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颜欢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都疼,到这里不过一个多月,她连台阶都滚了,她还有哪里是完整的吗?
果然皇宫就是个是非之地。
颜欢动了动麻了的手臂,想要抬起,却是被什么东西压着,颜欢摸了摸,好像是个人,但不是卧春或者素约。
“醒醒。”颜欢推了推他,她想要喝水。
看到颜欢,华御暄迷茫的眼睛瞬间放亮。
“你醒了!哪里疼?想要什么?”等了一晚,总算是醒了。
“想喝水。”殷大哥!怎么会是殷大哥?这里不是泠静轩!
“马上来!”华御暄几步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送到颜欢嘴边。
“我可以。”颜欢想要自己喝,这样被华御暄抱着喂水她还没有适应。
“不许!别动!”华御暄现在什么都不让她做了,只能是安安分分的在他的视线里。
颜欢无奈,只能低头喝水。
明明是她在生气,却被他吼,事情的发展怎么方向错了呢?
颜欢很是纳闷。
“乖乖在龙榻上待着,朕要去上朝了。”华御暄在颜欢发呆的时候偷了个香,让颜欢瞬间脸红。
“你……你?”颜欢你了半天找不出词来,只是拿着被子蒙头。
颜欢这般脸皮薄,华御暄的心情瞬间变晴,出门的时候都是大笑的,以至于高进一早上无所适从,没想出华御暄为何突然间心情好了。
早朝时,明明昨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可偏偏华御暄今天格外高兴,弄得大臣们都拿捏不准华御暄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敢在朝堂之上启奏朝事。
卧春进殿时,颜欢是这番景象,两颊通红,嘴里却不停的骂华御暄伪君子之类的话,还不解气,一直扯被子。
“姑娘今天倒是很有力气,与往日一脸病容大为不同。”卧春调笑着颜欢,与素约对看了一眼,二人都猜想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颜欢连伪君子都用上了。
“今天当然有力气,一会儿他回来我是要算账的。”新仇旧恨一起算,看他以后还敢欺负我。
“算账,那可是要算清楚了,应该把昨儿晚上姑娘与皇上的趣事也给算算,要不现在就一条条的列出来,也让奴婢们帮着姑娘把把关,算清了账目才好。”卧春抓着颜欢的用词说事,摆明了是不打算就此放过。
“好你个卧春,我现在全身痛着,你不安慰安慰我,还帮着他,果然你们是一伙的。”还说不是一伙的,明明就是一伙的。
颜欢这么一吼,卧春倒真的安静了,本以为颜欢已经放下,没想到还是有疙瘩。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姑娘,若真的说算账,对皇上不公平。”不能这样对皇上下定论,姑娘不能将过错都归功到皇上身上,这段时间皇上做的卧春她们都看在眼里,都觉得是颜欢错怪了华御暄。
“是不是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殷大哥还做了什么?
卧春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偏偏华御暄的性子又不会主动解释,看样子只能是她们这些外力来参与了。
“奴婢来说恐还有遗漏的,还是请高公公来告诉姑娘吧。”卧春示意素约出去把高进叫进来。
天下最了解华御暄行踪的,就是高进。
高进进来之后知道事情原委,倒也没有怪罪,想来他也是希望华御暄好的,华御暄也没有严令禁止过不可透露,说出来,对大家都好。
“姑娘,老奴是个粗人,也不懂姑娘和皇上之间是如何相处的,但是有些事,姑娘看不见,还真就只有老奴能和姑娘说说,就说姑娘身边的两个宫女,卧春和素约这两个丫头,那可都是泰和殿里拔尖的,尤其卧春,原来是泰和殿御前奉茶,这奉茶的人不是谁都可以担任的,这要教上一年,还要懂得如何在皇上面前伺候,才能胜任,直到现在,老奴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让皇上能喝上一口好茶。”所以华御暄最近一直脾气不好,和这个也脱不了干系。
“当然事情也不会没有个由头就发生这些事,这也和姑娘的身世有关,老奴斗胆代皇上问姑娘一句姑娘是哪里人?家里都有谁?”这是所有事情的开端,也是所有事情发生的原因。
“我……”我要怎么解释,我本不是这个空间的人,无端的闯入,会有什么后果还无法预料,我的来历,恐怕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姑娘有难言之隐,老奴也不会过问,皇上都相信姑娘,老奴就更加没有理由来怀疑姑娘了。”皇上查不到姑娘的身世,那就没有人能查到姑娘的身世了,除非姑娘能自己说出来。
他相信我!他相信我——!
“姑娘不要惊讶,皇上在见过姑娘两面之后,就已经完全相信了。”就是在泠静轩的那次见面之后,华御暄就完全相信她了。
“一个多月以前的一个晚上,姑娘被殷统领救起,送进泰和殿,但是当时宫里出了大事,有人闯进藏经阁,被殷统领发现,与殷统领交了手,可惜逃脱了,皇上秘密搜查了皇宫,没有找到,可是偏偏在这时殷统领找到了姑娘,所以姑娘的出现引起了大家的怀疑,但是这件事知情的人只有皇上、右相和殷统领,就连卧春也只是略知一二,奴才是因为那晚都在,才会知道事情真相的,也许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皇上就起了恻隐之心,没有将姑娘关进大牢,而是留在后宫,虽然最初的目的是监视,但是在泠静轩与姑娘再次见面之后,皇上就完全改变了想法,那日皇上回来,十分高兴,问了老奴泠静轩里住的是谁,老奴听了还一愣,直到后来老奴见了姑娘,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问,姑娘与皇上的猜想出入太大,完全不同,这才是皇上会问的原因,从此之后,皇上就喜欢到泠静轩去了,皇上说在泠静轩里才是他自己。”华御暄对颜欢,既不同于后宫里的其他女人,又胜于后宫的其他女人,不同之处,只有他们两人之间才懂。
“闯入皇宫的人,是不是昨晚的黑衣人?”这就是为什么华御暄会出现在泠静轩里,这就是原因,原来她的出现,引来了猜忌,也是这份猜忌,让她和华御暄再次见面了。
“是,这件事不久,皇上就在宫里布下了天罗地网,要还姑娘清白,之后皇上下的旨,除了有愧疚、补偿,更多的是怜惜和疼爱,皇上对姑娘,不是单单的后宫尊荣,更多的是发自内心,不必涉及如何牵制朝臣,平衡皇权之间的种种,可以畅所欲言,好好体会两个相吸的人之间才会有的感情,所以皇上才会选择步行险招,梧月的事皇上早已知晓,多次警告,可是梧月没有就此罢手,再加上姑娘那时有出宫的念头,所以皇上才会选在那一天,哪怕被姑娘恨,皇上也不肯放弃,因为姑娘对皇上来说,太重要,如果姑娘有一天离开皇上,会发生什么事,没有人知道。”就是到现在,皇上也不后悔当日的决定,如果不那么做,现在的颜欢他已经看不到了。
他不后悔,所以形同陌路,走到今天的局面。
“泠静轩里一直有人暗中保护,这是你们都不知道的,泠静轩里出过两名杀手,这也是你们不知道的,都是皇上私下传旨处理的事情,宫里一点风声都没有,就连派出杀手的人都不知道杀手的尸体去哪了,能做到这样,只有皇上,自从皇上知道玉嬷嬷对姑娘做了什么之后,皇上就万分小心,昨晚的事,是件意外,就是如此,皇上也是后悔莫及。”不然不会支开所有人,只有皇上想和姑娘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皇上。
什么?泠静轩里有杀手?
“再说最近的,姑娘身边的宫女都知道的事,姑娘最近有见过皇上吗?”高进问道。
“当然没有!”我都在气头上,怎么可能见他。
“可是皇上都在,从来没有离开过……那日吵架之后,皇上那几日的脾气就不好,所以在会诊之后,皇上每天都在泠静轩,为此,皇上每天下朝换上便衣,不准泰和殿、泰安殿和上朝的长兴殿焚香,被褥枕套全部都换,不准任何人跟随,唯恐让姑娘察觉到皇上的存在,这些,姑娘都不知道,但是卧春和素约都是在屋子里的,她们是知道的。”何其用心良苦,这样的皇上,姑娘怎么忍心怪罪。
所以今天早上颜欢才会不知道是华御暄,这就是原因。
“姑娘,这样的皇上,你还要怪罪吗?”就算在梧月的事上皇上有错,但是功过相抵,华御暄的功劳早就大于过错,应该被原谅了。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颜欢只觉得心慌的厉害,有什么想法在冲击着她的脑海,她想要避开,可是有个声音让她直面。
“因为喜欢!”高进等人退开身子,华御暄就站在那里。
高进支开所有人,让他们独处。
颜欢还在思虑中,没有做出决定,华御暄已经让颜欢依偎在怀,额头相抵,鼻尖相触,气息相交,无比的亲昵。
“我现在才明白高进说的干柴烈火、冰雪交融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情不自禁,就像现在我忍不住会抱住你,然后想对你做些坏事。”华御暄知道颜欢已经不生气了,于是循循善诱,为自己谋福利。
“……什么坏事?”果然,颜欢上钩了。
“就是这件坏事。”华御暄嘴角上扬,有一种阴谋得逞的坏笑。
颜欢只觉得嘴唇一软,带着华御暄独有的气息侵占了她的思虑,那气息强烈、急切、势如破竹,逼的颜欢无路可退,只能是迎上,从心底最深处生出的一丝甜蜜,彻底让她放下了防线,也让她明白这么长时间以来那股一直想要冲出的感觉是什么,那么明明白白来的如此强烈,就是刚才所说的干柴烈火、冰雪交融,一切都顺其自然。
华御暄放开颜欢的时候,颜欢呼吸微喘,双目微醺,分明是陶醉了。
“我就知道丫头也是喜欢我的。”颜欢现在的脸说明了一切。
“才没有呢,我不喜欢你。”死不承认。
“明明是喜欢。”还不认。
“不喜欢!”
“喜欢!”
“不喜欢!”
“喜欢!”
“不喜欢!”
“不喜欢!”
“喜欢!”
“我同意,允许你喜欢!”我同意,十二万分的同意。
“你……你?”颜欢你不出话来,本就是事实,她也不能改变。
“丫头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华御暄动情时,也说不出情话来,但是,他知道能用行动表达。
“所以千万不能辜负了这一刻。”
“喂……喂!”
……
“高公公,里面真的没事吗?”卧春在殿外听到惊叫连连,很是担忧。
“那是皇上在和姑娘玩闹呢,不用担心,就在殿外守着。”高进很是淡定,他相信华御暄能和颜欢和好,而且会比以前更好。
“高公公,你这么肯定,是不是也有过啊?”卧春笑得贼贼的。
“没大没小。”高进想走,奈何身后有素约,前面还有殷离挡道。
“高公公,我也想知道。”能揭高进的老底,以后把这件事捏在手里,可是能有福利的,这么好的事,不听白不听。
“你们……那你们不许说出去。”没有路,高进只能说。
“行行行!”
于是乎,殿内一派和谐,殿外一团“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