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情缘篇（伤别）

爱情总是一条不归的路，亲情常常是让人温暖，只是人各有命，无法各自安康，路过天乐父亲家的时候，姐夫把天乐拦了下来，有些责怪的道：“你不该这样对父亲的，他老了！”
天乐听到这话，仿佛是听到了最大的笑话一样，有些放肆的大笑，转过头，面色狰狞道：“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责怪我，你算什么？”
无情冷酷的话，突然袭扰着姐夫的耳朵，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可如今菜发现自己在别人眼里终究是外人，刚要发火，却在刹那间看到了天乐那血红色的眼睛，他总有种错觉，那双眼睛似乎是从地狱释放出来的，身体似乎出现了恐惧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做为长辈，他才摇晃了一下脑袋，抛去那突然降临的恐惧，大声说：“作为后辈，无论老人做了什么，我们都应该尊重长辈，”
    天乐依旧大笑，捂着肚子笑：“尊重长辈，那也得有个长辈的样子啊！哈哈···”
笑声更大，更放肆的笑道：“是么？”话刚结束，天乐直接把衣服脱了下来，上面交叉着无数的伤疤，天乐摇晃着走到姐夫面前，指着身上的伤疤，说道：“这里三分之一的伤疤是你那所谓长辈直接给我的，剩下三分之二是间接给我的，你觉得这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么，当兵读大学出社会我就没和妈妈过一次春节，这是长辈该给的么！你什么都不懂，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姐夫摇了摇脑袋，一脸失望的样子，却最终什么都没说，他常常觉得天乐很可怜，有事却又觉得天乐不可理喻。
天乐走到姐夫面前，一字一句的开口：“别对我一副失望的样子，你不配。”
姐夫一愣，那眼神离自己那么近时，他似乎感受到了那直入心底的寒冷，那一头寒雨下的灰发似乎更加苍白了些，硬着头皮说：“终于一天我们也会老，我们也会感受到年老时的悲凉，妈走了，爸已经足够难受了，我们做子女的做不了什么，但总不能在徒增伤感给家人吧！”
天乐退后一步，再次大笑，笑了一会儿，重新穿起衣服，转过身凄凉的说：“或许我这样说，对你不公吧！只是你们所有人都可能体会着慢慢变老的岁月，只是对我来说，就太奢侈了，我甚至不知道明年我是否还能站在妈妈墓前，我最害怕的是，我死了，是要下地狱的，可妈妈那么好，肯定在天堂，此生就真的再也没比这还恐怖的事情了，我一生征战，年少时带着满身的伤痕渡过，当兵时，看着我的战友身死异乡，而我却只能那么没心没肺的活着，踩着战友们的尸体，把自己的职务越堆越高，终于变得麻木了。”说完，天乐一脸凄凉，伸出手，接着寒雨，任由那寒雨划过手心，经过姐夫时，轻轻的说：“对不起，也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了一丝亲人的味道。”离别的模样越来越模糊，本以为熟悉的亲人，突然发现是那么的陌生。天乐离开后，父亲走到姐夫面前，说：“别怪他！”
姐夫吃惊的回过头，说：“为什么？”
“终究是我做的不好，此生我也没了儿子。”父亲抬了抬头，看了看天乐离开的身影，今天他却明白，那背影是那么的像年少的自己。
姐夫疑惑的看着父亲，说：“爸！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造的孽，总得自己承担，我一生所幸是娶了你妈，一生所憾是彻底失去了孩子。”父亲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屋子里，当晚父亲吃完年夜饭，又到母亲墓前呆了许久。回到屋子里逗了一会儿外孙女，就回房了。当晚，深夜之时，父亲房中传来哭泣的声音，只是没人听得见。
回到县里的天乐，坐在阳台上，喝了无数的酒，外面灯火辉煌，热闹非常，天乐独守黑暗，迷离着双眼，喃喃道：“队长，我敬你，望你来生不为兵，妈妈，我敬你，愿你来生不再有我这样的孩子，李芳···我敬你···愿你幸福，不再有我···哈哈···哈···我为鬼，此生便是鬼，不为世间浮华，只愿守一国安康···哈哈。”笑声回荡在黑暗中，孤单散落每处角落。
第二天，寒雨不再，阳光似乎也是厌倦了这阴雨，开始照射着阴霾的大地，天乐起来时，却还是在阳台上，阳光下，天乐的头发更加苍白了，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只是一夜白头的人不止是天乐一人，还有一个便是天乐的父亲，推开房门时，天乐姐姐瞬间就掉下了眼泪，眼前父亲的背更加弯曲，头发再也没了一丝黑色，所见都是雪白雪白的。天乐姐姐掉着泪，走到父亲前面，哭着说：“爸，你怎么拉？”双手颤抖，一脸的担心。
父亲似乎还没发现自己的变化，说：“怎么拉？”话一出，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更加沙哑，也更加沧桑。
姐姐赶紧拿过镜子，递给了父亲，接过镜子，上面是一个满是皱纹的老人，头发已经像雪一样纯白，父亲放下镜子，淡淡的笑了笑，说：“我没事啊！这样不是很酷么？”
姐姐依旧流泪，说：“爸！你还那么年轻，何苦这般折磨自己，妈走了，她也不希望看我们如此啊！”
说到天乐母亲的时候，天乐父亲神色一暗，却还是保持淡淡的微笑，说：“没办法啊，这娘们就是老在我梦里不好好照顾自己。”
姐姐把姐夫叫了出来，劝父亲说：“爸，今年你就和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父亲摇了摇头，说：“我走了，你妈又一个人了，她其实最怕孤独了，还老是不会照顾自己，不按时吃饭，不好好睡觉，我放心不下。”
姐姐哭着说：“爸，我们常回来看就是了，你不能再出事了！”
父亲还是摇头，说：“我怎么会出事呢，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个外孙呢？”
姐夫也劝道：“爸，你还是和我们一起住吧！诗荷那么喜欢你？”
天乐父亲笑了笑，摸了摸一旁的小孩子的头，慢慢的蹲下，对着诗荷说：“我们家诗荷长大了，不需要外公了。”
诗荷稚嫩的声音说道：“诗荷还没长大，还要听外公讲故事呢。”
父亲欣慰的点头，说：“你们不要再劝我了，我得在这里守着你妈看那日出日落，看那漫天的茶籽花。”
接下来，无论两人怎么劝，父亲都不为所动。
吃完早餐后，又是拖着苍老的身体，来到母亲墓前，轻轻的说：“老伴，过完年了，我们又老了一岁了，孩儿们也更加成熟拉，你可以放心。”
下午，父亲硬是被姐姐两人拖去了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医生得出的结论是身体没问题，只是心病已久。
天乐早上正在做面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天乐疑惑，毕竟这个家没多少人知道啊，疑惑着开了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丽花，眼中的姑娘还是那么漂亮，天乐微笑：“你怎么来拉？”
“怎么不欢迎么？”丽花笑着进了门，看到天乐锅中的面，接着说：“就知道你过的很糙！”说完，便是把手中的菜，还有肉拿到厨房，把面捞了起来，道：“中午，就让我来做吧！刚过完年，总得吃得好些！”说完，也不理天乐，在厨房忙了起来，天乐也闲了下来，只好坐在阳台上继续喝着红酒，看着没什么人的大街，今天才发现这里有些像孤城，这似乎像天乐一般，孤单一人。
约一个小时，热气腾腾的饭菜就端了上来，坐在饭桌面前，天乐开口：“你怎么来拉？”
“难道我不能来么？”丽花反问，接着说：“你回来多久拉？”
“春节前一天回来的。”说完就低头吃碗中的面。
看到天乐不断的吃面，说：“你干嘛老是吃面，不吃饭啊！”
“面是妈妈教我做的，以后也不知道还能吃多少次！”继续吃着面，每当提到妈妈时，天乐身上总是有一股悲凉的味道。
“对不起啊！你应该好好的，你妈也是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丽花轻轻的说道，接着帮天乐夹菜。
天乐点了点头，继续吃饭，故作轻松的说：“你这么早就准备出去旅游了么？”
丽花笑了笑，站了起来，看着落地窗外面的阳光，说：“没机会了，该走的路也走了，该看的风景也看完了，准备接家里的生意了，明天去公司。”
天乐把最后一口面吃完，端起红酒，来到丽花边上，递了一杯给丽花，说：“也是，毕竟你家里那么大的企业，早晚都是要你来继承的。”
“是啊，这也许就是逃不了的责任吧！”心里却在默默的想：“就像逃不过我爱你。”
天乐喝了一口酒，说：“我们去拜佛吧！”
“你们军人还信这些么？”丽花笑着看天乐。
“信不信不重要，只是讨个念想吧！”天乐脑袋里却是回到了当年，他在队长身边问：“队长，我们为什么要信天堂地狱什么的啊，这些不是我们不该信的么？”
那时的队长微微一笑，轻轻的说：“无所谓信不信，只是我们总得有个念想。”
年少无知的天乐，那时并不懂什么，如今想来，才明白“念想”只是告诉自己总得有信仰。
两人来到了县城附近的寺庙，这里热闹非常，天乐点了香，在佛前祈福，喃喃的说：“愿国家安康，天下太平。”
一旁的丽花却是虔诚多了，深深的三叩首，脑中默念：“愿家人平安。”说完又看着天乐，再次默念：“佛祖，请你保佑我身边这个男人，愿他此生不再孤苦，不再劳累。”
    两人默契的都不提自己许愿的事情，两人坐在山头，微风徐徐吹来，发梢轻扬，旁边的寺庙缓缓传来诵佛之声。
良久，天乐开口：“现在真舒服啊！”
“是啊！舒服的让人忘记了一切烦恼！”丽花转过头看着正闭着眼，任由阳光照耀的天乐。
天乐回道：“你还有什么烦恼，你一切那么好，去过那么多的地方，足够挥霍的家庭，享受常人无法挥霍的自由，实在美丽。”
听到这称赞的话，丽花却是心一暗，说：“那也只是你看得光鲜亮丽。”心里加了一句：“世界本来美好，只是遇到了你，我的世界便已经翻江倒海。”
天乐想了想，同意的点了点头，说：“也是，毕竟每个人都有它的烦恼，逃不了，更躲不掉。”
丽花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走吧！满是烦恼的人就别打扰这清静之地了！”
天乐同意的点了点头，两人下山，去菜市场买了点菜，买菜的时候，途径中医院时，天乐遇到了老熟人扶珍，两人见面，还是扶珍开口：“好巧啊！带女朋友逛街啊！”
天乐一愣，看了一眼丽花，说：“没有，我可配不上人家。”说完便介绍说：“这是丽花！”
丽花礼貌的伸出手，说：“你好！”然后有些狡猾的说：“其实是他不要我。”一旁的天乐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倒也不说话。
扶珍也没在意，笑了笑：“有时间出来玩。”
天乐点头：“好啊！”
“刚刚那个姑娘不错啊！”丽花若有其事的说道。
“是不错的女孩，以前我追过，不过人家不要我。”天乐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姑娘瞎了眼么？”丽花微笑着一本正经的说道。
“错了，是她看得太透了，所以她就快乐的生活着。”天乐叹了一口气。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她应该比你小啊！”丽花继续问道，似乎对天乐所有的事情都感兴趣。
“她以前是我表弟的前女友的朋友，然后我就恬不知耻的做电灯泡，刚好的是她也单身，我追了好久，不过没成功。”
那时的天乐刚读大学，那时还没有李芳，所以就毅然决然的爱上了，只是爱情总是相互的，一方不爱，总是有距离。
晚上，丽华又是做了一顿大餐，天乐吃的很饱，吃完后，两人来到了广场，人很多，丽花兴冲冲的买了一个孔明灯，还有笔，孔明灯缓缓升起，接着整个广场烟花四起，是那样的好看，两人抬头看着天空，那绚烂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广场，许多的情侣都相互倚靠在一起，不知不觉之中，丽花也是倚着天乐的手臂，天乐也察觉了，只是这一刻他却没有推开。
    他欠的太多了，此生还不起，能做的却是太少。
    飘远的孔明灯，在黑暗中摇曳，上面依稀写着两行一样的字——今生有你，此生无悔。
第二天丽花走了，没有叫醒天乐，但天乐却是在丽花刚起来时，就已经知道，只是却不知道起来了又能怎么样。
天乐起来时，早餐已经做好，上面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孤单了，就来找我。”
天乐握着字条，吃着热腾腾的早点，眼泪止不住落下。突然起身，开着车飞奔到车站，刚到车站，丽花的车就出了站口，天乐飞奔而下，此时的丽花正带着耳机，天乐在车窗外喊着，里面却是什么都听不到，车开出去很远，边上的阿姨提醒丽花说：“小姑娘，外面一个小伙子在叫你！”
丽花反应过来，看向天乐，急忙起身，叫司机临时停车，下车后，天乐想都没想，一把抱住丽花，有些哽咽的说：“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我就运气好，一生孤苦，却还是有你这样的人出现在我身边。”
丽花一愣，轻轻的抱了抱天乐，有些失望的说：“好拉，别跟小孩子一样了，世界又不大，我们总会再见的。”
天乐又紧紧抱了一下，丽花在司机和乘客的催促下，上了车，接着丽花再也没看窗外的天乐，她终究是没带到天乐的一丝爱意。
离别总是会来临，即使时间再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