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一年前晋升到嫔位,皖月阁的正主,原本也受宠过一段日子,只是有段时间书磬音病了,华御暄回去看她之后就再也没有到过皖月阁了,从此独守皖月阁。
卧春去见丽嫔的时候,丽嫔就坐在桌前,双目憔悴,分明是一晚没睡,妆容也花了,头上的珠钗也有松动的迹象,压手的衣裙也皱了,屋子里也没个宫女伺候,贴身的宫女也不见人。
“丽主子,皇上急召,您看……”皇上要见就不能耽搁,但是丽嫔现在的样子怕是不适合面圣的。
“不必麻烦了,我已经久等了。”从下定决心要做的时候,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孤独终老不如放手一搏,这就是结果。
“那请跟奴婢走。”丽嫔都不在意,那卧春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丽嫔到泠静轩的时候,正逢日出将至,日光将泠静轩瞬间照亮,驱散一晚的阴霾,万籁俱寂,破茧重生。
“这会是天意吗?”天意让这女子住进泠静轩。
皇宫坐北朝南,各宫的主殿屋子都是同一个朝向,唯独这泠静轩,在皇宫的角落偏偏直面东方,这寓意着什么?
暗示着她将会是后宫未来正宫吗?
到底是不是,丽嫔知道自己是没有机会看到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了。”丽嫔恍若未知,一如既往的请安,温婉贤淑。
“这皖月阁离泠静轩确实有些远,泠静轩太偏僻,是该换换地方了。”华御暄没有直接入正题,见丽嫔这般模样,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就说了些旁的话。
丽嫔没有什么变化,没有苦涩,更不痛苦,稍稍抬起头,看了看华御暄腿上的女子,微微一怔。
颜欢终是挨不住困意枕着华御暄的腿睡着了,不过一身里衣示人她也不介意。
华御暄看到了丽嫔的眼神,他想知道是什么让她有了这么狠毒的想法。
“见到了,有什么想说的?”华御暄的话完全和下毒一事无关,听的屋子里的人更加摸不清头脑了。
“果然美,出尘还没有入世之美,与倾国倾城比上有余。”这种美带着未出阁女子的灵气,源于自然,涉世未深,但是又有几分才气,是由心而出的,不是因为后天所学,也许是她的生长与她人不同吧,所以注定了与众不同。
“多谢你夸奖了,朕替她谢谢你。”颜欢到底有多美,只有他最清楚,刚才丽嫔所说,不过是肉眼看到的。
“臣妾不过说了实话,但是……”到了最后,丽嫔还是沉不住气,不甘心了,“皇上可知道……红颜祸水。”
丽嫔很清楚将来华御暄要面对什么,所以她敢说,颜欢的身世之谜,最基本的这一点都没有,朝堂上会有谁同意颜欢入宫,更不用说华御暄还想给出正宫之位,如果强行册封,百官罢朝都有可能,到时候华御暄治理天下都成问题。
“丽嫔,注意你的措辞。”华御暄怒了,但也证明了丽嫔说的是对的,华御暄担心过这个问题,而且也是他迟迟不敢轻易下决定的问题。
册封不是简单的事,严格来说它是国家大事,不是华御暄一个人的事,她会牵涉到很多方面,皇帝要册封皇后,从来就没有自由,偏偏华御暄这次就想自己做决定。
“我不认为会有这样的事发生。”颜欢不知何时醒了,一出口的话让屋子里的人都惊讶了。
有人在你睡觉的时候在耳边说话不醒才怪呢。
颜欢本来不想听,可是偏偏她就是听到了,还提到了她,那她就没有毫不理会的理由了,当着她的面说坏话她可没有这么大肚量。
“第一,我觉得自己不漂亮,所以够不成红颜祸水;第二,就算我是红颜祸水,那我也不会让你现在脑海里想的事情发生,你觉得我能做到吗?”一句反问却不容置疑,现在的颜欢张牙舞爪的在保护自己,这是另一面,不管华御暄还是卧春都没有想到颜欢会有这样让人刮目相看的一面,与那日与玉嬷嬷顶话完全不同。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
丽嫔被问的说不出话来,被颜欢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气势给镇住了,如果她没有感觉错,这种气势只有华御暄才有,是皇族的皇家威仪,独一无二,因为是被权利的巅峰铸造的,所以无人可比拟。
这女子又不是皇族之人,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丽嫔充满了疑惑。
“不过被人说成祸水的感觉……还不错!”红颜祸水,暂时就当是赞美了。
没必要让自己受气。
卧春的嘴脸微抽:姑娘和皇上还真是绝配啊。
丽嫔的额头已经直冒冷汗了,只可惜颜欢看不见。
华御暄则是一脸笑意,将颜欢抱的更紧了。
颜欢刚才的一番话,意味着她已经愿意待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了。
他等了一个多月的话,今天终于等到了,哪怕不是原话。
“皖月阁丽嫔,指使宫人春芙在药里下毒,欲害颜欢性命,罪大恶极,赐……”华御暄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颜欢不让他再说下去了。
“留她们一条生路吧。”毕竟事情的起因也是因为她,没有必要做的太绝,再说现在她也没事。
“褫夺嫔位,打入冷宫,宫女春芙施刑后也一同搬去冷宫,即刻依旨行事,丽嫔,你可有疑议?”华御暄要的是心服口服。
“臣妾没有疑议。”她早已认罪,不过是堵着一口气要来见见,也好输的心服口服,现在她心安了,也认输了。
“带下去。”总算是了结了此事,费时一晚,太长了。
丽嫔和春芙被带了下去,颜欢猛然想起一件事。
“我忘了问是用什么包住毒药的了!”案子还没破呢!
“你想知道打开药罐不就好了。”明明聪明怎么现在就糊涂了。
“对哦。”颜欢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逗得华御暄忍不住嘴角抽抽了。
华御暄命卧春打开药罐,没想到里面是新鲜的草药,温诠直解释铁麻干本来就可以泡水喝,这样也合理。
天已大亮,在屋外守了一晚的温诠直便请旨告退去为泠静轩的人熬驱寒的汤药了,华御暄也准了。
颜欢的疑惑解决了,卧春还有想问的。
“奴婢倒是有疑问。”刚才一直在想的问题。
“停,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颜欢一脸自信要发表言论了。
“你想问他是怎么知道幕后主使是丽嫔的对不对?”颜欢一脸得意,“其实刚开始我也不清楚,不过刚才丽嫔进来我就全都明白了。”
“说来听听,看看你说的对不对,说对了有奖励。”能猜到下毒在哪,这也不会难倒她,华御暄不过是想给她一个甜头。
“先说说奖励,看是不是我喜欢的。”不喜欢就不说了。
“你想要什么?”只要说得出,我就给你找来。
“想要什么……暂时想不到。”好像什么都不缺,还真是不好说需要什么。
“想要什么你就和我说,这一次先给你金银珠宝,虽然俗气,但是宫里就是一个宫女都有一个小金库,你也不能落了俗套不是。”这……这是变着法子开始给她塞钱了是吗?他要养她吗?
卧春的嘴角又抽了。
可是颜欢的想法有些不正当了。
以后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带着我的小金库逃跑。
颜欢笑得好阴险,华御暄有种不好的预感。
“行,我要小金库,揭晓谜底……咳咳!”颜欢清了清嗓子,道,“丽嫔和春芙身上有同一种香味,这说明这两人见过面,加上丽嫔进来后并没有求饶,反而很平静,一句辩解都没有,这就更加无疑了。”
后宫的女人果然有觉悟,但是有觉悟了又要勾心斗角,颜欢总结出一条,后宫的女人是又纠结又矛盾。
此次事件之后,颜欢唯一的想法。
但是对于华御暄,她有另一种想法:华御暄擅于攻心,要小心!
“丫头果然聪明。”华御暄的一个吻落在颜欢的额头上,颜欢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个……殷大哥!我们来商量个事吧。”颜欢眼巴巴的一脸茫然:怎么了吗?
“你叫我什么!”这么久了,看样子这个问题很严重。
“殷……殷大哥!”这……这有错吗?颜欢小兔子乱跳。
“我可不要当什么殷大哥,华御暄!我的名字。”意思是叫来听听。
“呃……华御暄!”忽然要改口,颜欢还真不适应。
“太长了!”可是某人还不乐意。
“御……御暄!”颜欢脸红了。
“再短一点!”
还要短!
“嗯……暄暄!”一个字她实在是叫不出来。
华御暄黑了脸,教小媳妇怎么叫名字还能叫成这样,也就颜欢了,一定是故意的。
“你故意的。”
颜欢好委屈:天地良心!
“叫暄,一个字的,不然没得商量。”华御暄今天非要改回来不可。
“那个……暄!”为毛谈个恋爱要这么痛苦啊……
颜欢有想哭的冲动。
“唉,真乖!”为了表示满意,华御暄还摸了摸颜欢的脑袋,颜欢一脸哀怨,某人直接无视。
卧春看着这俩活宝,今天算是见识了,原来华御暄也可以这样……固执的可爱。
再一次,卧春嘴角抽抽。
“那个……咱们来商量商量!”关于自由问题,她一定要掌握主动权。
“先说说是什么事,我再来考虑。”华御暄已经掌握了和颜欢谈判的诀窍,一句话就把颜欢打焉了。
“搬去泰安殿之后,我可不可以有自己的自由啊。”颜欢只求还能有同情分。
搬去泰和殿,就完全失去自由了,可是没有自由,颜欢会死的,以前还有自己的空间,到了泰安殿她在华御暄面前就是透明的了。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她就没有机会出去玩,但是有自己的空间,除了上学,她要学很多东西,家里富裕,但是她又不喜欢有钱人之间的聚会,所以如果家里办舞会,她的乐趣就是溜出去玩,哪怕是在家附近,只要在舞会结束之前回来就好,最多就是一顿说道,也就过去了,但是却可以让颜欢乐上好几天,所以颜欢对于自由是极其渴望的,如果有一天她走出皇宫,她非得乐疯了,但是最后她还是会选择留在宫里,因为这里由她牵挂的人了。
“这样啊……我上朝的时候你可以随意,但是要在我下朝前回泰安殿,我要看到你。”不能离开视线太久,不然华御暄会没有安全感,颜欢曾经想出宫,可是闹过要离家出走的。
颜欢就知道这不太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