,华御暄从回来到现在一直不温不火的表情也就缓和了,颜欢一直提心吊胆的心也平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