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凤殿。
“娘娘,臣妾听说皇上今日早朝大发脾气,当场撤了左丞相的职,已经关入大牢,后天开审。”云妃一听到消息,忙不迭地赶来朝凤殿。
皇上出手如此迅速,让人措手不及,颜绿萝轻叹一声:“昨日东太后找本宫谈话,还说起此事,本想着私下找机会提点一下左丞相,没想到,还是晚了。”
“左丞相毕竟是两朝臣子,位高权重,皇上处置如此不留情面,岂不是引起朝堂动荡吗?”深处后宫,但是,左丞相的势力,云妃还是了解的。
看了眼云妃,颜绿萝不禁反而一笑:“姐姐呀,皇上这样处置,已经算是留了情面,若是后日开审,再审出什么来,全家难保啊。”
“贵妃娘娘的意思,这不过是个开端?好戏还在后面?”
“可不,皇上既然动大怒,又岂会雷声大而雨点小?本宫估计,皇上早就想要动他了,兰妃事件不过是个引子。”
云妃恍然大悟,点点头:“难怪当日皇上不让处死兰妃,还让两位贵妃分别彻查兰妃相关人员,本宫当时以为他可能是对满妃事件的背后人有所怀疑,有其他猜测,没想到皇上的目的在这里。”
“皇上肯定是有所怀疑,只是估摸没有确实证据,毕竟兰妃承认,各个线索也指向他,他不过是顺水推舟,借助本宫和金婉儿的手,另有所图罢了。”既然明白皇上的心思,她颜绿萝自然要借花献佛,给皇上点甜头才行。
“所以娘娘这一次牺牲了很多细作,故意暴露了一些皇上想知道的人。”看颜绿萝的神情,云妃倒也是立刻反应过来。
“本宫哪里知道什么人是皇上想知道里的,只不过,他以皇后之位的才能出题,本宫自然不能让答案太苍白无力,否则,皇上又怎能看到本宫的能力和忠心呢?”暴露这些人,自然会得罪其背后的一些人,就看值不值得了。
说起这事,云妃看着她,一脸崇拜地说:“还是娘娘心思缜密,考虑周全,难怪皇上那日夸娘娘有当家主母的风范,这后宫的当家主母,可不就是皇后吗?”
“皇上的心思现在难猜的很,君心难测,咱们还是小心谨慎的好。”颜绿萝跟着唐昊阳时间越久,她越是猜不透他的心思,明明是温柔似水,笑容款款,却总是感觉笑容背后藏着什么。
“不过,金婉儿竟然能将左丞相查出来,汇报上去,胆子还真是不小。”这一次云妃倒是对金婉儿刮目相看,以左丞相的势力,一个处理不好,结下梁子,她的后宫之路更难走。
颜绿萝笑笑,却是不同意见:“云姐姐,你还是不了解咱们这位皇上,后宫不能干政,不管我们两个上报的名单如何,只是考量我们的能力,最后要处置谁?怎么处置?还是皇上说了算。”
左丞相久居高位,结党营私,收受贺礼,毫不忌讳,这本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看在往日功劳的份上,最多是罚俸或是降职。在汉唐,收谁的礼,收多少,并不是关键。
最关键的是,收礼要看人,任何对朝廷有可能造成威胁或是存在不安因素的贺礼,都绝对不能收,可是,这位左丞相,凡是送进府的礼,悉数接受,木昭国前前后后送进丞相府多少东西,兰妃又跟丞相府来往密切,皇上岂能不担心?
只是,云妃也是来自异国他乡,同样是土昭国的公主,身份特殊,这层关系,颜绿萝自然不会告诉她,只是模棱两可解释而已。
“贵妃娘娘一句点醒梦中人,姐姐这才算是看明白了。”云妃一脸受教的样子,微微靠近,压低声音,“听说,墨恋儿前几日出宫了,去锦绣坊选衣服,倒是没见她在宫里转悠,不过,看着情形,应该不过几日又要重掌御书房了。”
“东太后也派人去看过,不过说她还在静养,谁也没见到人,就连满妃去了,也没见到。休养了这么久,按理说也该好了。”颜绿萝也好奇得很,只是身份特殊,为避免人怀疑,她不能去探听这种事。
云妃点点头,两人相视而笑:“那就等等看吧,早晚也能见到。”
既然墨恋儿都能出宫,还有心情去裁制新衣,那离她走出听雨阁的日子也不远了。
午后,阳光暖暖地照下来,听雨阁笼罩在阳光下,在阳光的烘托下,迎春花娇艳绽放,显得格外漂亮。
恋儿闲来无聊,将院子里的花架重新设计了,特意修整了一番,将花盆摆成一个大大的心,她站在中间,拿着舀子,给迎春花浇水,这花长得很快,长长的枝条垂下来,碧绿碧绿的叶子,暖黄暖黄的花朵,让人赏心悦目。
“恋儿。”
正忙的不亦乐乎,沉醉在花的围绕中,欢快地哼着小曲,浇着花,突然听到有人唤她,回头,看到展翼一身朝服走过来。
“咦?展哥哥,你怎么会来?”看到展翼,她有些惊讶,随后,看到后面跟着影儿,她笑着跳出花丛,将舀子递给她。
展翼将丝锦制成的布袋递给她,笑着说:“你忘了,你祛除风寒所用的药包快没了吧?我特意给你送来,我朋友叮嘱过,不可间断,不过,再过一周,你体内的寒气应该就可以全部去除了。”
“嗯,你不说,我都忘了,最近感觉好多了,还以为可以不用再泡了。”恋儿接过布袋,嘟着小嘴,一脸愁闷,随后将布袋递给影儿,“你先把这个给蔓嫣,让她放起来,这花待会再浇吧。”
“是,小姐。”
看着她离开,恋儿轻笑:“展哥哥,走,咱们去凉亭坐坐吧,有事上去再说。”
两人上了二楼,走到凉亭,坐下后,展翼轻声说:“恋儿,那个人醒了,现在还在治疗,半个月就应该能够痊愈。”
“真的吗?展哥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恋儿不自觉连说三次,眼里含泪,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开心。
展翼不忍,想要牵他的手安慰她,一想到身处位置,只好作罢,点头肯定:“你说过,不惜任何代价,我岂敢不尽力?又岂敢骗你呢?”
“她待我忠心耿耿,矢志不渝,我必须救活她。”一想到情报中说她所遭受的折磨,恋儿就心痛,看到他眼中的担忧,她柔柔一笑,“当然,她活着,我才能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她的计划展翼大约能猜出个几分,想起今日朝堂之事,便直接告诉她:“昨日,皇上启用了一位老臣去审理左丞相一案,听闻这位大人病养多年,远离朝堂,突然被重用,朝堂一片哗然。”
“哦?是吗?没用邢尉府的人,也没用朝中其他大臣,启用了一个长期不在朝的人?看来这位新宠,也不是一般人。”这一点倒是出乎恋儿的意料,不过,也证明皇上这次是铁了心要治左丞相死罪。
想起府里查到的消息,展翼微微颔首:“的确不一般,他曾是丞相的人选之一,当年深受先皇的器重,才越渊博,为人正直,后因病闭朝,才渐渐不被人提起,让左丞相独领风骚。”
“展哥哥,这位大人叫什么名字?”
“倪航。”
听到这个名字,恋儿眼神震动,很快平复,微微沉思,慢慢说:“我听皇上说起过,这位大人有治国之才,辅助社稷之能,先皇在时,跟他亦臣亦友,十分重用他,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病了不再上朝,皇室更迭,渐渐不欲人知。”
“有他主审,这次左丞相要想再翻身,难,其他人若想施压,难,若是有人做小动作,难。”展翼回府后,看到关于倪航的情报后,才明白为何同僚一片哗然,却没人说什么。
左手托着腮,峨眉微皱,恋儿想了一会,叮嘱道:“展哥哥,派人暗中保护倪大人,他的能力我不担心,但是,我害怕有人会对他不利。”
“好,我会安排人暗地保护他,确保他的安全。”越是这种平静的氛围,越是容易出事,展翼明白她的担忧。
想起之前他调查的一些证据,展翼看着她,轻声询问:“恋儿,在左丞相案件的审理中,我们要不要私底下帮一下倪大人?给他提供一些证据和线索。”
“不行,绝对不行。”恋儿想都没想,一口回绝,若有所思地说,“他性格正直,自然公正无私,若是我们贸然提供线索,他会多心,会认为有人故意落井下石,会怀疑那些事陷害,反而不好。”
以倪航的性格,很有可能,展翼笑道:“还是你思思维缜密,考虑周全,那就等等看,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说。”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彻底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恋儿喃喃自语,脑子里思绪翻滚着,轻启红唇,“展哥哥,现阶段,就由着倪航去查,你将精力放在左丞相的门生和来往亲密之人身上。”
秒懂她话中的弦外之音,展翼点点头:“好,我会加大监视的力度,不会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恋儿咬着手指,陷入沉思:皇上雷霆之怒,固然让人心颤,但是,左丞相毕竟曾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地位,竟然没有极力进谏之人,即便是他罪有应得,也不该是这番景象,难道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