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为了能在这个城市活下去，曾经我们是那么桀骜不驯，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在社会这几年的摸爬滚打，曾经的锐气，早已被消磨殆尽。现在每天的忙碌，不过是为了能在这个社会苟活下去。
我们都是为这个社会打工的穷人，不管从事什么职业，每个月按时领着救济的口粮。努力的工作，不过是为了能活到下个月。
刚走出地铁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想起。
“师哥！等一下。”
我停下脚步，好奇扭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看见莫小琪拎着大包小包朝我跑来。
“有什么事吗？”望着站在我面前，因为奔跑而有些涨红的小脸。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掩饰不住兴奋的亮光。
“今天？”
我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因为我饿的实在懒得去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现在最大的心愿是好好吃个饭。
“今天是你生日啊。”
莫小琪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着，原本我想帮忙的，可是她直接把我推了出来，还关上了厨房门。
透过玻璃门望着里面忙碌的身影，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一会儿一桌热气腾腾，香飘四溢已经做好。
桌子中间摆放着一个插满蜡烛的蛋糕，是莫小琪下班之后特意去给我买的。望着她欢天喜地的点着蜡烛，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赶紧许愿，吹蜡烛。”
莫小琪站起身来，对我催促道。
“噢，好。”
我俯下身子，吹灭了所有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
莫小琪一边说着把一个用紫色的花纸包着的礼盒放在我面前。
“这？”
我望着打着紫色蝴蝶结的礼盒，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希望你会喜欢”
莫小琪满是期待的望着我。
在她的注视下，我拆开包装纸，当我看见里面盒子上的标示，连盒子都没打开，连忙把盒子递给她说道：“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我虽然对于手表了解不多，但是欧米伽这个特殊Ω的标志我还是认得的，这种手表最便宜的都要上万块。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直接接过我手里的盒子，从里面拿出手表，然后直接把表链上的保护膜撕掉。
“你……”
在我还没有阻止她的时候，她已经一把抓住我的左手，然后把手表穿过我的手。当我回过味时候，她已经把手表戴在我的手腕上。
然后左瞧瞧，又看看，最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好了，已经不能退了。”
其实我是知道的，这种奢侈品肯定是支持无理由退货的。
但是看着她一脸纯真的模样，我没有戳穿她。
“谢谢你。”
我由衷的感激道。
在我最难熬的日子里，是眼前这个女孩照顾我，我甚至都没有和她好好的说过几句话。想到这，心里就满是愧疚。
“我还是觉得你戴着手表好看。”
她喜滋滋的望着我说道。
“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她满脸微笑的一边往我碗里夹着菜，一边催促道。
“嗯，谢谢。”
我们俩面对面的坐着，虽然认识这么长时间，但是我俩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通过便条纸交流，像这样单独相处还是头一次。
屋里气氛有些尴尬，除了咀嚼饭菜发出的声音，屋里静悄悄的。
有好几次，我都试图跟她聊几句，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多吃点肉，你看你瘦的。”
她夹起一筷子肉放进我的碗里。
“谢谢，你也是。”
突然想起刚才她在地铁站喊我师哥。
我望着她，好奇的问道：“我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吗？”
“嗯。”
她瞪着她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睛点点头。
“我们在学校见过？”我问她。
“嗯。”她微低着头。
我虽然诧异，但是望着她那一脸真挚的表情，我不由的开始思索，我真想不起来，曾经在学校见过眼前这个女孩。
“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也没变。”莫小棋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夹着菜。
女生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说话总是让你捉摸不透。
我望着她，我实在想不通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噢，是么！我觉得我这几年变化挺大的，皱纹都有了。”我望着她打趣道。
“我不觉得，我觉得你跟学校的时候没多大变化，就是眼神变得忧郁很多。”
“呵呵，是么，哦，对了，你是哪届的？”
“08届。”
“哦。”
“咱们学校可是一直都是狼多肉少，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肯定不少人惦记的。”我望着她，忍不住打趣道。
“要是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你信吗？”她说完，抬起头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我，似乎在等我的回答。
我望着她纯白干净的眸子，配上一脸执拗的表情。
好像就是在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你。
我躲开了她的目光。
她也没再说什么，屋里再一次安静下来。
沉沉闷闷的吃完这顿饭。
原本我说我收拾，可是她还是抢着端着盘子走进了厨房。
收拾完，她从厨房走出来。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望着我。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她眼神中却流露出满是期待我的挽留。
虽然有些不忍，但是我还是说了出口。
“我送你。”
“噢，好。”
她说着脸上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
走在外面的小路上，瑟瑟寒风拍打在她身上。她身子不由的抖了几下，我看着衣着单薄的她。从身上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不用，我……”她说着就要把外套拿给我。
我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
“听话。”
她楞了一下，望着我，点点头不在说什么。
我俩站在地铁站口，身旁走过的满是脚步匆匆的行人。
“你是一个好女孩，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终于说出了这句在我心里酝酿许久的话。
我不希望她在我身上浪费无谓的青春，我不可能给她任何承诺，不能许她将来。
“谢谢你的外套。”
她脱下外套，递回我的手里。然后冲着我嫣然一笑，然后转身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一个人走在路上，衣服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那是属于她的味道。身旁的行人都脚步匆匆，而我此刻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点燃一根香烟，一边抽一边在大街上游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的就这么走着，看着身旁或是相互依偎，或是嬉笑打闹的情侣，不知怎么的嘴角总会挂起莫名的微笑。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刚进走廊，迎面刚好碰到从茶水间走出来的莫小棋。我愣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到时大方的冲着微微一笑说了一声：“早。”
然后就甩着马尾走进了她们办公室。
我叹了一口气，望了她背影一眼，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中午的时候，身边的同事都已经开始起身准备出去觅食，我也摘下眼镜，揉了揉因为盯了一上午显示器，有些发酸的眼镜，准备也跟着出门觅食。
我以为从昨天说了那句话之后，从此我就不会再有便当吃了。可是正当我准备起身时，就看到她出现在我们办公室门口。
“哟，任小非，你们家小女友给你送爱心便当了。”几个准备出门的同事，临走还不忘调侃一下莫小棋。
我愣了一下，就看着像往常一样，把已经热好的便当放在我桌上，没有多言，只是冲我点点头就转身准备离去。
“那个，那个下班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
“那下班我在楼下等你。”
“好啊。”她对我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转身离去。
10明天是难得的周末，手头的工作终于搞定了，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个周末了。下班之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刚走出公司大楼，一眼就瞧见站在门口的她。
“师哥！”
伴随着她轻柔的声音，她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们找个咖啡馆坐坐吧。”我提议道。
“咖啡馆？太无聊了，要不我们逛街去吧。”她眼中闪着亮光说道。
本来我这人对逛街天生反感，以前她要是提议逛街，我总会找出各种理由不去。但是这一次我却，想都没想就说：“好。”
走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商场里，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是那么的熟悉，身旁的莫小棋显然很是兴奋，只见她一路，眼睛都一刻不停的浏览着玻璃橱窗里的商品。
望着她的模样，我不由得想起了从前，那个曾经拖拽着我，陪着她走在这里的女孩，不知道她现在会是什么样。
闭上双眼，你最想念谁。睁开眼睛，身边又是谁……
突然迎面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她轻挽着他的臂膀，两人有说有笑的走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好笑的事情。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我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身旁的莫小棋细心的察觉了我的异样，她也停下脚步。但是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什么也没有说，莫小棋是个聪明的女孩，我想她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十米，几米，距离越来越近，我很想逃离，可是两腿却像灌满铅似得却怎么也迈不出脚步。
她似乎也发现了站在路中央，呆若木鸡的我，她原本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她的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就立刻转向了我身旁的莫小棋。
三米，两米……就在我快要因为不知所措想要逃离的时候。
身旁的莫小棋伸出手，挽住了我的胳膊，把身子靠在我身上带着撒娇般的口吻问我说道：“小非前面好像有家店在打折哎，我们去看看吧。”
“噢，好……”我机械性的朝着她点点头说道。
我话音刚落，身子就被莫小棋拖拽着朝前走去。
莫小棋拽着我，她挽着他。
在相交那一刻，我把头扭向一边。
走过一段距离，我还是没有忍住扭回头，却看到那双带着些许恨意的眼神。
我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任何举动，而是望了她一眼，收回了目光。
我望了望身旁的莫小棋，只见这丫头此刻脸上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她挽着我，眼睛却不停的扫着旁边玻璃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而我的胳膊依旧在她怀里。
我被她拽着在商场里不停的走着，有时候我真的佩服造物者的神奇，女人是中奇怪的动物，有时候她们走两步就会觉得累，朝你撒娇让你抱着，让你背着，有时候穿着高跟鞋，一连逛几个小时街都不觉得累。
“谢谢你。”我发自内心的对着说着感谢的话，要是没有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脱离那个尴尬的地方。
“不客气。”她松开了抓着我胳膊的手，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微笑。
“我们吃点东西去吧，我有点饿了。”我提议道。
“好啊。”她立刻附和道。
找了一家以前常来的店，点了一些以前常吃的饭菜，我和莫小棋对面而坐，一边吃着一边闲聊着，可能是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我俩之间对话渐渐多了起来。气氛也变得很微妙，像是突然间，我们两人之间的隔阂消失了，我们能像很熟络的朋友般交谈着。
“你是不是以前常来啊。”
莫小棋一边吃着菜一边望着我问道。
“嗯，对啊，怎么样，这里的菜味道还可以吧。”
“嗯，还不错。”莫小棋频频点头称赞。
“喜欢就多吃点。”
“嗯，你也是。”
我和莫小棋一起走进挤死人不偿命首都地铁，我看着莫小棋那纤瘦的身躯在人潮中，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挤来挤去，看着她一脸不知所措的小脸，我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跟在我身后。
车厢里，挤满了，着急回家的人们。我和莫小棋挤在车厢的一脚，我挡在她身前，给她一个虽然不大，但是还算舒服的空间。
突然她的双臂轻轻的抱住了我，然后整个身子贴了上来。我没闪躲，而是立在那里。对于现在抱着我的女孩，我心里其实对她一直有愧疚感。她的心思，我何尝不知道，我并不是冷血动物，我何尝不希望每天在劳累一天之后，回到家，会有一个爱我的人，给我一个爱的拥抱，可是，一看到她，就会让我不由的想起另外一个女人。“你看过第一次亲密接触吗？”她突然问我。
“嗯，看过，好多年之前的事情了，怎么了？”
“嗯~没什么！”
她轻轻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走在送她回家的小路上，原来她住的地方距离我住的地方只隔着三站地。每天早上我们坐的都是同一趟地铁去上班，想到这，我望向身旁的莫小棋。
只见这小丫头此刻低着头，眼睛一直盯着脚下的路，似乎有什么心事。昏黄的灯光洒在她身上，被她纤瘦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她也抬起头望向我，四目相对的瞬间，我没有闪躲而是静静的望着她。
认识这么长时间，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她，她有着一张清秀的面庞没有丝毫浓妆艳抹，一双纯白的眼眸干净而单纯。她嘴角微微上翘，一抹甜甜的笑容挂在脸上，有时候我真羡慕她们，永远像是没有烦恼，永远都是那么快乐。
“你没有烦恼吗？”我问她。
“当然有啊，我也是凡人好不好。”
“哦？是么？我还以为你们永远不会有烦恼呢！”我望着她不由得笑了，跟爱笑的人在一起，你也会不由得笑起来。
“你呢？我很少见你笑哎。”她突然问我。
“额，我……”我望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是因为她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望着我。
“……”
我听到她的话，不由得低下头，她也没再追问，而是安静的走在我身旁。
在她楼下，她站在门口。
“谢谢你送我回来。”
“这个是给你的。”我送包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她。
“给我的？”她疑惑的望着我手里的纸包，但是没有伸手去接。
“嗯。”我抓起她的小手，把纸包塞进她手里。嘱咐道：“回家之后再打开，外面挺冷的赶紧上去吧。”
“嗯，你也是，路上小心点。”她说完，拉开门禁，走了进去。
透过门禁，直到看着她走进电梯里，我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醒来，已经快中午了，难得的周末，好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的睡觉了。下床拉开窗帘，耀眼的阳光瞬间包围了我，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而我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却只能窝在家里无所事事。
下午收到一个包裹，小姑娘从南方寄来的，里面除了一些土特产，还有一大堆上次她来北京带她玩的时候，拍的那些照片。
照片里的小姑娘笑的好甜好甜。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旧。
每天我还是会按时收到莫小棋做的便当。
在公司，偶尔相遇也只是寒暄一下。
我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意，可是我心里一直还有一个女孩，我觉得这样对她不公平。
新年如约而至，回家我撒了谎，我没有把我分手的事情告诉家里，是因为我不想看到母亲为我担心。
顶着满满的负罪感，度过了春节假期，假期一过我没有在家过多停留，而是直接返回北京。
短暂的春节假期一晃而过，生活很快恢复正常。
上班，下班。
当然每天，我还是会吃着莫小棋做的便当。
我心里一直有些好奇，但是一直没有问她，这天我终于在她给我送来便当的时候问她：“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爱吃什么，不吃什么？”
因为就连和我谈了五年的女朋友都不是太了解我忌讳什么菜，而这半年多，莫小棋做的便当里面，我忌讳的菜，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猜啊？”她说完，冲着我甜甜一笑，转身离开。
我以为生活依旧会这样平静的过下去，不料在二月底的一天下午，一个电话打破了原本宁静的生活。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里忙碌着，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路。
一个陌生的号码，可是号码旁边的归属地却使我没有任何犹豫的接通了电话，因为那个地方是小姑娘的家乡。
“喂，你好。”我原以为是小姑娘打来的，不料……
“喂，小非吗？小莹，小莹……”电话那头传来了安伯伯泣不成声的声音，我的脑袋轰的一声，我猛地站起身来，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安伯伯，小莹怎么了。”
“小莹，小莹现在很不好……她一直念叨你，但是她不让我告诉你，你还是快点过来吧，如果晚了，恐怕……”
我冲出公司大楼，直接打车奔向机场。
当我猛地推开病房门，跑到病床前，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惨白的小脸。安伯伯和安伯母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人守在床边。看着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的脸，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几个月不见，小姑娘瘦了许多，望着她消瘦的面庞，我眼泪差点掉下来。
“叔叔，你来了啊。”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笑容，可是她的声音已经变得虚弱无力。
“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长时间，而我现在才来。”我把她的小手握在手里。
安伯伯招呼他们走出了病房，此刻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小姑娘。
“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听见小姑娘的话，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我……”我一边说着，决堤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轻轻的摇摇头，伸出她的小手，擦拭着我脸上的泪水。
“叔叔，樱花开了吗？”小姑娘眼睛瞟向窗外问道。
“嗯，开了。”
“漂亮吗？”
“漂亮，特别漂亮。”
“叔叔，你带我去看看好吗？”
“好啊。”听完她的话，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我伸出手，轻轻的拍拍小姑娘的脑袋，就像往常一样。
“嗯，好。”她笑了，像以前一样笑的是那么甜。
我轻轻的抱起她，病魔已经几乎掏空了她的身体。她太消瘦了，瘦的几乎已经没什么重量，我小心的把她放在轮椅上，拿了一张毯子盖在她身上。
推着她，慢慢的走在医院的小路上。外面的阳光很好，虽然还是冬天，但是春城的冬天很是温暖，没有丝毫寒意，小姑娘坐在轮椅上，小手指着不远处那一片盛开的樱花树喊道：“叔叔，我们那里。”
“好，听你的。”
小姑娘坐在轮椅上，抬着头望着满树盛开的樱花，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她是那么的喜爱樱花，她伸出小手，接住随风飘落的樱花瓣。像是呵护世界上最美丽的珍宝似得，小心的托在手心里。
我在一旁安静的望着她，望着她被病魔折磨的憔悴的面庞，我的心就忍不住痛起来，我实在不敢相信，像她这么花儿一般的年纪，会经受这样的折磨，我真恨老天的不公。
“叔叔，你会忘了我吗？”小姑娘一边望着手心的花瓣，满是伤感的说道。
听到她的话，我的眼圈不由得又红了起来，我蹲在她身旁，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当然不会。”
“真的？”
“嗯~”
“叔叔，你能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吗？”她突然说道。
“当然你说。”
“我想，我想穿次婚纱，这样我就没有遗憾了。”
“嗯~好。”
听到她的话，我扭过头，好不让她看到我那不争气的眼泪。
起风了。
“我们回去吧。”我偷偷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声对她说。
“好。”
她抬头望着满树的樱花，眼中尽是不舍。
我和小姑娘刚回到她病房所在楼层，就看到她母亲焦急的在病房门口踱着步子，看到我们回来，连忙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担心的神色。
“你乖乖的跟妈妈回去，叔叔去给你漂漂婚纱好不好。”
“嗯，我等你。”
“真乖。”我伸出手轻轻的剐蹭着小姑娘的鼻子笑道。
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见原本晴朗无比的天空，已经变得乌云密布。
当我拎着买好的婚纱走出婚纱店的时候，外面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我小心的把袋子抱在怀里，好不让雨淋湿，连忙打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医院赶。
当我刚走到医院走廊离着小姑娘病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就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我听见嘤嘤切切的哭泣声，回荡在走廊里。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拎着袋子，慢慢的挪着步子，我很想过去，可是心里又害怕过去。
短短的十几米，仿佛对我来说是那么艰难。
空气仿佛凝固一样，只有雨声充斥在耳朵里。
门开了。
安伯伯走出病房，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小樱走了，在一个樱花盛开的时节，随着一场春雨，飞向了天国。
我又一次住进了阿婆家，小姑娘的走了，阿婆也很是伤心，这几天仿佛苍老了许多。她经常站在院子里，望着小姑娘屋子的窗户，愣愣出神，也许她还幻想，小姑娘会出现推开窗，再亲切的喊她一声阿婆吧。
山顶的那棵樱花树，此刻开满了白色的花瓣，一阵山风吹过，白色的花瓣随风脱落，随风飞舞。
我呆呆的伫立在樱花树旁边，望着树旁，一个女孩静静的躺在那里，她要在这里睡很久很久。这个地方，是小姑娘上次带我来的，她早已经选好了这里，就在很久很久以前。
我不能体会，那时候小樱，站在这里的时候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她那时候心情怎么样。而我现在确实满满的伤怀。
小姑娘下葬的那天，我躲在河边坐了一整天。
那晚，我独自一个大醉一场。
小樱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可是我依旧不愿意去承认，小姑娘已经走了。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我多么希望能这个噩梦能快点醒来。
可是现实的这一切却无时无刻的在提醒我，小姑娘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