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阳出了御书房,带着小路子,绕过御花园,直接去了皇宫最僻静的一处,溏心湖。
早朝上,众大臣吵个不停,一直上谏,说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汉唐不可一日无后,恭请他赶快册立中宫,吵得他头疼,真是吃饱撑的,多管闲事!他立不立后,何时立后,关他们屁事啊,真是闲得慌!
信步走在这安静优雅的梅花林中,看着寒梅独立,虽未绽放,可是,已有花骨朵隐现,凉风吹来,头脑倒是清醒了不少。
“小路子,墨尘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走了这么久,也该回宫了。”
小路子跟在后面,看到主子不痛快,也不敢怠慢,赶紧回答:“应该快回来了,墨大夫说要去南山走一趟,还会耽误几日,在南山办完事儿就回来了。”
“恩,希望他这次出宫事事顺利,朕也就放心了。”墨尘出去了这么,迟迟未归,他真是害怕事情不顺,再出什么差池,想起早朝的事,他突然问小路子,“朕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话题转移如此之快,要不是跟在皇帝身边久了,怕是会反应不过来,幸好他反应灵敏,点点头,轻声说:“回皇上,正如您所猜测的那样,兰贵妃一进宫,木昭国的送亲史离开的前一天深夜派人送给左丞相一大箱东西,后来,时不时木昭国的人也会以商人的名义往丞相府送各种珠宝玉器,还有黄金。”
果然如此。难怪左丞相会如此配合木兰,早朝还极力推荐兰贵妃为皇后,他冷笑:“小路子,吩咐下去,紧密监视,希望咱们的丞相不要走偏路才好!”
“是,奴才遵命!”
唐昊阳手拿着玉扇,正往前走,迎来而来的俏影竟是恋儿那个小丫头,正想开口,谁知道这丫头一个转身,掉头就跑,倒是惊得他下意识打量自己,也没衣冠不整,何至于这丫头看到自己跟见鬼一样落荒而逃呢!
“小丫头,见了朕不行礼,掉头就跑,是不是皮痒了?”唐昊阳停下脚步,笑着看着那个奔跑的身影停下来,愣在那里。
片刻之后,唐昊阳看着恋儿堆着笑脸,微微一福:“奴婢见过皇上,恭请皇上圣安!”
每次见她,她的礼数最奇怪,没一次做得标准,瞅着她满脸欢笑,心里还不知道嘀咕什么,唐昊阳看着就忍不住想笑:“恋儿,你为何看见朕就跑?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白眼一副,这丫头果真是胆大,只见她皮笑肉不笑地说:“皇上,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哪有遇见皇上就跑,只不过突然想起镜妃娘娘交代的事儿奴婢还没做,所以才会掉头就跑,不过是想着尽快完成娘娘交代的工作罢了!”
唐昊阳轻笑,盯着她明亮的眼睛,反问:“果真如此吗?难道是朕看错了?”
恋儿猛点头,就跟小鸡啄米一般,陪着笑:“对啊,皇上看错了。嘿嘿,要是皇上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行告退了,娘娘那边还有事儿呢!”
眼看着她转身就走,唐昊阳长手一伸,抓住她的手,拉着她朝旁边的亭子里去,她瞪着大眼睛,嘴里嘟囔着:“哎,哎,皇上,你干嘛啊,奴婢还有事儿呢,要是耽搁了娘娘的事情,娘娘惩罚我,该怎么办啊?皇上,放开我了!”
不管她不情不愿,唐昊阳还是拉着她走进亭子,看着她气呼呼地脸,笑着说:“无妨,待会朕自会跟镜儿说,你是帮朕办事,镜儿很懂事,不会责罚你的,再说了,镜儿如此宠爱你,即使你犯了错,她也不会舍得惩罚你吧。”
“就是因为如此,奴婢才更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啊!”挣开被紧握的手,恋儿的嘴嘟嘟的,一脸愤慨。
唐昊阳坐下,转身跟看傻了眼的小路子说:“小路子,你去泡壶茶来,这边风景独好,朕想欣赏欣赏。”
“是,皇上。”
待小路子离开之后,唐昊阳看了眼脸蛋气的红彤彤的恋儿,笑着问:“朕很久没看见你了,听镜儿说你身体不适,在静心养病。不过今日看来,你声音宏亮,气色甚好,倒还真是看不出生过病的样子。”
“回皇上的话,修养过后,病根除了,自然身体就好了,要真是憔悴倦怠,那定是正病着,也不会来这小树林晃荡,该是卧床休息的。”恋儿说的头头是道,掷地有声,一点畏惧都看不出来。
唐昊阳越发地喜欢这个口齿伶俐的小丫头了,他轻摇玉扇,漫不经心地说:“可是,朕怎么听说,你生着病,胃口倒是极好,一日三餐不落,点心也是一盘一盘,吃的津津有味呢!朕很好奇,病着的人,胃口怎么会这么好?”
无意间,他留宿蝶云阁,半夜醒来,出来走走,不巧看到一只小馋猫正偷偷跑出来,端着点心就跑回房里,他跟着过去,透过窗户,看到这只猫偷吃的正带劲呢!
看了眼恋儿微微变色的脸庞,唐昊阳一脸正色,冷冷地说:“还不从实招来,蓄意欺瞒,那可是欺君之罪,罪当处斩,镜妃也脱不了包庇之罪!”
恋儿脸色变得苍白,她咬着嘴唇,双膝跪地:“皇上,奴婢没有蓄意欺瞒,镜妃娘娘也并非包庇奴婢,只是奴婢确实有没法说出口的理由罢了。”
“什么说不出口的理由?你且说来听听。”
“奴婢不敢,怕皇上怪罪。”
“朕恕你无罪,不管你说什么,朕只当是咱们之间的私谈,听听就过了。”
恋儿嘟着嘴,看看自己,又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唐昊阳笑了,这丫头还真是会利用机会,他一摆手,说:“起来吧,不必跪着了,快说吧!”
“皇上,您是知道的,虽然奴婢跟镜妃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在氺昭国除了国王和王后,我是不必行礼的,可是,如今来到汉唐,不管是大小主子,见了面就要行礼,遇到挑剔的主子还要行跪拜大礼,这起起跪跪的,当真是折腾人。”
唐昊阳眉毛一挑,难怪最近也不见她在宫里转悠了,倒是一个人在这僻静之处玩耍,原来是为了躲开主子们,难怪一看见自己就跑了!
“还有哦,皇上,奴婢的膝盖也是肉长的,跪在地上也是很凉很痛的,可是,不跪的话,就会有人说奴婢不懂礼数。”恋儿说着,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所以奴婢就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尽量呆在自己房里,就算是出门也尽量避开主子们,一来不用行礼,免了皮肉之苦,二来也没人老想着抓奴婢的小辫子,说奴婢张狂,不懂礼数了!”
看着她眼睛亮亮的,满脸神采,唐昊阳看着都忍不住迷了眼,他猛的一合扇子,指着恋儿的鼻尖,笑着说:“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你总不能永远称病不见人吧?要是今个被别人逮着,怕就是连镜儿也是说不清吧?”
看着恋儿不说话,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拉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朕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你除了太后之外,不必行礼,自由自在。”
“什么办法?”
看着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分外好看,他靠近她,沉声地说:“做朕的皇后,母仪天下,所有的人见了你都会行礼,而你只需要给太后和朕问安即可,不过,朕还可以再给你一个殊荣,你只需要跟太好行礼即可,对于朕,也不必行礼,如何?”
“你开什么玩笑啊?皇上,奴婢可是镜妃娘娘的陪嫁丫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疯了。”恋儿甩开唐昊阳的手,慌忙退到最远处,震惊地眼睛瞪得老大老大。
“你们情同姐妹,若是你做皇后,朕想,镜儿不会有意见的。”
“我有意见啊,我不要做皇后,我才不要跟别人分享一个男人呢!”恋儿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地瞪着唐昊阳,“再说了,临来之前,国王和公主曾经答应过我,我的人生我自己决定,何去何从只听我自己的,绝不会强求。”
唐昊阳看着一脸激动的恋儿,只是笑,镜儿曾跟他说过这事,也求过恩典,他答应过不会勉强恋儿,只不过,他用皇后之位相许,她竟然连口拒绝,眼睛都不眨一下,着实让他有些意外,也有些震惊。
“恋儿,那可是皇后之位啊,若是你做了皇后,就可以随心所欲,统领后宫,也不必看别人的脸色,朕也会很宠爱你。”
“得了吧,皇上,请原谅奴婢实话实话,奴婢才不想凑这个热闹,更不想趟后宫这汪浑水呢!美女如花,看着是漂亮,可是,这花要是耍起性子来,那刺也是扎人的很,奴婢想要悠闲自在的生活,不想挣扎在这苦海中!”
唐昊阳深深地盯着恋儿,之前只是好奇,如今,他倒真是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这个小丫头跟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她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深深吸引着他。
“也罢,既然你无意,朕也不强求。”唐昊阳走过去,靠近她,从身上摘下一块玉佩,“这个送给你,这块玉佩是朕贴身佩戴的,拿着它如朕亲临,你以后除了太后,不必跟任何人行礼,这是朕给你的承诺!”
“真的吗?可是,那皇上你的条件是什么?”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恋儿仰着精致的下巴,震惊中还不忘清醒地问着条件。
唐昊阳轻笑,低声说:“在你还没有想好自己要的生活之前,先当朕的人。”收到她瞪人的怒气,在她樱唇张开之前,他笑着说,“不是当朕的女人,而是当朕的心腹,帮助朕看着后宫,朕也会护你周全,如何?”
恋儿眼睛眨着眨着,眼珠子骨碌碌飞快地转动,看到她算计的小心思,唐昊阳笑着等答案,过了一会,她笑着说:“成交,不过,你要答应我,有一天我要离开你不许强留我,而我也答应你,只要还在宫里,我就会跟你一心,全心助你。”
唐昊阳点点头,近看,他竟觉得恋儿的容颜绝美,似乎跟平日里间的不一样,她红唇嘟着,疑惑地看着自己,唐昊阳低头看见一抹翠绿,在恋儿的惊呼中,他伸手从她的脖颈上扯下那抹好看的绿色。
竟然是个半月的翡翠玉坠,感觉是满月的一半,像是被切割开来,一分为二,摸着温度还是温温的,带着点少女的清香。
“皇上,这个是奴婢的传家之宝,你干嘛啊,快还给我。”回过神来,恋儿急着想要抢回那个月弯儿,唐昊阳高高举着,看着她干着急。
一跺脚,恋儿急的脸通红,拉着他的胳膊:“皇上,奴婢没有开玩笑,这不是什么稀奇之物,你身为帝王,要什么宝物没有,干嘛抢奴婢的呀!皇上,奴婢曾经答应母亲,玉在人在,玉丢人亡,请皇上还给奴婢!”
看着她一脸正色,急得眼睛都红了,看来这玉坠对她意义确实非凡,他快速戴在自己脖子上,轻抚她的头发:“那块玉佩对朕的意义,跟这个玉坠对你的意义同样重要,恋儿,既然如此重要,朕会认真保管,等你找到你要的生活时,不再为朕办事,朕自会归还!”
“那一言为定哦!不许反悔。”愣了一会,恋儿伸出手指,要跟唐昊阳打钩钩,眼睛一刻也没离开那个挂在他脖颈上的项链。
“好,朕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清风中,阳光洒在两人身上,跳跃在一大一小的手上,小指纠缠,勾连一起,勾出了一世情缘的纠缠,梅林中,凉风阵阵,溏心湖,湖水叮咚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