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鱼肚白,谢晋便转醒了,看着自始至终依然昏睡的赵陵,他觉得陈九下手未免有些重。
但这命令却是自己下的,顿感有些无力。
赶了一整夜的车,陈九也有些疲累,就在人困马乏,不得不休息时,终于赶上了等在前方的车队。
谢晋看了看马车里睡着的两人,独自下了车,下车时,还不忘将车门关好,只是他却不知,正是他这一举动,让他在以后的某条路上,走得更加艰难了些!
他走进最大的帐子,禀报了一声,在听到里面应声之后,才掀帘而入,此时乐天依旧在伏案忙碌着。
“主公!““嗯,晋之一路辛苦,先去歇息罢。“只是谢晋还没动,乐天却先他一步走向那辆马车,他只好跟着过去,急急地说道,“主公,赵陵也在马车里!“乐天脚步一顿,只是再提步时却比刚才更加急切了几分!
守在车外的陈九看到自家主子前来,主动的让开车门,只是门外的三人看到马车里的景象,表情各不相同,陈九心中暗暗叫惨!
谢晋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解释,他下车时真的不是这样子,陈婉仅是靠在车壁上休息,只有赵陵昏迷在榻上!真的是如此!
只是不管如何脑补,他都感觉得到乐天身上冒出的寒气!因为开门之后,自家主子嗖地上了车,将和赵陵挤枕头的陈婉一把扯在怀里,二话不说的跳下车来,大步走回了营帐。
最让谢晋悔恨的是,当乐天抱着陈婉要跳下车时,自己竟然脑袋不清地想要接一下!
谢晋觉得自己真是把陈婉当公子当习惯了,竟是在关键时刻忘记了男女大防!
他无力地上了车,将赵陵也是一把扛起,走向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营帐,看着马车瞬间空了,陈九打着哈欠,也找地方歇息去了。
陈婉是被饿醒的,好几顿没有正经吃饭,仅是之前几块点心垫了底,如今胃里是真的空空如也,饿得有些心慌。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圆拱形的帐顶,而她身下竟是垫得柔软舒适的榻!她刚掀开盖在身上的华丽锦被,从床上坐起,就看见半夏从屏风后面走出,手里还端着洗漱用的清水和面帕。
梳洗过后,当半芹拿着衣物给她着装时,竟是一件乳白色的广袖流仙裙,陈婉盯着那衣服看了半晌,叹了口气,妥协的任半芹给自己换上,只是当半夏给她梳头时,陈婉忍不住开口,“梳成女儿发髻“,“可是,夫人……““梳成女儿发髻,我不想再说第三遍!还有不许唤我夫人!“二女互看了一眼,默默地将原本已经梳好的妇人发髻拆散了,改梳成女儿妆。
这一顿收拾,本已饥肠辘辘的陈婉,更是饿出了火气,刚打理完毕,就问了乐天的去处,掀帘就出了帐篷!
此时乐天正在书桌前,和谢晋商量着事情,书桌前方的圆桌上,下人们正布着饭,陈婉乎乎冲进来时,二人正好停止了谈话,见进来的是陈婉,还不待她开口,乐天却先一步说道,“饿了罢,先用饭。“这句金口玉言成功的堵住了陈婉的火气,她实在饿得紧了,也不管这屋里还有几个人,也不管乐天是否落座,自顾自地坐在了饭桌边,拿起筷子就吃上了!
等到乐天,谢晋,赵陵等人入座,她碗里的米饭已是下去了小半碗!
那吃饭的速度看得谢晋都有些胃痛!……
这桌上的三个男子,吃相真的是一个比一个优雅,唯一的一位女子却豪爽地大口吃肉,竹筷翻飞!
等到一碗饭吃下去,陈婉才抚着肚子,稍加歇息,只是坐在对面的赵陵,却打趣般的开口,“怎地停下,赵陵可是头一次和术之同桌用饭,这么快就饱了?!“那字里行间地揶揄,聋子都能听得出!
听他这么说,陈婉正要端起茶盏的手,又重重地放下,就差没有伸手指着他的鼻子说,“姓赵的,你也是个装模作样的,亏我还千里迢迢地为你讨解药,你比乐天,谢晋也好不到哪去!!”
这犀利的话,直白地让赵陵整个人都是一个愣怔,仿佛发现什么不可思议地事一般,“陈氏婉娘,莫不是这才是你的真性情!?之前的种种都是装地?!”
其实赵陵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此时此刻听在陈婉耳中,那真是像极了讽刺!
她蹭地从桌旁站起,给面前的三个非凡男子一一送了大白眼,转身快步出了营帐。
陈婉走了,留下屋内各怀心思地三个男人,可各个不是安分的主。
最先挑起事端地,依旧是赵陵,“乐天,乐常天,我说多年不见,你竟是连个女人都摆不平了!着实噱得紧!”
乐天淡淡地瞟了眼他,不以为意地说道,“嗯,不及你风光!”……男人也摆平了不少……
赵陵手中的筷著一顿,苦笑道,“为何出手助我?据我所知,乐天可不是个心慈之人!““想助就助了。““这份情,我赵陵记下……““离陈婉远点。“这话说得极清淡,但赵陵仍旧听出了其中的威胁之意。
心中又是一阵苦笑,有了你这位神仙中人,我这种凡夫俗子又怎在话下,他当然不知,之前马车中事……,仅是以为,乐天只是霸道惯了。
这顿饭在陈婉走后,用的极快。
乐天和谢晋依旧留在帐中议事,赵陵难得的清闲随性,独自一人在附近的林子里散步。
直到好巧不巧地又让他撞见那道乳白色的身影,才在不远处驻足停下。细细听来,却是陈婉独自在那窃窃私语,小声地说着什么“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接着又嘀咕些什么”……千万不要被乐天骗了……“之类,听得他只想发笑!
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陈婉,他心道,不知乐天究竟做了何事,竟是让这小女子,心心念念地要从他身边逃开!
陈婉转身第一眼就看到赵陵,楞了一下,看到赵陵也抬眼看向自己,开口道,“刚才的事,我很抱歉。“陈婉觉得自己刚刚有些过分。
“无妨,若不是你,乐天也不会出手助我。“赵陵不以为意地笑笑。只是这笑容在明晃晃地日光下,又笑得如此真心,随性,陈婉张口便说了句,”你笑起来真好看!“这下换成赵陵窘了!这位饱经风月,阅人无数的赵陵,竟然因为陈婉这个小小女子的真心一赞,窘了!!
许是因为陈婉赞得真心坦然,又许是这赞美未曾掺杂一丝一毫的阴谋陷阱,“你不觉得我这张相是个祸根?!““这世间的男子何其多,怎地习惯了松竹的伟岸,赏多了寒梅的傲雪,就觉得墨兰不贵,红菊不洁了!?“赵陵朗声大笑,“说得好,甚妙!甚好!!“想这梅兰竹菊乃花中齐名四君子,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妙,陈婉将赵陵比做君子,只是他这位君子不似松竹伟岸,不似寒梅傲雪,但君子的气节始终如一!想来陈婉也只是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可恰恰说在了赵陵的心坎上!
他不知有多少次想要毁了这张脸,又不知有多少次因这张脸让自己身处险境!
这二人在树林相谈甚欢,却不见一抹将将要过来的白衣,驻足在不远处,看着他二人!
乐天看着陈婉炯炯有神地小脸侃侃而谈,看着神采飞扬地赵陵朗声大笑,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极清极远的墨玉眸此时深邃无比,微微前倾的姿势像极了蓄势待发的兽中王者,张力十足,危险十足,眸光闪烁,盯了二人片刻,在二人发现他之前,迅速地转身离开。
相谈甚欢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直到用晚饭之时,二人才一起回了营帐,只是不知为何,谢晋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而乐天一直那样淡然,赵陵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是他此时真的心情不错,也懒得深究。
只是到了月上枝头之时,陈婉刚刚就寝,连外裳都叠放一旁,却见乐天鬼魅一般的出现在床边,说了句,“制住她“接着,陈婉甚至连喊一句都来不及,就被制住。
她看到乐天拿起一件很厚的外袍,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上,抱在怀里,走了出去,陈婉不知他这是要去哪,想要相问又发不出声,索性闭上眼,也不看他,也不理他。
直到乐天抱着自己走近一个帐篷,躲在屏风之后,才将她放下,揽在怀里,陈婉正纳闷他这是唱的哪一出时,却听见屏风之后,传来一声极低地,压抑地,似苦似乐的呻吟,而那声音的主人,却是赵陵!……
紧接着又一喘息声响起,仿佛极度的隐忍,却愣是将声线锁在喉咙里发出的咕咕声,……接着是层层叠叠地交相呼应,…。。即使在极度的黑暗中,陈婉的脸也是噌地红了!口干舌燥起来!
心里不停地咒骂着,乐天这个王八蛋!半夜不睡觉,将人虏了来听墙角,而且还是相熟之人,这让她明日如何坦然面对屏风后的二人!
只是此时变化的不只是她,即使不停地心中抱怨,陈婉也隐隐的感觉到身后之人的身体越来越热,以至于被揽着,在这凉风习习的深秋,都有些出汗!而且那渐渐膨胀抵上自己臀部的物什,感觉越来越清晰,可她却被锁在怀里动也动不得!……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陈婉以为自己的心脏都跳动的太快会无法负荷,乐天终于又将她抱起,送回了榻上,只是就在陈婉以为,她终于可以安心休息时,却见乐天,将她往里让了让,然后起身脱了外裳,躺在她身侧,扯过锦被,给二人盖上。
陈婉紧张了许久,直到确定他没有后续动作,仅仅是抱着自己,才在累极时睡了过去。
只是她不知道,她刚刚睡着,身旁之人又突然张开眼睛,那眸子亮的,好似坠落的星光,格外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