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陈婉登时气得不轻!她是真的没想到,乐天竟然也有如此耍赖的时候!当下气得胸口都痛起来。
乐天也不理她,抬手将刚刚随意置在几边的书拾起,慢慢地翻看。
陈婉此时气的双眼简直像要喷火,看着如此悠然的乐天,开口说道,“你不是天朝的策婚使吗?丢下你那美丽的公主独自在皇都,也舍得!?”
说罢,不知她突然想起什么,嗖地掀开车窗,向外望去,在确定马车并非向着皇都或者天朝的方向行进时,才稍稍舒了口气。
乐天也不抬眼看她,依旧慢条斯理地翻着书,那极清极净的墨玉眸子,慢慢的流转,语带调侃地随意答着,“卿卿这话,说得好酸……”
陈婉看着乐天,高华的容貌依旧,慑人的容光依旧,此时她真的不只心里反酸,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就连胃里也开始反酸!……
仿佛是要回应她心里的想法,不争气地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那响声大的,在沉静的马车内格外的刺耳!
陈婉有些赧然,扶上饥肠辘辘的肚子,看向半夏,才发现,已是拿出食盒,正要递过来,只是隐藏在眼里的笑意,却是掩不住的!
陈婉撇了撇嘴,她懒得理这两个‘叛徒’,竟然在她睡着的时候引狼入室!她到现在都没有注意到,他们此时所乘的马车早已不是出城时的那一辆!
刚刚没有注意,被突然出现的乐天吓一跳,现在又一门心思扑在吃食上,其他的异常都被她自动忽略掉!
一块又一块的点心被她送进口中,吃得太快,自然容易噎到,当她一杯又一杯的灌水,以至于不小心呛到时,一只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紧不慢地给她拍着背,当她意识到是谁给自己拍背时,反而呛咳的更加厉害!
陈婉呛得脸都红了,手里仍拿着吃了一半的点心,转头看向给自己拍背的人,陈婉有种错觉,仿佛两人从不曾有过嫌隙一般。
这种生活中的点滴亲昵,更容易让人沉沦,让人软弱……
看着红了眼眶的陈婉,低着头,明明刚才还炸毛地像个刺猬,如今却又像个受了伤害的小兽,乐天静静地欺过身来,将她揽在怀里,抬手温柔地擦掉了嘴角的碎屑,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依旧红润的小脸。
哽咽了一阵,喉咙都有些堵,陈婉刚一开口时,第一个字竟然卡在喉咙吐不出来,“…天,这样暧昧不明的算什么,…。。我要的你给不了,你要的我给不起!……我之前的话,不是说笑,更非置气,是认认真真思索了又思索才下的决定!陈氏阿婉死了,死得其所,维护了自身的名节和尊严,也全了圣人公子的名声!
乐天,你不懂我,我这一生是定不会和人共侍一夫,也不会叫任何人主母的!所以不论有没有哪些事,有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和意外发生,我离开只是早晚的事!……
你若不是做好了这一生只宠我一人,只爱我一个的决定,自今而后就不要再招惹我了罢!“陈婉明显的感到那抚在自己脸上的手僵了一下,慢慢地抽离,身侧的温度也渐渐地变冷。乐天又重新倚回去,看不出喜怒的脸上少了刚刚的宠溺,他的眼光又回到了书上,却开口对陈婉说道,“你的配方我收到了,有何要求,尽管提!“陈婉盯着乐天看了许久,也看不懂他说这话的意思,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前去桃花坞的初衷,便开口说道,“我想你出面让南宫飞云给赵陵解毒!““赵陵,皇都的赵氏子陵!?‘“是。”
“你可知他现在的处境?”
“我知!”
“你确定,要用从我这里得来得承诺来换?!”
不知怎地,陈婉听着乐天的问话,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地感觉,但是抬头看看,乐天的表情依旧淡然随性,不禁怀疑自己可能听错了。
便没有再深想地回答,“是。”
“知道了“。只是这声音极冷极淡,听在耳里极像是隔了河汉之远!
这次陈婉肯定自己没有听错。
这沉闷的气氛不知过了多久,车外响起了敲击声,“主,圣京急件“。
“呈上来。“陈婉看到乐天放下手中的书,仔细地看起刚刚递进来的信笺,静静地看着伏案书写的男子,心中的那酸涩之感,似乎在慢慢发酵一般,让她觉得车里的空气有些稀薄,“我想下车,车里有些气闷。“半芹,半夏看到陈婉看向自己二人,可是她二人哪里做得了主,只好将车窗打开,给陈婉透透气。
自动自发地向窗口靠去的陈婉,当然不知道,就在她刚刚说自己气闷的时候,乐天手里挥洒自如的毛笔却是一顿,险些将那笔下的字给写毁了!……
太阳西沉,月华初上,马车依旧在行驶中,车队似乎没有扎营休整的打算,陈婉一直呆呆地看着窗外,连半芹,半夏二女何时出了马车,何时布了晚饭,也未曾注意。
而乐天一直在忙着,送来的公务一封接着一封,处理完一件,仍有一件……直至深夜,她不知自己是何时又睡着的,只是一觉醒来,才发现,月已中天,那人依然在处理公务,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件外裳,陈婉坐起身来,看了看冷掉的晚饭,看了看依然忙碌的乐天,没有说话。
静待了片刻,默默地将几上冷掉的茶水换成了温热的。
踟蹰了一会儿,悄悄地将那件外裳给乐天披上。
“既已决定做那铁石心肠得人,又为何做这等无聊举动!”那人一面疾书,一面头也不曾抬的说着这话。
听了这话,陈婉被噎得无话可说,感觉如此单独和他共处一室都是一种折磨,她想逃离,在她不管不顾的赖在乐天身边之前离开,在失去那唯一的,微不足道地尊严之前离开……
“哐,哐,哐…。。”陈婉用力的砸着车壁,“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感觉马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陈婉‘噔’地冲到车门前,不管不顾地就要往下跳!
只是她身后之人却不会如她的愿,竟是一把将她扯了回来,但是马车也停了下来。
陈婉被乐天箍在怀中,下颌被他用力的钳住,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何变化,但是陈婉能够感到那钳着自己下巴的手越来越用力,就在她以为自己的下巴会被捏碎时,眼前一片黑影罩下来,唇被印上了两片温凉。
那吻是有力地,急切地,仿佛要将她吞噬入腹,就在她以为自己的唇疼的快要滴血,一条温热灵活的舌头滑进了嘴里,追着着她的丁香小舌,令得它很快就无处躲藏!
这种急切地口沫相交,呼吸相闻,陈婉感到有些晕眩!被攫取的小舌失去了自由,任人恣意的品尝着,满口满胸都是他的气息!
就在陈婉以为自己快要被憋死的时候,突然被松开,她大口的喘着气,过了许久气息才渐渐平稳,抬眼就看到,那人冷静淡漠地看着自己,缓缓地开口,用他那宛若山谷滴泉的声音说道,“送陈公子下车。”
陈婉眨了眨眼睛,误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当她看到又开始伏案辛劳的人时,差点以为刚刚那激烈地吻是自己臆想的幻觉!
只是那人的薄唇不似往日的清淡,变得有些性感地红润!
这叫什么事!?
被强吻了之后又被丢在了荒山野外!直到她独自站在空旷的官道上,看着车队远远而去,都未曾回过神来!
直到她终于相信乐天那厮真个将她一人丢在这里事,气的直跺脚!嘴里不断地骂着,‘乐天,你这个混蛋!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在这三更半夜,独自一人待在这危机四伏的空旷管道上时,却听见不远处,迎面来了一辆高大的马车,而那马车映在月光下,好像还有些眼熟。
等到马车近到她足以看清时,真的有种喜极而泣地冲动,因为那驾车的竟是陈九!
话说陈九老远就看到管道上立着一人,心中着实警惕起来,直到看清那立着的是何人时,又有些纳闷,公子不是带着十一他们吗?怎么又会独自一人站在这管道上?而且还是这样的深夜!
他虽心中着实不解,却也不敢耽误的将陈婉迎回车上。
等陈婉坐定,马车开动,她才发现马车里竟是赵陵沉沉地躺在榻上昏睡,谢晋坐与一旁掌灯夜读。
陈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位,想起自己做的那件龌龊事,顿时觉得自己在这辆马车里,也格外显得多余!可是此时下车是绝对不能得,所以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假寐。
许是行车格外的累人,又许是这种环境下,不睡觉也没甚事好做,不知不觉中,又睡了过去。
谢晋看到陈婉真的睡着了,慢慢地将手中的书置于几上,捏了几下有些酸胀的穴位。他此时心中有些不解,究竟发生了何时,主公竟然让陈婉独自一人呆在旷野管道之上。
直到窗外突然有人丢进一个相府专用的,传递信件的细小竹管时,他才肯定,陈婉的身边其实是一直有暗卫跟着的,而且武功更在自己之上!因为从刚才遇到到现在,他都不曾发现有人欺近马车四周。
他打开竹管,只见纸条上面,熟悉的笔记写着‘桃花镇会合’几个字。
桃花镇,距此地也就几十里路,想来今晨便可到达,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双眼,谢晋也闭目养神,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