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坊。
恋儿站在锦绣坊门口,看着牌匾上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潇洒不羁,却有一番滋味,恢弘大气,倒是跟这锦绣坊的建筑相得益彰。
地处京都繁华地带,寸土寸金,却是这样一大出院子,门面就是三层楼,从外围看去,都能感觉出设计的用心之处,看着简单素雅,处处带着玄机,行家一看,别知道所用材料之贵重。
“小姐,咱们进去吧?”绿竹看着她发呆,轻声询问。
恋儿点点头,便跟她一起走进去,早就听绿竹说过,锦绣坊一楼是成衣销售,面对的是普通市民,成衣的价格要比定制低,可也不算便宜,但是,衣服的质量和样子远远高于其他制衣坊,都以能穿到它家的衣服为荣。所以看着屋子里很多人在挑选衣服,并未感到奇怪,而是直接去楼梯。
一看到她们过去,在楼梯口待客的丫鬟微微一福:“两位姑娘好,看来两位是要定制新装,请随奴婢上楼吧。”
跟着粉色衣服的丫鬟上楼,恋儿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楼梯口已经有人替代占位,一楼客人虽多,但是多而不乱,井井有条,不禁莞尔,她终于明白锦绣坊为何能越做越大,能如此威风了。
到了二楼,看到有几位夫人小姐正在量体裁衣,那些人装扮精美,首饰贵重,一脸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不是官夫人、官小姐,就是有钱人家的二代,浓郁的香气脂粉味,让恋儿不久轻捂鼻子。
“姑娘,我家小姐身体不好,喜欢清静,能否找个安静的地方挑选衣料和花色?价格不是问题。”绿竹凑近粉色衣服的丫鬟,压低声音问。
微微颔首,粉色女子笑着说:“三楼向来是锦绣坊贵重客人所用,今日空着,那奴婢就带两位去三楼吧。”
走到三楼,她们走进一间房,粉色丫鬟突然关门离开,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从里面走出来,在她面前跪下:“老夫见过公主殿下,恭请公主金安,时隔多年,还能再次得见公主,老夫激动万分。“伸手,将他扶起来,恋儿轻笑:“官老板,不必多礼,起来吧。”
“公主,请入后院详谈。”
官棕引领她们走到内室,从屏风中的宝石画像最尾处,拿出一颗宝石,将手上的戒指放进去,突然,后面的墙自动开了,走过后,竟然是一间书房,里面坐着五个人,一看到她,都慌忙站起来。
“老夫携带全家老小,叩谢公主当年的救命之恩,若没有公主当年的出手相救,就没有老夫全家的今天。”还未等恋儿反应过来,官棕和屋子里的人齐刷刷跪在自己面前,就连绿竹也跟着跪下。
“官老板,快快请起,不必行此大礼,都是缘分使然。“恋儿慌忙将他扶起来,见他起身,其他人才跟着起来,看着他,心怀感激地说,”在汉唐,你也帮助我很多,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公主言重了,您这么说,可折煞老夫了。能为公主效劳,是老夫一家的福分。”官棕毕恭毕敬,丝毫不敢越距。
古代人思想迂腐,性格固执,是改不了的,官棕如此感恩图报,视她为主,更是严守规矩,多说无益,若是自己太客气了,反而会吓坏了他,索性由着他。
环顾四周,扫视眼前人,看到两个七八岁的孩子,一男一女,长得格外像,像是龙凤胎,恋儿走上前,弯下腰,忍不住逗玩:“呀,好漂亮的娃娃,你们俩是不是龙凤胎呀?叫什么名字?”
“我叫官恩楚,他叫官恩照,他是哥哥,我是妹妹,我们是双生子。”一袭红衣的女孩认真清晰地解释,变现的落落大方,一点不怕死,倒是男孩很腼腆。
旁边的夫人拽了女孩一把,忍不住训诫道:“楚儿,公主面前,不得无礼。”对着恋儿微微一福,柔声致歉:“公主莫怪,这孩子被宠坏了,总是没个正行。”
“无妨,官夫人,小孩子就应该这样天真坦率才有趣儿啊。”恋儿摸摸她的头,眼前的小女孩,她倒是挺喜欢的。
站直身子,恋儿看到最后面的那个男子,方才他一直低着头,未曾看清模样,如此近的距离,反倒是看得很清晰,颀长的身材,五官很精致,很俊美,眉目之间,倒是有五分官夫人的样子,只是脸色苍白,身体瘦削,像是久病之人。
“公主,数年未见,可还曾记得尊儿?”男子微微一笑,望着她,声音温和,寒月般的眼眸里竟然带着几分期许。
眼前的男子不过是十五六的样子,却十分老成和深沉,恋儿轻笑:“当年初见是小小少年郎,没想到如今是翩翩玉公子,尊儿,姐姐虽记得,却不敢认了。”
“姐姐果然记得尊儿,姐姐果然记得。”官尊一脸激动,掩饰不住的欢喜,疾步而来,紧紧握着她的手,整个人是颤抖的。
“尊儿,不许放肆,岂可如此称呼公主?公主千金贵体,又岂是你能触碰的。”官尊的举动吓坏了满屋子的人,官棕忍不住呵斥,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官尊的举动,恋儿也很诧异,只是,她掩饰的很好,未曾让人发觉,看着官棕诚惶诚恐地样子,微笑安抚:“官老板,无妨,尊儿可以这样叫我,虽然很多事情,我记不太清了,但是,我想,这应该是我跟尊儿之间的约定,对吧?”
官尊重重点点头,欣喜地说:“对,是跟姐姐之间的约定,姐姐说过,尊儿可以一辈子这样叫姐姐,还说尊儿长大后可以去找姐姐。”
“不曾想,你未去寻找,姐姐反而来了。”恋儿反握住他的手,安慰他,却在触碰到他的手腕时,诧异的看着他,“尊儿,你可是中毒?”
方才恋儿就看他身体瘦弱,脸色苍白,还以为只是他身体不好的缘故,毕竟听蔓嫣说,那次他病得很重,落下病根也不奇怪,没想到竟然会是中毒未清的症状?
“公主,咱们坐下说吧。”官棕微微欠身,柔声提醒,而官夫人则是满眼含泪,心疼地看着官尊,反倒是他瞬间变脸,又变回那个冷静自持的样子。
待落座后,官棕将过往之事娓娓道来:“公主,当年一场浩劫,我们全家损失惨重,承蒙您相救和援助,才能重整旗鼓,辗转好几个地方,最后才落脚在汉唐,生意越做越大,当年那场病,尊儿本就落下病根,谁知有一次出门,竟着了道,被人下毒,小小年纪备受折磨,最后落成这样,药不离口,只能静养。”
“到底是什么毒,如此厉害,天下竟无人可解。”锦绣坊的势力庞大,富可敌国,人脉宽广,若非如此,官尊不用受这等折磨,想到这,恋儿心里挺难受。
看着儿子日日受折磨,被困在家,官棕心里何尝好受,黯然道:“官家遍访名医,寻遍各国,总算找到一名大夫,可以解毒,故重金聘请,全家安置,让其专门为我家服务,专心照顾尊儿。”
“那中间又碰到了什么变故?尊儿的毒未能去除。”既然毒可以解,也找到解毒之人,官尊还是如此,中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
官棕点点头,接着说:“尊儿中毒已久,毒素已经深入五脏六腑,且他身体虚弱,一旦解毒,对身体戕害极大,尤其是心肺,林大夫不敢冒险解毒,便让老夫去寻找一种丹药,能护住他的心肺,到时候再解毒,才能万无一失。“突然,官夫人泪如雨下,声音哽咽:“可是,我们走遍大江南北,用了各种渠道,花费重金,也没能找到林大夫所说的丹药,尊儿病情危急,只好换了方子,一边用药增加心肺,一边慢慢解毒,缓缓而治。”
看到在座的,除了官尊和她,每个人不是流泪就是红了眼眶,神情悲痛,就连那两个小娃娃都是心疼地不行,看来这缓缓而治的过程中,官尊肯定是受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
不过,听到这,恋儿已经猜出那千金难求的东西是什么了,恋儿开门见山地说:“官老板,林大夫是否说尊儿解毒需要雪莲护心丹?唯有此物,可以保护解毒时对心肺的伤害,也唯有此物,才能用他的方法全部清除尊儿的毒?”
“没错,只是这东西本就罕见,少人知晓,公主如何知道此物?”
“机缘巧合之下,对此物有所了解,敢问官老板,如今若是能寻得此物,尊儿的毒还可以去除吗?他的身体可以好转吗?”
“当然可以,林大夫一直在官家,而老夫也从未放弃过寻找。”
看着官尊,他一副淡然无事的样子,看到她看他,冲她微笑,恋儿笑吟吟地说:“那就好,原来,我跟尊儿真的有缘。”
“公主,此话何意?”官棕不敢确定却又抱着一丝希望地看着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突然,她还未说话,绿竹站出来,跪下连连摇头:“小姐,不可,奴婢也心系少主,不忍少主受苦,只是那东西是皇上亲赐,珍贵异常,除掉小姐服用的那颗,全天下只剩下一颗,当初皇上给小姐,是为保护小姐,救助小姐的。”
“绿竹,唯有你知道我的锦袋里只剩下一颗药丸,其他人都不知道,只要你不说,皇上不会知道这丹药是谁用了?只会以为是我都服用了。”若非那日,她将药袋掉落,绿竹看见了,问她为何没全部服下,谁也不知道还有药的存在。
“可是,小姐,你的身体…”
“不许多言,我自有主张,起来吧。”恋儿阻止了她的劝告,伸手将她扶起来。
突然,一袭白衣而落,官尊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语气坚定:“姐姐,尊儿赞同绿竹的话,尊儿不要,有什么比你的身体重要?即便是你现在用不着,留着以防后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