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乐常天和韩潇然又开始讨论军情,众人都收回了对陈婉打量的目光,专心地听着二人的谈话。作为幕僚的陈婉自然留下站立一旁,而戚俊在请辞之后,也准备不日返回京都。
陈婉看着帐内的一众,分立二人两侧,很明显,立于韩潇然这边的都是军队的将领,盔甲加身,而对面的都是一派儒生打扮,只有站在下首的一些人都穿着代表品级,颜色各异的官袍。
她心中暗想,看来靠近乐相身边站立的几人,应该是他的嫡系,同样尚未有功名,那岂不是和自己一样,是乐相幕僚?
想到这里,陈婉又看了看此时自己所站的位置,在靠近帐门的右手边,即使距离韩潇然麾下的武官仍有一段距离!
可是自己已然是乐常天的幕僚,现在所站的位置,似乎不太合适。那自己是不是应该也站到那几个儒生之中呢,还是一动不如一静的好呢,……陈婉正在纠结要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过去,忽然想到这个时代,对身份看得极重,如若自己依旧站在现在这个位置,岂不是显得自己不知进退,并未看重自己的身份,刚为乐相幕僚,尚未献出一策,就被看轻了?
难怪刚才众人打量的眼光中有些许的轻蔑,原来自己刚刚就应该走过去的。
想到这里,陈婉看到众人都在专心致志的听二人谈话,她便悄悄地从一侧向乐常天的身旁走去。
她原本打算站在一众幕僚之中便可,所以慢慢地移动过去后,便站在最后一位身着蓝裳的男子身边,只是刚一站定,那人似乎感到她的靠近,两道犀利地目光便射了过来,似乎在说,你怎配立于此处?
看到对方的眼神,陈婉知道看来还得动一动,只是向后移动却都是有官袍加身之人,没奈何,她只好继续向前靠近。
靠着靠着,待到陈婉终于站定,身边不再有异样眼光暗示自己站错位置时,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已经挪到了乐常天的身边,已近得不能再近!
一直低着头找地方站的陈婉,突然发现身边之人的谈话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似是被什么事情中断,接着就感到到来自前方无数道目光都汇聚到自己的头顶!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面对!
噗嗤一声,陈婉就看到韩潇然雕刻般的五官竟有些扭曲,右手握拳放在嘴边一阵猛咳,心下立刻明白了,原来自己刚才的一系列举动他都看在眼底!
心中不免嘀咕,不是在讨论军情吗,都盯着我干嘛?站在乐相身后的陈婉,自是没有看到,不只是韩潇然,站在她身前的乐常天此时好看的薄唇也有些许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
韩潇然的呛咳稍缓,就听见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报!~~~~”竟没有通传便掀帐而入,可见军情之急,时机之迫。
来人几步上前便抱拳跪下,“禀将军,前方三十里探子来报,西夏军迅速集结步兵七万,骑兵一万,装甲兵二万,共十万之众,向我方进发,估计两个时辰内便到阵前,请将军定夺。”
听到哨兵来报,还不待韩潇然开口,只听见又一声高喝,“报!~~~~”
掀帐而入之人,竟是浑身浴血,喘息不已,抱拳的双手颤抖不已,“将军,西夏国君又增兵二十万,现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开拔至京东路渭水城下,预计十日便可到达。领军之人为十三皇子耶律梦龙!”
“可有向皇上禀报?!”韩潇然急声说道。
“已与三日前八百里加急回京,估计昨日已然上报!”
“来人,先带他二人下去休息。”听到韩潇然的安排,便有侍卫进来,将汇报之人,领了出去。此时帐内,一片沉重。
“来人,速去探明西夏十万大军何人领兵,将前方哨卡二十里一探,改为五里一探,如有异动,速速来报!”他命令一下,侍卫领命急出。
韩潇然下令之后,威严肃目,环视帐内众人一周,大声说道,“是战?!是守?!”
“参将萧粟请战!”
“昭武校尉陈谅请战!”
“昭武校尉麾下,副尉蒋中和请战!”
“先锋蒋函请战!”
……
“好,众将一致请战,我等定叫他十万大军有来无回!”韩潇然,将军之姿,威凌之气大盛,众将在他势在必得的气势下也是自信满满,勇武十分!
“蒋函听命!”
“蒋函在!”
“仍命你为先锋!领军伍仟,按照我先前的安排,限你一刻之内,点齐兵马,到前方十五里蝴蝶谷两侧埋伏!如有军队过来,不必阻拦,放他过来,等我烽火为号,你等便突袭掩杀,一个不留,如有所漏,军法处置!”
“蒋函得令!”领命之后,蒋函疾行而出。
“报!~~~”
韩潇然正准备继续安排,便听到又是一声急报而来,“报,前方探子来报,领军之人,为西夏骠骑大将军耶律齐,只是他身边有一谋士,身着白裳,手拿一柄紫玉箫,不似西夏人士。”
听到哨兵的禀报,乐常天挑眉说道,“竟是他!?你的安排怕是要落空了。”很明显他的话是对韩潇然讲的。
韩潇然听到乐相的话,沉默了些许,立即下令道,“传我急令,速速召回蒋函,令众军收营拔寨,后退三十里,扎营之后,固守不出!”
“将军!!!”一众将领听到韩潇然竟然因为一个人而改变了筹谋已久的安排,很是不可思议,纷纷抱拳仍预上前,说些什么。只见韩潇然挥手说道,“快去准备,今晚帐内众将议事!”
陈婉站在一侧,一直静静地听着,听到韩潇然竟然会因为一人而改变策略,不禁对此人十分好奇,小声嘟囔着,“究竟何人,竟使得威震五国的韩大将军战前易策?”
“辽国萧太后子侄——萧寒。”
“那岂不是,辽国和西夏有所勾结?如若两国已达成协议,两侧夹击,我朝危矣”陈婉发现刚刚竟然有人为自己解惑,突然抬头,发现不知何时,乐常天正回身看着自己,墨玉般深邃地星眸映出自己惊讶地样子,只见他听到自己刚刚的分析,性感的薄唇微启,却只说了一个字:“然。”
听到乐常天的回答,陈婉心下突突,在山上苦修两年多,刚刚下山,尚未大展宏图,煜儿还未安顿,竟是马上要做亡国奴了?!
不行!绝对不行!!
陈婉心道,我一定要想个办法,转危为安才行!
“主公,不知今晚议事带着陈万可否?”陈婉叉手一礼,向乐常天请求。
“还有一事相求主公,不知主公可否派人将现今我朝时局以及此次战事向陈万解说一二,陈万心有一策,想了解之后,再报与主公。”
“准。”说罢,陈婉看到乐常天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身着黑裳之人,转身和韩潇然出了营帐。
很显然他是留下这人给自己解惑的,看到那人一副的不情愿,陈婉插手一礼,“有劳世兄。”
回应她的却是一声冷哼,陈婉却也不在意,仔细的看着排兵布阵图,听着那人的讲解。此人讲解无不细致,从国内形势,朝堂党派,到京都各大世家的立场,从天朝内忧外患的时局,到现今两军对峙的情况,细枝末节都详尽至极。
等到他全部讲完,帐外已来人准备将帅帐拆除,拔营撤军,此人却道,“仓促之间,姬某只能给你讲到这里,如有不明,尽管问来,望你真有良策献于主公。”看向陈婉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世兄竟为姬姓,听说当朝一位大儒贤能堪比管仲,智谋不让诸葛,名为姬夏宫,不知与姬兄可有渊源。”陈婉试探道。
只见他听到陈婉的话,并无骄纵之气,一派淡泊地说道,“正是在下,只怕陈兄过赞了。”
“那陈万就此别过,我等各自回去收拾行囊,今夜帐议再会。”说罢,陈婉叉手一礼,与姬夏宫就此别过,转身找戚氏兄妹寻陈煜去了。