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太阳打进屋子第一缕阳光时,颜欢就醒了,虽然看不见,但是眼睛会因为光线的反射,还是有感觉的,所以卧春和梧月进屋时,看到颜欢坐着,吓得二人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榻前嘘寒问暖,担心的看上看下,问这问那。
这般的温暖,有多久没有感觉到了。
颜欢露出了一个暖心的微笑,二人才放下心来,各自忙活去了。
被人紧张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颜欢不是个闲人,如果是以前,她可以拿本书看一天,可是现在,眼睛看不见,让她有很大的不便,她甚至不知道现在屋子的布局,物品的摆放,喝杯水都要别人帮忙,这绝对不是颜欢的性格,虽然出生富贵,但是方家人的教养是自力更生,所以颜欢凡事都是自己动手,哪怕现在她是可以求人帮忙的。
卧春和梧月帮颜欢洗漱好后,就被颜欢找了由头支开了。
今天的天气没有昨日好,所以颜欢也不想出门,早上起榻,是自己动手叠被子,虽然用了些时间,但是最终成功了,还是让她高兴了好一会儿。
之后,她开始在屋子里摸索,看不见她可以摸,多走走,磕磕碰碰了总能习惯起来。
卧春和梧月在屋子门口看着,双眼微红,可是颜欢却好像很开心,比起昨天刚知道失明时,已经慢慢适应了。
摸到桌边,她可以清晰的摸到桌布上的纹案,绣功精致巧妙,布艺上成,这里虽然是宫里,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但是一块桌布都能这样精美绝伦,同样能看出这位皇帝把自己的国家治理的很好,百姓富裕,那么国家就安定,至少,她没有在乱世。
颜欢想给自己倒杯水,早上起来到现在,没有喝过水,有些口干。
摸索着,找到水壶,拿了杯子,为了让自己有感觉,颜欢把杯子拿在手上,能叠被子,倒杯水应该也不是难事。
在门口的梧月一阵担忧,这水是她出门前刚换的,因为是三四月,所以上的茶水都是滚烫的,到现在,虽然不是滚烫,但是恐怕也还不适合入口,若是烫了手,也是火辣辣的。
梧月向卧春求助,可是卧春哪里有法子,颜欢看着瘦弱,可是骨子里怕是有性子的很,一般人怕是没法子劝住的,可惜这里没有能劝住她的人。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华御暄站在院子里,看着她二人在门口行为举止鬼鬼祟祟,却没有做贼该有的表情,倒是一脸担忧。
“发生什么事了?”这泠静轩,还能有什么大事不成?
卧春赶忙下台阶,福了福身,算是见礼了。
“姑娘不许奴婢伺候,使了借口支开奴婢们,奴婢们不放心,这才偷偷躲在门外偷看,并不是有什么企图。”也许皇上能有法子。
“姑娘小心!”“哐当——!”
伴随着梧月的惊呼声,屋子里的杯子应声落地,三人都冲了进去。
颜欢有一会儿是惊慌的,可一转眼又笑了,带着歉意。
“对不起,我打翻了杯子。”第一次嘛,没事!她安慰着自己。
“姑娘,可烫着手?”梧月忙上前查看,还好不严重,没有烫伤,只是有些红,可以不上药,过一会就能好。
“我哪有这么娇弱啊。”颜欢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错手打翻水杯已经不好,怎么还能让人担忧。
“好了,现在没事了,你们都去忙吧,这儿有我呢?”华御暄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才开了口。
“那姑娘小心,奴婢们先去忙了。”有皇上在,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嗯。”还真的来了!
听到脚步声,颜欢长呼一口气。
华御暄又是想笑,又是想骂人,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子?可又偏偏蠢得让人心疼!
“还忍着,人都走了。”昨天还觉得伶俐,今天就见识到蠢了。
颜欢从身后拿出双手,虽然烫伤不算太严重,可也还是觉得火辣辣的。
“刚才为什么不说?”要是后宫的女人,,不是宣太医,就是到泰和殿闹,扮可怜的,这小丫头倒是有几分忍耐力。
“说?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是被水泡湿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这些宫里人还真是娇气。
“这可不是小事,百姓家谈婚论嫁,除了家世,女子不得与男方相见,但是男方来提亲的人却可以看一看女子的手,所以在民间,女子的手比相貌更重要,你说,这还是小事嘛!”这可是金宛国的风俗,一般的女子都是知道的,所以民间的女子一般都是富养。
啊……原来这里流行的是看手定亲啊!
“这有什么,女子想要嫁个好人家,全凭自己才对,哪有一双手就定了下半生的。”迂腐,这里也不能免俗啊。
“姑娘说的这话,我听着倒是格外新鲜。”说话离经叛道,这么小的年纪,到底是从哪里借来的胆啊?
“不用夸奖我,我知道你在心里骂我?”都说女人复杂,俗不知这世上男人比女人更复杂。
“姑娘能看见了!”
“只是看过的男子太多而已。”读的那么多故事,哪个男人心思简单过。
“姑娘这话说的,好似见过许多男子似得。”才不过及第之年,经历就如此复杂。
“不过书里的男子看多了,有了见解而已。”我看书而已,又怎么了!
华御暄面如酱色:书里!
“……先不说别的了,给你问诊的太医,要不要让他过来一趟?”若是有麻烦那可就问题大了。
“不用了,太医要午后才到,而且我的手都退的差不多了。”这么说了一会话,倒是真的退了。
“明明眼睛不方便,还要逞能,你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华御暄让颜欢坐下,重新给她倒了杯水,送到她手上。
接过水,颜欢的手有些微颤。
华御暄的话,戳痛了颜欢的某些心思。
“若是没有看得到的一天,难道要一直让别人照顾生活起居,那不就如同废人一样活着,再说……宫里怕是也不愿意养一个废人吧。”我现在走不出去,只能靠自己努力活着,卧春和梧月,什么时候要离开也说不定。
“你怎么会这么想?”太医应该没有说,怎么会知道的?是谁多嘴?
“我读过医书,虽然没有治病救人过,但至少还是知道一些病例的,复明的例子很多,但也有一辈子看不见的,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倒是庆幸自己看过医书,能知道一些事,有心里准备。
原来是自个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